黃昏,飄了一陣小雨,歐陽炎挽着夜灼翼,兩人各摘了片荷葉舉在頭頂上,互相看看會意地一笑,都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行走在田野的小路上,直到雨住月亮初升。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夜灼翼笑着以荷葉一指。
歐陽炎擡眼看去,朦朦的月色下是一個村莊,村莊口有個小店,店門前高挑着酒幌,一邊掛着只紅燈籠。紅色的光暈在夜晚看起來格外的溫暖。
不遠處就是一望無邊的稻田,陣陣的蛙鳴聲響的正歡。
夜灼翼說的這首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正好應景。
歐陽炎用一種動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踏着月色向小店走去。
時間尚早小店還沒有打烊,兩人要了幾碟小菜、一壺熱酒,在店門口的石桌前對飲。
見到夜灼翼和歐陽炎一個是清麗雅緻,一個玉樹臨風,如同一對璧人,店主人特意將紅燈籠裡的燈捻加了油,關上店門,不再打擾這對年輕人。
“翼,你喜歡辛棄疾的詞?”歐陽炎給夜灼翼倒上一杯酒。
夜灼翼輕輕抿了一下。
“我最喜歡的就是剛纔那首《西江月. 夜行黃沙道中》,另外還有……”說着望着燈籠慢聲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可惜後面三句太過悲涼了。”
歐陽炎微微一笑接口道。
“莫聽竹林穿葉聲,何妨徐行且沉吟。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來時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好一個‘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夜灼翼輕輕點頭,“孟子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可多數的人往往自保都很難,何談通達濟天下了,這就要學學蘇老‘也無風雨也無晴’的眼光去看天下、去看人生了。你說呢?”
歐陽炎一怔,隨即恍然而悟,心知夜灼翼有意寬慰自己,感激的同時也禁不住好奇,夜灼翼到底是什麼化身呢,能有人類才應有的才學?
百合吐血、張錯驚慌、他們迅速逃去,歐陽陽不傻也不笨,更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而且還對天一劍有所瞭解,怎會不知其中的緣故,除了夜灼翼是一個擁有深厚道行的妖精再無其他解釋。只是歐陽炎不在意這個,好像夜灼翼就是一頭豬也願意去親近。奇怪的是自始至終都是這樣。
儘管他的重創是因妖精而起。
“翼,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歐陽炎再次給夜灼翼倒滿酒,笑意吟吟、情意深深,深幾許。
夜灼翼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不遠處的樹林,輕輕的一嘆。
......
那裡夜巽正癡癡望來,紅燈籠映着夜灼翼明麗的臉龐,顯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感到夜灼翼眉宇之間索繞的一種哀傷消散了不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可又糊塗了很多。
明白的是,第一次看到夜灼翼這麼開心,卻是跟歐陽炎在一起。糊塗的是,夜灼翼爲什麼和自己沒有這樣開心過?這讓他有種想哭又無從哭起的難過。聽着夜灼翼在談詩詞腦海不由也現出一首夜灼翼教過的柳永的《雨霖鈴》中的幾句。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夜巽感到自己此時的心情就和詞中所寫的一樣,又酸又澀。
他卻不知,他心智的靈慧修爲又進了一層。
妖精一般頭腦都很簡單,想要像人類一樣修**道所過的關可要比人類多得多!首先就是這個心智的靈慧。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七情六慾、十丈紅塵,而懂得這些需要入世,徹悟、看破,接着出世。
然而,入世容易出世難,就連的道的高人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參破,何況那些妖精了,多數一生都在世事中掙扎。
而夜巽現在是往人世裡又邁了一步。
而另一邊的樹丫上,芊羽坐在那裡也怔怔地望着夜灼翼和歐陽炎,手託着下巴,心裡卻在想,夜灼翼的本相到底是什麼呢?天一門的弟子竟然都沒有看出來?好不解啊。
……
“我相信因果,緣分。”
半晌,夜灼翼望着歐陽炎淡淡笑道。
……
第二日歐陽炎果真將桃花山莊的房契給夜灼翼送來,夜灼翼推脫不要,歐陽炎一再堅持,夜灼翼只好收下表示暫且保管。
沒多久花無惜帶着二哥、三哥回到了桃花山莊。當三人走進桃花山莊,所有看到他們的人眼睛都幾欲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