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廂房,香兒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牀榻之上的蘇皇后,還有被她握在手中的半塊牌子。
那牌子發出的是金色亮光瞧着頗爲與衆不同,看着像是被整?的砍斷一般,切口很平整。而上面的字因爲只留下了一半故而看不清楚模樣。
此時,蘇皇后正將桌上的一個瓶子取來,拔開塞子就要傾倒。不過香兒卻是幾步上前握住了蘇皇后的手。輕聲道:“主子,這般小心臟了手,交給我吧。”而後,她去取了個盆子來,瞧這是銅質的,她將盆子擺放在了桌上,從蘇皇后手中小心的拿過了那塊牌子,放進了銅盆之中。
而後。蘇皇后卻沒讓她動手,而是親自拿着那個瓶子倒下去。
瓶子裡流出來的是鮮紅的血水,直接灌進了盆子之中,覆蓋了銅盆底部,浸泡了那半塊牌子。
蘇皇后等着瞧,目光甚爲可怖。剛剛已經做過一遍的香兒自然知道是不會有結果的,便輕聲勸道:“主子,只怕那女鬼今晚是來不成了,倒不如我們等等,明日再說也是好的。”
蘇皇后卻是死死的盯着盆子,道:“明日?明天一早便是衆妃請安,到時候必然提起的就是選秀之事,一旦大選開始,後宮必然會增加人手。到時候想要如何只怕本宮都是施展不開的。”說着,蘇皇后的手指蜷縮起來,蹙起眉尖,“上次明明就要成功了,哪裡知道她居然能失手。”
香兒吐出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要怎麼勸。
哪怕她沒讀過書。也沒什麼見識,可是蘇皇后現在做的事情分明就是邪術,若非邪術,哪裡需要人血來用呢?
可這話香兒是說不出口的,也就只能道:“娘娘,這般乾等着也不是個事情,倒不如讓奴婢替您守着,如何?”
蘇皇后瞧這還是有些許不滿的模樣,但終究無法在這裡熬上一個晚上,點了點頭,叮囑着若是那鬼魂來了定然要叫醒了她,也就起身離開了屋子。
在她離開後,香兒自己卻是不敢看那血水的。只管坐到了距離盆子遠遠的地方,依靠着椅背,眼睛輕輕眨着,不多時,就有了困頓的感覺。
佛堂中,從那雙目猩紅的白玉觀音像上飄然而出了一道黑煙,恍惚着離開了佛堂。
先是在銅盆上轉了個圈兒,而後,黑霧盡散,屋子裡的溫度登時就降了很多,剛剛睡着的香兒直接就被凍的醒來。要是到,現在還是在三伏天兒,哪怕是晚上也是熱得厲害,哪裡會這般冷,香兒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待她看清楚屋中的情景時卻是猛地愣住。
有道人影恍恍惚惚的出現在了房間中,身子飄渺,髮絲烏黑,正看着香兒。香兒定睛看去,卻是背脊發涼。素白衣裙的女人飄然的呆在屋中,逶迤長裙下看不到雙腳,而滿頭青絲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頭上,露出了那張蒼白如紙的清秀面容。
香兒愣愣的看了兩眼,而後才猛地往後退去,直接碰到了軟榻的邊沿跌坐下去後方纔找回了理智,臉上露出了個不甚好看的笑容。
“你,你來了啊……”女人的聲音顫抖着,臉上的表情說是笑容卻又難看得很。
女鬼左右看了看,她頭上的碧綠髮簪並未被月光或者燭火照亮,而是沒來由的自己發着光,而那張清秀面容上是無悲無喜的淡漠神情:“你剛剛在喊我。”
香兒被這句話弄得背脊發涼,即使女鬼並未說出什麼威脅的話來,可是單單那種語氣就足夠讓香兒覺得汗毛倒豎。
就看到着白衣女鬼幾步上前,飄着的身子看上去就纖細的很,微微低頭瞧了眼銅盆中的鮮血,女鬼眼中閃過了一絲紅光。
這種神情香兒很清楚,以前召喚她時她也露出過這般神情,那時候的女鬼看到血了以後就好像瘋了一般,四處尋找着什麼,而蘇皇后不過是略施小計就將這女鬼控制在手中。但是香兒現在瞧着,這女鬼分明是理智的多,哪怕看出了些渴望卻依然站在遠處,身子飄渺聘婷從容的很。
當初能夠拿捏住這個女鬼也不過是因緣際會,蘇後爲了除去趙淑妃的孩子已經無所不用其極,從古籍書本上找到了這種邪術來嘗試,哪裡知道真的找來了鬼怪,只不過這鬼雖然弄出了動靜卻還是讓趙淑妃坐穩了胎。
可現在再找她來的時候,這女鬼從音容相貌就能看得出不是當初那般癡傻,香兒顫抖着聲音,她覺得事情已經開始不受她控制了。
“你若是……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不要與我說,等我去喊主子……”說着,香兒就要跑走。可是女鬼卻是微微擡了擡下巴瞧着她,慢悠悠的伸出了手去,蔥白手掌朝她狠狠一抓,而後香兒就被定在了遠處,動彈不得。
女鬼臉上露出了個淡淡的笑意,將手往回收,香兒的身子居然就這麼飛起來,重新被扔到了軟榻之上。
她大喊着摔在柔軟的墊子上頭,手不自覺的揮舞着,而後,就打翻了銅盆。
血液,被潑了香兒滿頭滿臉,嚇得她一時間沒了動作。
女鬼就站在那裡瞧着她,香兒呆呆的望着她自己沾滿了血液的雙手,整個衣衫都沾到了猩紅血液,臉上有着血珠子,瞧着可怕駭人。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拉去了女鬼的視線,她偏頭瞧着,卻是那半塊金色牌子從桌上掉了下來,和石頭地板磕碰出了聲響。
女鬼靜靜地瞧着,而後,彎了腰去,直接拿起來揣進了懷裡。而受驚過度的香兒根本沒看到女鬼的動作,只是愣愣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女鬼邁了步子緩步上前去,站在女人面前,臉上依然扯出了抹笑意:“你們原本叫我來,是要做什麼?”
香兒瞧着她,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來。女鬼見她這種反應似乎頗爲不滿,伸出了手去,已經有了些實體的身子輕鬆地就摸到了女人的臉面,抹下了一層血,原本蒼白的像是紙一般的皮膚帶上了絲絲猩紅,她等着瞧,而後道:“這個味道我記得的,上次附身,便是她。”
香兒肩膀一抖,一雙眼睛看着女鬼,事實上女鬼說的沒錯,這血確實是倚翠的,這女鬼就是附身在倚翠身上要給趙淑妃灌下去落胎的雞湯,怎奈這鬼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竟是臨陣脫逃。
倚翠本已經被杖斃,可她的屍體卻被蘇皇后留下,放出了血來等着召喚這隻鬼。哪裡知道,真的找來了鬼,卻不是個幫手,而是個確鑿的鬼物了。
女鬼瞧了眼香兒,也懶得等她的回答,蒼白入職的面孔上露出了笑,道:“你利用了我,沒人可以利用我的。”這句話,說的輕柔如同三月春風,可是在吹進香兒耳朵的時候,卻好似數九寒冬一般冰冷。
香兒知道,這女鬼只怕是記恨上她了,索性也不瞞着,直接道:“主子娘娘想讓你無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弄掉趙淑妃肚中孩兒就是了,只要……只要你做了,主子娘娘答應你的東西定然是會給的。”
“我說了,沒人能利用我。”
女鬼原本還算清秀的面孔上面卻出現了斑駁的痕跡,那張乾淨麪皮一塊塊的脫落下來,就好似被水融了的畫紙一般,模糊了顏色,露出了駭人的血肉。
香兒並非不怕鬼的,只是上次見過,以爲能拿捏得住故而纔有了點點的勇氣,這會兒見女鬼露出了這般容顏,那丁點的勇氣也都被嚇散了,渾身都害怕的顫抖起來,使勁的把自己往椅子裡頭縮:“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的錯啊!要施法的是皇后,我……和我沒有干係,你不要吃了我!”
女鬼已經脫落的只有森森白骨的面孔微微偏了偏,牙?開合,伴隨着噠噠的牙?磕碰的聲音:“我不吃活人。”說着,聲音頓了頓,“死人,是可以的。”
香兒已經嚇得落了淚來,可她自己卻是不知道的,聽到死這個字,就抖似篩糠一般,整個人都沒了理智,嘴巴里的話都是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倚翠死了,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她什麼都沒留?”白骨歪了歪頭,那骨頭上生出來的長髮依然細潤光滑。
香兒直接從懷裡拿出了個玉佩,丟向了女鬼,這是她貪圖錢財,看着倚翠身上這東西值錢就自己偷偷藏了,連蘇皇后都不知道,而此刻香兒只能盼望着這東西能救自己一命,可扔出去了之後香兒馬上就重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敢出聲。
女鬼拿着那玉佩,微微用了用力,就看到一個光點冒了出來。那光點慢慢變大,隱約成了一個人形,散着幽幽的白光,面容枯槁,身體都是乾癟的,似乎被抽空了一般。
而後,女鬼嘴巴里又發出了噠噠的聲響,她一把抓起了香兒,在香兒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直接將她丟向了那個乾癟的魂魄。
潑在香兒身上的血液果然吸引了魂魄的注意,迷茫的看向了這個穿透了自己的女人,而後,在看到她身上的血的時候,魂魄的眼睛猛地瞪大,骨包皮一般的臉,突出的眼球,着實算不得好看。可女鬼卻能感受到它的渴求,變後退了兩步,只管瞧着。
魂魄直接爬到了香兒身上,手腳動得極快,身子貼着地,只用雙手和雙腳向前撲去。在香兒持續不斷的尖叫中,那魂魄纏到了香兒身上,整個靈魂都是扭曲着的,肆意的吸取着香兒身上的血。
每吸進去一分,魂魄的面容就好看一分,直到最後,臉面充盈,那圓圓的臉蛋上帶上了幾分迷茫。
香兒已經嚇得要暈過去了,魂魄卻是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最終眼睛定格在了女鬼那個蒼白的頭骨上,對上空洞洞的眼窩,魂魄一愣,而後開了口,聲音卻是好聽的:“我死了?”
女鬼只管點點頭,並沒回答。
魂魄看了看自己,而後蹲下身子,想要去撿那塊玉佩,卻發現自己的手從玉佩上面穿了過去。那魂魄愣了一下,而後就這麼蹲着,抱着膝蓋,道:“知道我爲什麼叫倚翠嗎?”不等有什麼回答,她就自己嘟囔,“因爲我主子給了我一塊玉佩,她說她很喜歡我,所以賞給我的,然後就給我改了名字叫倚翠。”
女鬼並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說,卻只是聽着,並不曾打斷她。
倚翠抱着膝蓋,盯着那玉佩輕聲道:“如今我死了,照顧不了主子,不知道她能不能好好的,那個孩子是她的命根,可不能有事。”
女鬼沉默了一瞬,而後她的面容迅速的長出了血肉,本來鬼氣森森的卻是在頃刻間恢復了清秀容貌。
那眉眼,分明就是桑羅。
上前兩步,桑羅站到了倚翠面前,道:“你不該死的。”
這句話,倚翠聽不懂,因爲她根本不記得自己被桑羅附身過,可是桑羅卻記得的,那會兒她還瘋傻的幾近厲鬼,被蘇皇后蠱惑着附身了倚翠。桑羅心裡有些難過,這時她還不懂這種難受叫做歉疚。
倚翠只是擡起頭朝着桑羅笑了笑,而後,她就恢復成了那顆光點,緩緩的朝着窗戶外面飛。
桑羅很餓,可她此刻卻沒有吃東西的心思。只是瞧着倚翠離開,白衣女鬼肅手而立,頭上的碧綠髮釵有着青翠光澤。
“救……救命……!”
香兒好似是有了些清明神智,撐着身子想要喊叫,但還沒等說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女鬼瞬間飄到了香兒面前,伸出了手,直接掐住女人的下巴拉到面前,那張臉上沒了笑,盡然是深沉的。手指在香兒眼前晃了晃,一絲黑氣鑽進了香兒的眼睛裡,香兒登時就頓住了表情,那雙眼睛帶着淡淡霧氣,而隨即,那眼睛中便深沉黝黑,一絲光亮都沒有。
桑羅隨手將香兒丟到一旁,左右瞧了瞧,最終,還是拾起了玉佩放進懷中。
施施然的離開了屋子,桑羅飄忽着身子出了門,在拐了個彎兒後便看到一個背對着她站立着的女子,桑羅飄到一個女人身側,輕聲道:“我回來了。”
女人回了身,那手上提着一盞宮燈,面容精緻秀美,一雙桃花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她瞧着面前的女鬼笑着道:“桑羅,我倒是頭回見到你這般威風。”
桑羅撫了撫頭上彆着的碧綠玉釵,聞言輕輕彎了彎脣角,淡淡道:“不過是些尋常手段罷了,人心往往如此,做了虧心的事情後便開始害怕起來,若是心思坦蕩,我又如何能嚇得到她呢。”
穆鳶笑着走到了近前,伸出了手去,附在了女鬼的手背上。自從桑羅吃掉了那些精魄之後,這身子就越發的真實起來,穆鳶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掌下女人那雙手的纖細滑膩。臉上帶了笑,穆鳶道:“你放走了倚翠。”
桑羅不知道穆鳶爲何提到這個,也不隱瞞,點頭道:“是。”
穆鳶卻是瞧了桑羅一眼,淡淡笑了笑,卻在心裡記着了,這隻鬼,不僅有了理智,恐怕還慢慢的有了感情。
是好是壞,穆鳶還不知道,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終究桑羅是她如今最隱蔽的一把刀。
臉上掛着笑意,穆鳶輕聲問道:“裡頭,可見到了什麼道士?”
桑羅搖了搖頭,低垂着眼目,回道:“不曾見的,想來雪盞感覺到的是這裡的女人施展的邪術,而不是道法,她混淆了。”
這個理由着實是充分的,穆鳶倒是不疑有他。
宮燈中搖曳的燭火照耀的穆鳶的臉上明暗不定,她笑着對面前的桑羅道:“上次想來就是蘇皇后施法找到了你,而後利用你想去除掉趙淑妃的孩兒,倒真是如你所言,那事情與你無關的。只是我不知道,蘇皇后許給你了什麼諾言才讓你去爲她辦事。”
聽了這話,桑羅的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迷茫不解,自從桑羅吃掉精魄併成功化爲自身能量之後,這種神情就鮮少在她的臉上出現了。似乎人的精魄還能幫桑羅恢復神志,隨着能量的加大,女鬼已經和化爲厲鬼的結局越來越遠,這腦子也清楚很多,但是偏偏這個問題她有些答不出來。
穆鳶瞧着桑羅面露難色,便道:“但說無妨。”
本以爲蘇皇后許諾了桑羅的不過是死人魂魄,來幫她填飽肚子,但是桑羅卻是從懷中拿出了那半塊令牌。金色的牌子上面已經不帶絲毫鮮血,桑羅把它託在掌心,白皙的手掌舉到了穆鳶的面前:“我只記得她說,若是事成,便將這個給了我。”
穆鳶一臉莫名的接過來,看到那令牌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這牌子,穆鳶分明是眼熟得很的。
她眨眨眼睛,而後努力的回憶着,最終記起來曾經在去桑羅屍骨所在的那處假山之中,她找到了一塊牌子,與這塊十分相似。
也是被折斷成了兩半,也是一樣的大小,沉甸甸的金子着實是難以忘卻的手感。
穆鳶將牌子翻轉過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個縹緲的形狀,那是字,現在卻看不出究竟是何字。
抿緊嘴脣,穆鳶將牌子放進懷中,對着桑羅道:“回來吧。”
桑羅重新附在了碧綠玉簪之上,穆鳶將簪子重新簪回了髮絲之中,便拿着宮燈快步離開了鸞鳳殿。
但她卻沒看到,在鸞鳳殿的屋頂上,有一個長衫玉立的男人正站在那裡,背後便是明亮滿月,並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可是那袍子被夜風微微吹起來的時候分明可以看得清楚那是件灰藍道袍。頭上戴着玉質頭冠,雙腳虛虛的站在屋頂,整個人竟然是懸在那裡,而手上拿着的,分明是與穆鳶用的蓮花盞相同的物件。
在蓮花盞的清澈光亮中,照亮了男人的半張臉,從下巴到鎖骨有着優美的弧度,嘴脣微微彎起,是若有若無的弧度。男人的一雙眼睛盯着漸行漸遠的明亮宮燈,知道那宮燈的光亮消失在夜色中,臉色淡淡,而後將手負在身後,幾個縱身,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了無痕跡。
***系豆邊亡。
穆鳶回到了甘露殿偏殿,先看了眼依然沉睡着的賽金,而後儘量不碰到她,站在牀上,去掰開了牆上的一處暗門,手伸進去,先是摸到了個直直的物件。
穆鳶下意識的拽了拽,而後,耳邊就有聲音響起。
“別拽,那是我的小腿,疼。”
桑羅的聲音鑽進了穆鳶的耳朵,穆鳶忙鬆了手,去往更角落的地方摸去。
最終,她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牌子,拿出來,穆鳶重新關上了暗門,而後倒退着爬下了牀,合上大紅幔帳後,穆鳶坐到了桌前。
桌上的鏡子明亮透亮,裡面的女人倒影好奇的用眼睛左轉右轉的看着鏡前的穆鳶,而穆鳶卻懶得搭理她,只管從懷中拿出那板塊令牌,而後,將兩個往一起對。
最終,兩個折斷的令牌對到了一處,斷裂的地方嚴絲合縫的貼合着。
穆鳶看着那令牌上面的圖案,是個大朵盛開的牡丹,嬌豔欲滴,雕刻出來的花枝纏繞了令牌的邊沿。
翻轉了手,將牡丹花圖案扣在下面,露出了正面的那個字。
字體飄逸,剛勁有力,似乎是直接用筆刻進了牌子中一般。
穆鳶那雙白玉般的手掌輕輕地劃過了令牌上面的字,開了口,聲音在夜色中縹緲非常:
“這個字……凰。”
但就在她說完那個字之後,玉釵上的桑羅突然一聲慘叫,聲音一點都沒有壓制,就好似撕掉了心肺一般的動靜,讓穆鳶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一把拔掉玉釵,滿頭青絲垂落在肩頭,傾城女子在跳躍的燭火照耀中越發不可方物。穆鳶也顧不得頭髮了,只管皺着眉頭看着那根釵子,低聲道:“桑羅,你怎麼了,桑羅?”
可是迴應她的,卻是一片死寂,一點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