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

同時,未見

斯內普有點後悔,他一向謹慎嚴密的習慣所造成的這個局面,他對信件的管理屬於那種一看完立即銷燬型的,換句話說,他沒有保存過一封信件。該死的,又再想信的事,他真不知道,難道三年的時間還不夠讓自己的理智重新回到它應該在的位置嗎。

直衝着斯內普辦公桌的一排架子上,滿滿的排放着一大溜的各式各樣的玻璃器皿,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廣口的窄口的都有。在這一排醒目的玻璃器皿中間,最邊上放着一對與玻璃瓶子比起來更加醒目怪異的雙球狀物。直到現在,斯內普都找不好這對東西的發音,曾經有一個人,也許吧,是真有這麼一個人,告訴過他這對東西的名字,還堅持讓他保持它們原來的發音。

葫蘆?一種似乎已經凝固在斯內普臉上的冷笑又慢慢爬上了他的嘴角,他現在終於有點理解那位崇尚血統主義並且想要殺光那些愚蠢之極的麻瓜的強大的巫師的想法了,雖然現在他很肯定自己所屬的立場,但不代表他仍然要同意那些喜歡和麻瓜混在一起的白癡無腦的格蘭芬多的意見。麻瓜,這種生物從來就不存在值得信任和期待的範圍內。這點他已經很好的親自的確認過了。

斯內普作爲一個合格的魔藥製作者,基於研究的最根本的目的,他曾經仔細的分析那些流失在自己記憶中的莫名其妙出現在辦公室裡的鐵盒子。那裡面裝着綠色的膏狀的物體,看起來好像抹在麪包上的黃油一樣,而聞起來卻有霍格沃茨禁林早晨的那股子腐爛的草葉子的味道,令人作嘔。可最使他氣憤的是,他搞不明白是些個什麼該死的成分組成了這同樣該死的藥膏,他竟然分析不出來。

他爲了徹底的搞清楚這些藥膏的成分,以備更好的發展魔法界的藥物事業,他纔會紆尊降貴的寫信詢問那個同樣莫名其妙的給他寄這些破爛東西的人。只是爲了藥物的成分,也就是說只是爲了知識與藥品材料的拓展,只是爲了這個,沒有其他的理由。

三年,從1989年4月某天的一個清晨,斯內普也不記得具體是哪天了,真的不是很清楚,他只能大概的想起來,離那個最能體現格蘭芬多式的莽撞和無禮的日子——四月一日,三天之後的清晨。他接到了他當時並不知道的,最後一封來自彼方的信。

至此之後,他寄出的一切寫着那個地址的信件都像消失於倫敦迷霧中的煙塵一樣,沒有任何的迴應。失望,也許曾經的某一瞬間,教授承認那種無聊的情感出現過,但這毫無意義。在他不算長的生命之中,這種微不足道的程度的情感早就失去了它應該承擔的分量了。他早就知道,這個同樣不算大的世界中,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擁有希望這種奢侈之極的意識,相應的也就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失望這種無聊透頂的感受。

他早就不報任何希望了,從剛開始的被侮辱般的憤怒,一直不停的給他寫信,甚至不惜惡毒的咒罵他,覺得就算他真的認爲自己是一個只配隱藏於黑暗中的骯髒的巫師也無所謂,覺得自己的惡毒咒罵可以激怒任何一個有些微意識的人,至少應該給自己回一封信,起碼自己可以知道他還該死的活着。死亡,斯內普以手支額,他並不恐懼死亡,但他害怕死亡。

後來,斯內普不再觸碰和信件有任何關係的物件,甚至不理會貓頭鷹帶來的,正常的裝在羊皮紙信封裡的羊皮紙製品,包括鄧布利多寄來的在內。再後來,他又恢復了正常,他讓自己回到了他該有的崗位上,就好像魔藥教授出現的情緒波動和工作上的不嚴謹只是每個人的幻覺,只是幻覺。斯內普把那對葫蘆裡的東西都用來做實驗了,試試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雖然,實驗沒有取得他滿意的結果,但起碼那對葫蘆的表面可以滿足一件裝飾品的基本需求,不必浪費,不是嗎。

坐在地下室裡,單憑巴掌大的氣窗很難分辨出現在到底是早上還是傍晚,這間辦公室即使是盛夏的天氣依然要稍微點一陣子壁爐,以用來烘烤屋子裡的幾乎可以滴下來的溼氣,就像此時。可七月的夏天點着爐子的屋子也無法抵抗斯內普渾身的冷意,自從放假以來,他每天的大多數時間呆在這件辦公室裡,除了出門處理某些特殊事務之外。

完美繼承了波特這個姓氏中十足的自大無知與毫不進取的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終於如鄧布利多的願以償的剷除了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巫師的陰謀,獲得了全面而又階段性的勝利。然而這對於斯內普來說,一點值得喜悅的成分也不存在,他知道那個人很快就會回來,很快。斯內普擡手用力的掐握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魔法石的事只是個信號,是那個老狐狸釣大魚的第一個誘餌,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可是那個完全處於大腦空白狀態的格蘭芬多救世主恐怕還沒有十分的明白自己的處境,依然洋洋得意的把自己的豐功偉業當成一種值得炫耀的東西。愚蠢,該死的愚蠢之極。

壁爐裡微弱的火苗似乎爲屋子裡的威勢所迫,狠狠的後退了一下,就像受到了某種驚嚇的小獸,萎縮在壁爐的最裡面戰戰兢兢的打晃。斯內普乾脆熄滅了爐火,重新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魔杖,轉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我叼着香菸,依靠在路邊的欄杆上,看着那一堆瘋子爲梅傑搖旗吶喊,在我的印象中這位英國首相接下來面臨的政治生涯決不是他本來想要的。只能說他更適合跟在鐵娘子的屁股後面勝於自己出馬。我拋掉了手裡的英鎊,起碼我還可以利用一點微弱的優勢知道,很快英鎊就會跌的一文不值,我可得保住我這點老婆本。

三年了,我來到這裡三年了。我好好活着,一直都好好活着,只是忽然想換個活法。是我師爺送我來的,看來即使像他那樣三流的道術,也比這幫子外國雞的一流魔法強,起碼我師爺能把我送回二十年前,雖然我到的時候幾乎是赤身**吧。這不是重點,決不是。

恩,重點是,我師爺就是比外國雞強。我求他老人家沿着這封信的道兒把我送過來,他要是不答應,我就把自己打成郵包寄過來,反正是一樣的。結果呢,就現在這樣,我來了。

其實也不算是赤身**,我身上還有師妹最後塞給我的一樣東西,一個像鈴鐺的玩意兒,就是不響,這讓我想起了攝魂鈴,只是那可是我師爺的寶貝,他看的比命還重要,不可能給我的。算了,不管是什麼,帶着吧,也算個念想。

三年之前我剛到的時候,只能披着報紙擠收容所,說真的,這英國佬就是有錢,收容所修的還真他媽的挺豪華,基本上能保證一天一頓飯,當然,這也得靠自己。之後,我給自己弄了套體面衣服,又找了份工作。之後,我當過小偷,打過黑拳,甚至買過一點點的毒品,總之什麼都幹過就是了。現在呢,還幹着老本行,做生不如做熟嘛。

我開始是一個人幹,因爲不太熟悉武器,我一般用匕首多些。後來我現在的老闆把我從小流氓堆裡撿了出來,給了我一把槍,我記得很清楚,是一把雷明頓,於是我就又回到了老路上。不是我想重蹈覆轍,只是這個賺錢快,尤其在英國這種看起來高雅無比,其實遍地□□的地方,總是有人想別人比他先死的。海灣戰爭剛剛結束沒多久,行內的很多人還沉醉在新式的戰鬥方式和新式武器之中不能自拔。我剛來的時候也很苦惱,這地方几乎沒有人拿聯合作戰當回事,還指望着用重機槍轟炸來解決目標,真是上帝啊耶穌。

時間長習慣就好,我不是來提高英國地下僱傭兵的作戰實力的,只要能保障我自己的生命就行,其他的是我不會多嘴。見多了死人,這些個還算不上什麼。不過英國也有英國的好處,我用很少的錢就弄到了我一直用慣了的PPK,比我當初在國內容易多了。他們都笑我費了半天勁,弄一把女人槍,我不置可否,他們這幫黃毛雞懂個屁,這是我老婆。

我也曾經找過那個連接現實世界和虛幻的地方,當我看到時,差點沒笑噴了。那幫腦袋讓門擠了的巫師,就這麼硬生生的消失在了一個死衚衕裡。我站在街道對面的拐角處,好幾次,都見過穿着過時了三十年的衣服的小男孩鬼鬼祟祟的消失在了一面堵得死死磚牆後,我只有哀婉嘆息一番。也許是我的心裡接受能力早就到了皮糙肉厚的情況吧,命啊,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上了我的車,福特嘉年華,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