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7 16:53:29 字數:2283
此次受傷,樓明傲倒是趁機在牀榻上好好休養了三兩月,直到發現自己有豐滿的趨勢,嚇得再不敢日以五
頓飯的休補。司徒遠自是在年後又藉着樓明傲的傷不去應職。二人成天悶於一個屋檐下,直看得樓明傲生厭,
終日在司徒耳邊叨唸出遊一事,念着景州之行久久放不下。
司徒一拖再拖,實在想她安安穩穩養好傷再做其他打算。只是傷好不過幾天的工夫,就見那女人打算和這
路官商勾結,今日約好了和這個太守喝茶,明日反倒和鹽商看起了戲,這些倒也能容忍,只是更甚者,她竟提
出想搬到彥府去照顧那個所謂的兒子全然不顧這個正牌相公的臉面。
被她折磨得幾番火大,終於把景州一行搬上了行程。一行人只有主上主母二人,再者平日伺候慣了的楊歸
和璃兒,四人由水運不動聲響的出發。
樓明傲被嚴令規定只得於船艙之內走動,別說去甲板上吹吹海風,哪怕掀了半扇窗戶看個水景都要被責令
不能吹風。只是她哪裡是坐得住的脾氣,只悶了兩天就嚷嚷着不去景州準備跳船回去。反倒是司徒穩如磐石,
連帶着十幾本古籍,他方鑽研了幾本,大有打發時間的架勢。
過了午膳的光景,璃兒和楊歸各自回了自己的船艙,半間屋寬敞的船艙只剩下看得入神的司徒和無所事事
的樓明傲,實在無聊便扯開了話茬。
“相公,今早辰時,你去哪廝鬼混了?!”
司徒遠捏了筆在晦澀難懂之處輕輕做了標示,咀嚼了好一陣,點了頭,慢了好幾拍子才淡淡道:“談了幾
樁生意,盡是些漕運的人。”
“相公還真是厲害,生意賬本可是要背一路。出遊就要有出遊的悠哉,烏七八糟的幹多了掃興。”樓明傲
伸手抓了果梨,只拿袖子蹭了蹭張口咬了下去,唔囔着,“打從宣元十六年起,漕運就不做正當買賣了,凡是
正正當當跟他們做生意的沒有一個能把本收回來。”
“哦?”司徒淡淡的應了,反應過來這女人是在給自己善意的提醒,不由得道,“那就看我能不能連本帶
利拿到手。”
樓明傲眨着眼睛,半支梨已然下肚,翻了個身子坐起來:“先得看相公你做什麼買賣。”說着突然臉色一
沉,伸手拉了司徒半支袖子,“該不會是……不明當的買賣?!”
樓明傲不是沒有懷疑過,山莊進帳的歲銀銀兩久存於京郊兩所金庫並不保險,想他司徒也有一手準備,據
說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水運至景州,表面上說是談生意,實則倒像是另有意圖。再想起來,上船時,那幾十口
密封的木箱,源源不斷地搬上船倒是費了好久。起先也以爲是買賣的物件,現在想來,看來那隨便一口箱子就
能值個大數目。
司徒又不再吱聲了,目光流連於書目中,只伸了手攔住樓明傲抓梨的手:“梨子性涼,你這一時半會吃了
不下三個了。”
樓明傲嘟囔着悻悻放下了梨子,忽聽船艙外有姑娘吆喝着叫賣,樓明傲歪着身子貼着窗板聽,聽到買姜心
餅,忍不住好奇這姜心倒是什麼個味道。司徒這時淡淡回頭看了一眼趴在窗板上的女人,放了書,幾步走了出
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張溫熱的薯餅,伸手遞給了樓明傲。
樓明傲倒是大方,一張餅撕成兩半,一半遞了司徒。司徒本無意去接,只是看她興致大好,又不忍掃興,
只得接了過來,咬了一小口,又覺得這味道實在奇妙,不由得細細咀嚼了嘆道:“幾次去盈州都沒有嘗它,果
真還有它奇特之處。”
“盈州?!”樓明傲三兩下解決了半張餅。
“姜心薯餅倒是盈州地道的食物,連文心摘中亦有提及。抵寒御溼,功效倒是很多。船運上多有這類餅,
據說是可以消減一些暈船的症狀。幾百年前古人的秘方倒是足以見真智慧。”
“我倒是覺得口感不錯。”樓明傲亦隨着點頭,“只不過想不到這東西是幾百年前傳下來的,說是秘方也
實在誇口,這東西我倒也能做出來。”
司徒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你會吃倒是實言。”
樓明傲反倒認真了起來:“我雖是第一次吃它,可還是能琢磨出這作料方子。子姜切了細絲,摻着半夏煎
湯取汁,加少許生薑汁,一同煎沸。”說着不由得暗暗回味了那味道,繼續着:“還缺一味應該是紫蘇,以紫
蘇入味,煎好的湯汁,溜了飴糖化成濃汁,攪勻了灌入生薯餅,再去烤餅。工序倒也無非是這樣了,難倒不在
,只是要掌握好火候。”
司徒本是當着玩笑聽,只是聽着聽着也忍不住看了說在興頭上的女人,半真半假道:“倒真要拿筆記下你
說的,說不好一個不留意就是破了三百年的古方。”
“都說了相公不信我。”樓明傲撇了嘴,忍不住抱怨,“哪天非要我做出來端到你嘴邊,你纔是心服口服
。”
既然吃了餅,拌了嘴,司徒隨即放下書本,伸手抓來個靠墊,隨着樓明傲一同半靠在榻前,饒有興趣言道
:“既然說起了這個餅,文心摘裡倒講了個有意思的傳說,只是過了三百年前誰也分辨不出真假,只現下盈州
的老人談天時還能言起。”
樓明傲對那勞什子傳說並不感興趣,反倒被眼前這個被激起興致的男人格外好奇,她偏了個身子,打眼注
視着司徒,脣角微微翹了起來。什麼時候,司徒竟然也能拋卻一身冷意,興致勃勃講起了傳說故事,說他是進
益,不如言爲開天闢地的頭一遭。
“就這般感興趣?!”司徒亦偏了頭對上樓明傲的視線。
樓明傲也不說出心中實想,只笑了即道:“說下去吧,正無事可做呢。”
“盈州從前隸屬於藩國盈,那種南蠻小地,國小,人亦稀少,連帶着文化閉塞,到現在都存着些陋俗舊觀
。歸屬我朝時費了大力氣試圖漢化盈國,只是先前幾代開了頭,之後也便虎頭蛇尾了。而這個姜心餅之所以出
名,亦是因爲它的秘方是由該國一代皇后鑽研出的。”
樓明傲只當自己在聽天書,忙不得哂笑着:“堂堂皇后做燒餅哪裡像話。”
“她生時並非皇后,是死後加封的。”
“就這樣?!”
“文心摘之言,就此罷了。”
“我還道是什麼,三百年的傳說不過這般無趣。”
司徒張口想再說上什麼,楊歸敲了門板,聲音悶悶的:“主上,幾家漕運在下艙候着了,等了大半盞茶的
功夫。”
“反正都是在船上閒着,要等就等着吧。”這一聲,樓明傲代了司徒直接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