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快進來坐。你今日晚了,可是要罰你三杯的。”花氏連忙起身招呼秦玉蘭,“你不能喝酒,就罰你喝秋禾送我的玫瑰露好了。”
秦玉蘭連忙道歉,客氣了一圈這才坐在了林秋禾的一邊,低聲道:“秋禾姐姐好。”
“你好。”林秋禾點了下頭,“這幾日不見你出門,可是不舒服?”對於秦老夫人的晨昏定省,秦錦蘭和秦舒蘭兩人是不敢有一絲的差池的,至於秦玉蘭,則是鮮少出現。
她這麼說不過是客氣,然而秦玉蘭聞言雙眼就微微紅了起來,感動地看着林秋禾,“多謝秋禾姐姐關心,我身子……”
“你們都嚐嚐今日才送過來的荔枝,雲白午後送來之後我就讓人拿冰一直鎮着,生怕天氣熱壞了。如今正是涼甜可口的時候。”花氏沒有注意到這邊低聲的交談,熱情地招呼衆女。“晴兒,你不能吃太涼的東西,所以你那份我已經讓人提早拿出來了,嚐嚐看。”
“多謝表嫂。”陳自晴笑着點頭,接過了荔枝。而秦玉蘭好不容易在跟林秋禾交談中把話題扯到她身體上就這麼被打斷,一張小臉一陣青一陣紅,半響才低聲道:“這荔枝看起來就是新鮮可人,可見大嫂的心意。只可惜,我這兩日身體不好,不能吃涼的,反而辜負了大嫂的美意。”
此話一出,本來熱鬧的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花氏尷尬地看了下左右,還是陳自晴先反應過來,直接把面前的一碟子荔枝遞過去,笑着道:“表嫂準備的很是周全呢,這裡有不涼的,三妹妹嚐嚐看。”
秦玉蘭笑着接過了碟子,“多謝晴兒姐姐。”她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之前的話讓人覺得尷尬一樣,轉而又端着碟子放在了她和林秋禾之間,“秋禾姐姐一起吃。”
“哦……”林秋禾點了下頭,脣角微微抽搐卻沒有說什麼話。
因爲秦玉蘭在,整個晚宴的氣氛都有些奇怪,等到大家散了之後,因爲秦玉蘭跟其他四女不同路,花氏特意叫了身邊的丫鬟先送她回去,然後才送了相攜離開的四女。
“依我看,只怕三妹妹是想要讓你幫她診診脈,開個方子調理調理纔對。”荷園之中,林秋禾和陳自晴並排坐着用熱水泡腳。陳自晴微微皺着眉頭道:“平日裡面她說話也是很小心的,今日卻不時地暗指表嫂輕視她,只怕是因爲之前表嫂無意打斷了你們兩個的話。”
林秋禾翻着手中的醫書,聽她這麼說也不過是無聊地打了個呵欠,“有話直說就是了,這樣繞圈子,難不成還等着我求上門去給她看病?”
陳自晴輕笑出聲,看了看左右見沒有旁人才道:“你這般促狹,讓人知道了可不好。”她說着嘆氣,“其實三妹妹也夠可憐。她不比大姐姐和二妹妹是大房和三房的嫡出長女,從小就有父母教養寵愛。我們在秦府住了許久,你應當也看出來,二舅舅在家中不怎麼受重視,雖然外公對他頗爲看重,也算是照顧。但是後院的事情外公又如何會在意呢?二舅母人又……她一病這麼些年都沒有好好調養,只怕並不是她不想的緣故。”
林秋禾微微蹙眉,目光從手中的書上移開,低聲道:“你是說,很可能是秦二太太暗中動了手腳,不讓她好好調養身體?”
陳自晴微微皺眉,示意一旁伺候的秋歸和紅線都離開,這才低聲道:“二舅母到現在還沒有子嗣呢!”她說着又壓低了聲音湊過去,低聲道:“我聽說二舅舅和二舅母成親三年無嗣,這才納了蘇姨娘進門,蘇姨娘進門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只是後來出了意外胎兒沒保住……又過了一年纔有了三妹妹的。”
這秦家二房的私密事情說出來,林秋禾聽得心驚,“你是說,秦二太太她……”
陳自晴搖頭,“我說不準,二舅母看起來人是挺好的,只是二房如今子嗣稀少也是真的。”她說着雙手拍在膝蓋上,“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多管的好。家家有本經,我們又何必插手呢。”
林秋禾點頭,笑着在盆子裡面又添了些熱水,這才重新把腳放進去。兩個人一起低聲說笑,等到水漸漸變涼這才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日林秋禾無事,就跟着陳自晴一起去聽課。秦府早在兩年前就專門花了重金請三位女性教習來教她們琴棋書畫和禮儀。秦家發家時間不長,比起京城之中的那些世家底蘊實在一般,然而秦老爺和秦老夫人卻都是有遠見的人,當年隨着今上一躍而上,就算京中世家說起秦家時還略有些鄙薄,秦氏姐妹出去卻也從未丟過家中的臉。
如今秦錦蘭的名聲在圈子中也是不錯的,過了十四歲生辰之後,秦家可謂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是秦老夫人和秦大太太態度都很曖昧,一直都沒有應下誰。
課間休息的時候,秦錦蘭就被秦舒蘭拉着問了這個事情。她遲疑了片刻,然後才搖頭,“孃親沒說,我怎麼好意思主動問呢?”她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林秋禾看在眼中心中一動總覺得是想到了什麼,然而卻沒有抓住那一瞬間的靈感。
她坐在一旁並沒有隨意說話,只是安靜地聽着她們低聲討論前來探口風的人家。秦錦蘭的臉片刻之後就被秦舒蘭說得紅了起來,手拎着袖子一提當着臉道:“二妹妹若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姐姐何必生氣呢,要我說這種事情就不該只顧着羞澀,萬一真的錯過了好的,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秦舒蘭一副認真的樣子,扯着秦錦蘭的袖子,“你有什麼也要跟大伯母說纔好,不然大伯母怎麼知道你的心意呢?”
“我……”秦錦蘭爲之氣結,甩開袖子瞪着秦舒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我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能知道什麼。自然是要聽父母的……”她說到最後聲音略微低了些,繼而又瞪了一眼秦舒蘭,“你若是再這般不知道輕重,我就告訴三嬸兒,看不關你個十天半個月!這樣的話也是你一個閨閣中的女子能說的?”
秦舒蘭連忙討饒,一旁的陳自晴笑着湊熱鬧,三個人有說有笑偶爾也會拉着林秋禾評理。
女學的課只安排在上午,因爲幾個女孩都大了的緣故,下午的時候若是無事她們都會跟在母親身邊學習管家。陳自晴則會回去描花樣繡花,林秋禾就坐在另外一邊看醫術。
午後小憩,正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感覺。綠袖放輕腳步進來換了冰盆,又給兩個人添了茶水,這才站在冰盆一邊拿着蒲扇慢慢地往林秋禾身邊送着涼風。
正看書認真的林秋禾感覺到涼意撲面而來,這才略微回神,看了一眼綠袖笑着點了下頭就又低頭看書。
陳自晴描完一整副的蝶戀花這才慢慢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笑着叫了聲林秋禾,“差不多到了孫姑娘要來的時辰了。”
自從開始幫孫梓棋調理小日子小有成效之後,她一般都是每隔兩日纔過來秦府一趟。今日正是她要過來的時候,林秋禾平日裡面若是忙碌,給她開的滋補湯藥都會教給身邊的橙光準備好,等她來了直接喝了就好。
像今日這樣特意等她過來還是第一回。
說話間,外面的秋楓就進來說孫姑娘過來了。屋中的兩人對視一笑,然後就一起起身迎了孫梓棋進屋。
“兩位妹妹這是在看書,我來不會打擾到你們吧?”孫梓棋是個萬事妥帖的人,因此說話格外客氣,幾人客氣了一通坐下,林秋禾讓綠袖把孫梓棋的補湯端過來,這才道:“上次我不在府中,回來之後才從秦大姑娘口中知道孫姑娘送了那麼貴重的禮物……”
孫梓棋連忙道:“你可不要說什麼無功不受祿的話,這話我可不愛聽。再說了,秋禾你又怎麼會是無功不受祿,我這次小日子好受得多了,再不會疼得直不起腰。”她說着露出一絲羞赧的笑意,“那禮物倒不算是貴重,只不過我覺得倒也算是雅緻,這才送了過來。”
她說着目光微微轉動看向了林秋禾看書時寫下的幾句記錄,“添香墨用着可還好?”
“比我之前用的要細膩一些,味道也是淡雅別緻,我用着很是喜歡,孫姑娘費心了。”林秋禾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孫梓棋的好意,這讓本來心中有些忐忑的她終於偷偷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就更自然些。
“你喜歡就好。”孫梓棋道:“這幾日,我家莊子上送來了不少的蓮藕和魚,我準備辦個小宴會,到時候林姑娘和陳姑娘可要一起過去。”
“我就不去了吧。”陳自晴略微遲疑,“孫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是我唐突了。”孫梓棋連忙道歉,“不過那日邀的也是我的三五個好友,並沒有外人,陳姑娘你不用這麼避諱的。”
陳自晴雖然是出了前九個月的熱孝才從南方前往京城,如今也出了頭一年的孝期,並沒有那麼嚴格的不能出門走動的規矩了,可是孝期的人出門總歸是不大好的。有些忌諱的人家是不會歡迎這樣的客人的,因此她纔出言推辭。如今聽孫梓棋這般說,她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孫梓棋帶來的丫鬟已經眼明手快的送上了請帖。
“我們姑娘是誠心邀請兩位姑娘過府遊玩的,若是兩位姑娘到時有空還請賞臉過府遊玩。”
兩人收下請帖,孫梓棋和陳自晴兩個人一起喝了滋補的湯藥,秦錦蘭和秦舒蘭就已經聞訊過來。見幾人興致高昂,林秋禾乾脆就把桌子收拾了起來,筆墨紙硯和書全部都搬回了她屋中,然後幾個女孩聚在一起玩紙牌,投壺,一直到夕陽西下這才各自散了。
孫梓棋的宴會定在了七日後的中午,林秋禾本想趁着去張章府中的時候問一下張章孫家的事情,轉念一想卻找了個更加合適的人選。
“你是說在禮部任職的孫鐸孫侍郎?”寧卿單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秋禾,“爲什麼找我來問?”
林秋禾悠然自得地捧着冰鎮過的酸梅湯喝,今天正是大暑,天氣熱得人幾乎要瘋掉。這種天氣喝冰鎮的酸梅湯正是合適,特別是當她對面那個男子不能吃寒涼東西的時候,從生理到心理都是至尊級的享受。
“第一,你有這個資源和人脈。”她笑着說,輕輕放下手中的瓷碗,一雙眼睛含笑看向寧卿,帶着篤定而確信的神色一字一頓地道:“第二,你會幫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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