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聽着這話倒像是誰故意安排的?”突然,亭子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詢問,還是個男人的聲音。
衆人轉頭看,見是剛剛那個先跑過來的年輕男子,然後聽見落水的是三姑娘,又把其他人都擋在那邊的那位。
“四哥,你來了正好,她們這幾個聯合起來,竟然將三妹落水的緣故要推到三妹自己頭上,三妹如今情況如何還不知道,卻被她們如此誣賴,可憐就是想辯解兩句,人都不在這邊。我一個人說不過她們這幾個。”錢安樂一看來的是自家府裡的人,便馬上就告狀道。
這位是榮國公府三房嫡子叫錢景亮,蹙着眉頭過來了,道:“這話怎麼說的?”
雖然是個陌生男人,但現在榮國公府若要是追究錢安綺落水的事,真要賴在了楚恪寧的頭上,還真事大麻煩。
所以趙月兒和鄭玉依全都沒走開。
“三妹和楚大姐姐在水邊說話,我在上面亭子裡看的不是很清楚,橫豎只看見楚大姐姐好像是伸了手,三妹妹就落了水。”錢安樂說着,伸手指了指楚恪寧。
錢景亮跟着她手指的看了過來,神情接着一頓,眼睛都亮了一些,當然,瞬間又隱藏了,低了一下頭避免自己的失態被看見,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永定侯府老太太過壽,皇上聖駕親臨賀壽,一眼看中了侯府二姑娘楚月瑤,這件事已經傳遍了京城,一同傳開的,自然是楚月瑤的絕世美貌了。
甚至於有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們已經將楚月瑤評爲了京城閨秀中第一美女,其他侯門千金都黯然失色,不可與之相提並論。當然,公子哥兒們是見不到閨秀們,無非是聽個名兒,想象一下,誰的名氣大,誰就是第一美女。而這段時間風頭大勁的,自然是楚月瑤。
錢景亮也是年輕哥兒,跟着京城的一些公子們開玩笑耍鬧,今天也是存了心想要看看那位京城第一美女的,因此早上尋了個理由,來了後宅一趟,遠遠看了楚月瑤一眼,亦覺名不虛言。
然而沒想到,此刻見到了楚月瑤的姐姐,那位名聲不太好聽,似乎品性脾氣都不好,執拗怪癖的性子已經傳遍京城的永定侯府大姑娘楚恪寧,一瞬間卻真真的驚爲天人。
低了一下頭,錢景亮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楚家這位大姑娘似乎還沒定親。
擡起頭來,還沒等他說話,旁邊一個姑娘已經冷笑道:“真是大開眼界,當着我們幾個人的面居然還在這裡黑白顛倒,胡說八道!”說話的是趙月兒,一張俏臉又怒又冷:“當我們幾個是瞎的?我離得這麼近,眼睜睜看着的是錢安綺伸手去推楚大姐姐,楚大姐姐正好晃了一下身子,錢安綺推了個空,自己才落了水。”
聽見這話,錢景亮才大吃了一驚,這一下看看閨秀們都長得如何的心情完全沒有了,吃驚的道:“這話怎麼說的,三妹伸手推楚大姑娘……是什麼意思?”
趙月兒看他事全然不知道,厭煩的皺眉轉開了臉:“問你家三妹去!或者你二妹也清楚的很。”
鄭玉依道:“這位國公府的公子爺,你什麼都不知道?後宅都鬧得翻天了,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如果真沒聽到就去隨便找個下人問問,若是知道了還在這裡裝傻,那就沒什麼意思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幾個親眼看見的,你在我們這些明眼人跟前裝傻,不覺着可笑?”
錢景亮這一下簡直都震驚了。着實不知道應該溫婉文雅的千金小姐們怎麼一個個都跟吃了辣椒麪一樣,一個比一個辣!
正想把錢安樂叫開一點詢問,鄭玉依已經看到了他的意思,道:“你還問她?問她你倒不如繼續裝傻。”
錢景亮真真的將這位看似文靜可言辭鋒利的姑娘打量了兩眼,也沒再多說,走開一點果真隨便找了個內院的婆子,低聲詢問。
正好華錦妮送了客人回來了,聽見錢景亮叫住了她,詢問着什麼。華錦妮看起來沒什麼猶豫,一直說着。
錢安樂在這邊倒是皺着眉頭緊張,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也過去了。
趙月兒哼了一聲。
楚恪寧道:“真是謝謝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肯作證,也許國公府真的會把錢安綺落水的事情算到我頭上。”
鄭玉依搖頭道:“楚大姐姐不用客氣,咱們今天遇上的事情是一樣的,我若是不站你這邊說出來,那我成什麼人了?”
趙月兒點頭道:“就是!之前算計的是咱們三個,後面算計不了那麼多,纔算計你一個而已,國公府一府人都是笑話!居然由着錢安綺胡鬧,做出來這麼多事,前院沒有一個長輩出面,跑來這麼一個三房的哥兒,不知道說話有人聽沒有。”
鄭玉依道:“那是三房的?”
“對呀,三房的嫡子,也是國公府最小的公子,爹孃都過世了,跟着長房過日子。也不知道問東問西的,問出來能怎麼樣?”趙月兒說着搖頭:“你沒瞧出來?連錢安樂都不太搭理他,剛剛他就喊住了想問,錢安樂不是根本沒搭理?”
剛剛那一幕鄭玉依也看見了,點頭道:“是啊……國公府真是挺可笑的,之前花廳那一出,前院的人就沒聽見消息的?真的到現在也沒一個人出面。”
楚恪寧道:“不知道你們府裡頭會不會……說不定連累府裡都和國公府生了嫌隙。”
趙月兒道:“即便沒有落水這一出,還有之前的蟲子宴呢。我和玉依,還有楚大姐姐你,難道來是給她錢安綺取樂的?就算是我們府裡知道了,也不會再搭理榮國公府。”
鄭玉依點頭道:“楚大姐姐不用擔心我們,倒是你府裡有沒有關係。橫豎我回去跟父親說,國公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國公的女兒就能沒教養至此?誰也不比誰矮一頭。這話說的是咱們,要是站在國公府這邊看看,她錢安綺一個人半天功夫就得罪了三個府邸,我就不信國公爺糊塗到了這樣還嬌慣着錢安綺,覺着他女兒做得好?”
楚恪寧笑了道:“這話倒也是。”
她們在這邊說着,那邊聲音高了些。錢安樂好像和華錦妮吵起來了,漲紅了臉幾乎要質問到華錦妮臉上去,華錦妮同樣漲紅了臉,卻並不退縮,只和她分說。錢景亮卻不管她們吵嘴,已經過來了。
站在亭子下面對三人道:“今天是三妹太無狀了,我代三妹給幾位姑娘賠禮道歉,希望姑娘們寬厚體諒,原諒她年歲小沒分寸吧。”說着拱手深深一揖下去。
慌得三位姑娘全都站了起來,幾個人面面相覷,倒是真的都大出意外。沒想到榮國公府倒有這樣懂道理的人,這個錢景亮竟會過來賠禮道歉。
趙月兒道:“既然如此,我們能走了嗎?”
錢景亮笑了道:“自然能走了,原本就是請幾位來做客人的,想來便能來,想走亦能走。幾位姑娘稍待,我讓表妹送送幾位。”
說着轉身朝那邊喊了一聲:“錦妮,過來送送幾位姑娘。”
華錦妮便過來了,錢景亮再次的作揖笑道:“真的是萬分抱歉,改日讓錦妮……或者尋個合適的地方,請幾位姑娘喝酒賠罪。”
他是男人,喝酒賠罪似乎是順利應當地,因此這樣說,不過這話聽到姑娘們耳中,倒是覺着好笑。
人家誠心道歉,三位姑娘也福身回禮,這才和華錦妮一起往外走。那邊的錢安樂沒在過來,轉身回去了。
“想不到你表哥倒是……還算知道理。”往外走了走,趙月兒道。
華錦妮還有些心不在焉,點了點頭:“嗯……”
楚恪寧忙道:“是不是因爲你沒有站在錢安綺那邊,錢安樂說你了?府里長輩那邊會不會爲難你?需要我留下說清楚麼?要不這樣,帶我去國公夫人那邊,我說清楚好了,橫豎今兒的事從頭到尾都有我。”
她這樣一說,趙月兒和鄭玉依全都站住了腳,道:“對呀,別叫你爲難了。我們去跟國公夫人說說,到底是長輩,難道也不講理?”
華錦妮忙道:“不用,不用。來了那麼多人,多少姑娘都親眼看見的,安琦和安樂想要哄騙長輩,哪有那麼容易?下人那邊稍微呵斥一下估計就有說實話的,這不是瞞得過去的事情。至於長輩們知道了真相會怎麼做,那就看他們了,不過確實,應該不至於還慣着錢安綺。”
說着她對幾個人笑,伸手拉住她們的手:“我只是個親戚,也算是來做客的,所以長輩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爲難到我頭上,你們放心。”
說着笑了道:“這一次來京城倒是不算白來,今天結識了你們幾個,也是我的福氣。以後有機會了常來常往,咱們幾個玩。”
三人自然全都高興點頭,這會兒倒是心情好了些,說說笑笑着走到了側門,互相告別各自上了車,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