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看着一副乖巧等着自己回答的卿琬琰,心思活絡了起來。
其實自從陸姨娘和卿明被抓到大理寺之後,安平侯就知道自己怕是少不得要被康寧帝一頓責罰,因此便抹下面子請一些同僚替自己說話,可那些平日裡和自己要好的人在這時候見到他不是掉頭就走,就是說幾句話敷衍他,幾次下來,安平侯也覺得太丟臉面就不再提了。
自然,安平侯也不是沒想到找忠毅候,畢竟這件事上只有忠毅候爲自己求情,康寧帝纔有可能減輕對自己的責罰,可是想到忠毅候平日裡見他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冷麪孔,這次事情又牽扯到沈氏,過去也只會自找其辱,再加上因爲之前接二連三的吃閉門羹,已經讓安平侯受了一頓窩囊氣,就不再想這些了。只是沒想到如今老夫人倒是同他想到一處了,而且竟是直接找了卿琬琰。
之前他是太着急了,倒是沒想到這個女兒,那忠毅候府的人雖然討厭他,但是對卿琬琰還是很寵愛的,若是有卿琬琰去求情,說不定不久後康寧帝真的會免了對他的責罰。
安平侯這麼想着,就有些激動了,但到底還是沒有忘形,擰眉沉吟了一下,道:“你大舅舅他深得皇上器重,又是你母親的長兄,由他去給皇上求情,說不定皇上確實會網開一面,只不過,原本因爲你母親的事你大舅舅便對我很是不滿了,如今讓你去,雖說你大舅舅極爲疼你,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會因此爲難你的,哎,罷了,你祖母也是關心爲父,可爲父總不好爲難你,還是算了吧。”
安平侯說着還深深嘆了一口氣,似乎有化不開的煩憂,原本以爲這樣說卿琬琰定然會更加堅定要過去找忠毅候求情,可誰知等了半晌,卻也不聽卿琬琰吭聲,便忍不住擡頭看去,卻見卿琬琰端坐在那,一雙妙目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syht
那笑意安平侯一時看不透,但可以肯定自己不喜歡這樣的目光,若是往常他自然會出言訓斥,可這會兒爲了讓卿琬琰去給自己求情,安平侯不得不壓着脾氣,故作和藹的問道:“怎麼不出聲,是不是擔心爲父?沒什麼的,其實如今也好,正好也可以多在家裡陪陪你祖母和你們,說不定啊,爲父以後都會那麼閒了。”
安平侯說到這裡便苦澀一笑,再加上這幾日因爲太過優思,導致他現在也有些憔悴,這麼一看便讓人於心不忍。
安平侯想着,卿琬琰一向是孝順體貼的,雖然上次她對自己出言不遜,但是多半也是因爲太過在乎沈氏的緣故,如今自己這般,這個女兒肯定會心軟的。
可是安平侯料錯了,他說完這些,便留意着卿琬琰的表情,卻見她起身,對自己福了福身,道:“既然父親都這般說了,那女兒便聽從父親的,便不去打擾大舅舅了,父親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等皇上氣消了,自然會免了對您的責罰,您就趁着這個機會在家好好休息一番,對了,我聽阿杰說,父親可是早膳晚膳都沒有用呢,這可不行,不管有什麼事,父親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當回事,這樣吧,琬琰這就去一趟廚房,吩咐廚娘給您做些您平日愛吃的,多少吃些。”卿琬琰說完這些就要轉身走了。
安平侯見卿琬琰這是當真要走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等等!”
卿琬琰腳步頓住,轉過身來,一臉迷茫的問道:“父親可是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女兒的?”
安平侯一時拿不準卿琬琰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裝糊塗,可是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了,讓他就這麼放過委實不甘心,於是便咬咬牙,故作語重心長的樣子道:“琬琰啊,爲父想了許久,爲父不能只爲了自己,總要爲你們姐弟考慮,你看你明年就要嫁給宣王殿下了,而雋兒也越來越大了,若是因爲這件事皇上徹底惱了爲父,那對你和雋兒都不好,如今我是不能出去,不如你就替爲父去忠毅候府,問問你大舅舅,可否替爲父美言兩句,待事成之後,爲父自然會登門答謝。”
“父親應該知道我大舅舅是不大希望見到您的。”看着安平侯有些犯僵的臉色,卿琬琰終於不再遮掩面上的嘲諷,“我還以爲父親會忍多久呢,沒想到不過一會兒工夫,父親就還是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安平侯這下算是意識到自己被親生女兒給耍了!
“孽女!你是故意戲耍爲父的?”
“父親何必動怒?女兒不過是看您在屋裡悶着委實無聊,便故意來逗逗父親讓父親開心,父親怎麼居然還生上氣了?”
“混賬東西!看來是我平日裡太少管教你了,居然讓你敢這般不把親生父親放在眼裡,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你!”安平侯說着便論起袖子就要去打卿琬琰,可還沒到卿琬琰跟前,便被佩畫和佩心給攔住了。
安平侯見此便指着卿琬琰的鼻子罵道:“你個畜生!我若是知道你是這個樣子的,當初你娘生的時候就該直接把你掐死!”
似乎並不在意安平侯的辱罵,卿琬琰輕笑了一聲,緩緩道:“難得聽父親主動提起母親,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提母親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可最後給您戴綠帽子的偏偏就是您那位整日掛在嘴邊的陸姨娘,父親說,這是不是應該叫做因果報應呢?”
“閉嘴!”被戴綠帽這件事可以說是安平侯這幾十年來最大的恥辱,如今被自己女兒當面嘲弄,他的怒火可想而知,“你給我滾出去!”
“父親不要急,女兒再說幾句話就會走的,不會叨擾父親太久的。”卿琬琰說着又踱步到方纔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安平侯,“父親可知,我今日還去了哪裡嗎?”
知道安平侯不會回答,卿琬琰就幽幽說道:“我去祭拜母親了,去親自告訴母親,當年害她的人,終於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