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卿琬琰的問話,秋靈依然是那副再正經肅然不過的表情,語氣淡淡道:“這幾日陸姨娘那裡倒是十分安分,雖然侯爺最近去邱姨娘那次數多些,但是陸姨娘也沒有鬧出什麼動靜,不過婢子聽說,陸姨娘最近在忙着打聽洛安城中適婚的青年才俊,似乎是在爲二小姐物色夫婿。”
卿琬琰眸光微閃,一時倒是忘了,說起來,卿安容確實也該說親了,怪不得陸姨娘最近對安平侯的偏寵也沒有任何動作。
以卿安容的身份,要不就是嫁給高門的庶子,要不就是嫁給門戶低一些的嫡子,但是以她那心高氣傲的性子,怕是看不上這樣的人家,尤其是在自己和言穆清賜婚之後,她怕是更不能忍受自己嫁得不如意。
至於陸姨娘,她怕是更不願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的不如她了!
“可打聽出來陸姨娘相中了哪戶人家?”
“回小姐,一個是成國公的庶長子王倫,一個是寧國公的庶次子魯啓。”
“王倫?魯啓?”卿琬琰和這兩家都沒有什麼交情,一時倒是想不起這兩號人物。
秋靈見此,便適時地說道:“成國公夫人身子弱,只生下了一個嫡子王康,卻也是個身子弱的,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要在自己屋內吃藥養病,婢子打聽到,據說看過成國公嫡子的大夫都說這位王康少爺怕是活不過十五,上個月王康剛過十三歲生辰就大病了一場,這會兒還不能下牀,而王倫身子卻身強體健,現在在國子監讀書,常被夫子誇讚,而成國公對王倫似乎也比王康要重視許多,連帶着王倫的生母在府上的地位也高了不少。”
卿琬琰聞言便了然了,這陸姨娘果然聰明,知道以卿安容的身份,嫁入高門自然是不可能嫁給嫡子,但是要嫁給庶子,莫說卿安容了,怕是連陸姨娘自己也不滿意,所以便找了這樣的人家,雖說是個庶子,但是確實個隨時都能取代嫡子的,這樣,便和嫁給嫡子沒什麼區別了。
這個成國公如此,那寧國公,怕也是如此了。
於是便問道:“那魯啓是不是和王倫的情況差不多?”
“是,也不是。”秋靈仔細回憶着,“寧國公夫人雖然也只是爲寧國公誕下了一個嫡子魯平,但是這個魯平卻是個身子健康的,且頗精於騎射,只是在一次戰役中,他戰死沙場,從此寧國公夫人便一病不起,到現在還是纏綿病榻,而魯啓雖說是庶子,但生母早亡,一直被寧國公夫人養在膝下,雖然比不上長兄魯平,倒也是個有才華的,據說這幾年魯啓一直悉心照顧寧國公夫人,都說是個難得的大孝子。”
卿琬琰點點頭,不管這個魯啓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看來他將來承襲爵位的機會都頗大,怪不得陸姨娘會選上這樣的人家。
只是這樣的人家,陸姨娘有這樣的想法,怕是其他門第高的也有將府上的庶出小姐嫁過去的意思,要想促成這樁婚事,怕是不容易。
想了想,便吩咐道:“你和海棠繼續注意着陸姨娘和卿安容,順便打聽一下,可有其他人家有意和這二人結親。”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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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卿安容在得知卿琬琰昨晚安然無恙的回來之後很是氣惱,派人打聽了具體情況之後,便忍不住嘲諷道:“那個卓雅郡主果然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枉我說了那麼多,她最後沒有扳倒卿琬琰便罷了,還惹得自己一身腥!”
巧雲安撫道:“終歸這件事和小姐您沒關係,依婢子看,那卓雅郡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次在卿琬琰那吃了悶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小姐便看着她們狗咬狗,您坐收漁翁之利不是更好?”
這番話倒是讓卿安容眉頭舒展開來,面含讚賞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最近倒是越發長進了,你說得沒錯,我不過是和她說了幾句,她怎麼做和我無關,成功與否也和我無關,我最多也就是看熱鬧罷了。”勾起一抹冷笑,“那卿琬琰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慣了,我看她敢不敢在卓雅郡主面前造次!”
“小姐說得是,怎麼說人家也是龜茲國的郡主,便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敢當面給人家難看,她卿琬琰哪有這個膽子?最後,不還得憋着?”
卿安容聽巧雲這麼說,不由得想象着卿琬琰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道:“你說得不錯,不過,我倒是希望她不要遮遮掩掩,索性就和卓雅郡主撕破臉得了,也好讓宣王殿下看看她的真面目!”
巧雲是知道卿安容對卿琬琰和宣王的婚事依然耿耿於懷,聽到她這麼說,自然是順着她的話道:“這可沒準兒呢,那卓雅郡主一看就是個能折騰的人物,那卿琬琰未必招架得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忍不住,到時候讓宣王殿下看到,肯定會對她心生厭惡,而宣王殿下再看小姐這番容姿秀美,又溫柔良善,肯定會對小姐您動心的。”
雖然知道這是巧雲故意討好她的話,但是卿安容還是忍不住欣喜,想着言穆清那如仙般的身姿,不由得雙頰羞紅,嗔道:“瞧你說的,宣王殿下怎會看上我?”
“怎不能?卿琬琰那樣的都能嫁給宣王殿下,小姐這般的人物更是配得上宣王殿下的。”
“你呀,這嘴巴就是刁鑽,我是說不過你!”話雖這麼說,但是卿安容還是忍不住心生得意,可想到陸姨娘在給自己物色夫婿,不由得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娘都在給我相看人選了。”
若是在卿琬琰婚事定下之前,陸姨娘和她說這兩個人,她倒是都挺滿意的,可有卿琬琰的做對比,她就越發看不上他們二人了。
便是能承襲爵位又能怎樣?終歸還是庶子出身,便是承襲了爵位也沒有嫡子來得名正言順,這名頭上就更不好聽了!
卿安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庶女身份起來。
巧雲見此,便安撫道:“小姐也不用過多在意,到底姨娘也只是在物色人選,還沒有定下來,再說姨娘爲您物色的,自然都是好的,終歸姨娘也是要問過您的意思,若您不喜歡,姨娘肯定會推掉的,婢子相信,像小姐這般的人物,將來的夫婿肯定不會是一般人的。”
卿安容扯了扯嘴角,道:“希望吧。”
卻在這時候,丫鬟彩月掀開門簾進來,對着卿安容福了福身子,呈上一封信箋。
“回小姐,方纔婢子出去的時候,有個人攔住婢子,讓婢子將這封信轉交給您,說是卓雅郡主給的。”
卓雅郡主?
卿安容略有些吃驚,她以爲在皇后娘娘壽宴上的計策失敗之後,她們二人應該不會再見面了纔是,可沒想到這沒過多久,就讓人給她送了信。
帶着幾分好奇,拆開信函,在看完信上的內容之後,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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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卿安容如同往常般向老夫人請安,可老夫人在看到卿安容蒼白憔悴的面容之後,微微驚訝,擔憂的問道:“容兒,你這是怎麼了?可有哪裡不舒服?”接着看向陸姨娘,“怎麼不請大夫給她看看?”
陸姨娘也是滿心擔憂,聽到老夫人的問話後,忙道:“妾身已經找了大夫了,大夫說容兒只是這幾日沒休息好,所以才導致精神不濟,面容憔悴的。”
“休息不好?”老夫人更是迷惑了,“怎麼會休息不好?可是你院子裡的人伺候不專心?”
說着就要冷下面孔訓斥,卿安容忙擺擺手,道:“祖母誤會了,院子裡的人沒有侍奉不上心,是容兒的問題,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祖母面前有什麼不可說的?快說。”
“那容兒便說了,這幾日容兒總是噩夢不斷,不是夢見自己得了重病,就是夢見被人襲擊,攪得容兒總是心緒不寧的。”
老夫人聞言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傻孩子,那只是夢,你呀,別想那麼多。”
“容兒也知道,可是那夢境太過真實,容兒真的有點害怕!”說到這裡眼眶泛紅,似乎真的是害怕了,拉過老夫人的衣袖,語氣滿是不安,“祖母,容兒不會真的要出事吧?”
“瞎說什麼呢?”老夫人虎着臉,“不過是做噩夢罷了,怎麼會出事?”
“容兒也知道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可那夢境委實真實太過了,容兒一時也害怕了,祖母,容兒想去興國寺拜拜菩薩,一來求菩薩保佑咱們侯府平安,二來,也想着有菩薩的靈氣保佑,容兒應該不會再被噩夢纏身了。”
老夫人看着孫女這幅樣子,想來是真的嚇着了,想着去寺廟拜拜也好,便允了下來。
而陸姨娘不太放心女兒一個人去,便想跟着一起去,卿安容自然是不願意,便道:“那興國寺也不是多遠,而且有那麼多護衛跟着,女兒不會有事,再說,您離開侯府這一陣子,不知道那邱姨娘又會耍什麼花招勾引父親呢,您還是在府裡守着比較好。”
陸姨娘也覺得不大放心,便歇了跟過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