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言穆清。
原本以爲卿琬琰今日在宮裡忙了那麼一番這會兒應該是已經睡下了,本來就打算來看看就走的,可這會兒瞧着她分明很有精神的樣子,再想到進來的時候被秋靈發現了,而秋靈卻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掀開衣襬坐到牀邊,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低醇的嗓音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
沒好氣的拍開言穆清的手,氣哼哼道:“我猜的,而且我知道宣王殿下特立獨行,就是不喜歡正大光明的來問候,偏偏就喜歡這般偷偷摸摸的進來!”
嘖,看來這是在生他的氣吶。
言穆清自知理虧,對於她的嘲諷倒也不反駁,只看了看她的左臂,因擔心弄疼她,便沒有碰觸,柔聲道:“手臂還疼嗎?”
卿琬琰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想着他倒是打聽的很是清楚,連自己哪條胳膊受傷都知道了,撇撇嘴,道:“放心,斷不了。”
言穆清俊眉夾起,不是說傷勢不重,塗三日的藥就好了麼?怎麼這會兒看她的樣子,似乎比他想象的傷得要重?
這麼想着就拉過卿琬琰的胳膊就要捋起她袖子查看,卿琬琰見此忙要抽回胳膊,可也因此牽動了患處。
“哎呀!”
言穆清也顧不上卿琬琰是否拒絕了,掀開她的衣袖,只見纖細的手臂光潔如玉,看不出所以然來,伸出手指輕輕按上去,感到她的輕微掙扎,擡頭看着她,道:“很疼?”說完這些愣了一下,只見剪水明眸因爲羞怯而更加閃耀,反應過來。
自己一進來就掀開人家的衣袖,似乎是有點唐突。
斂去尷尬,看傷得確實不重,遂將其衣袖方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揶揄道:“想什麼呢,我不過是想看看你傷得重不重,你可不要想歪。”
卿琬琰臉頰抽了抽,這簡直就是倒打一耙,鼓着腮幫子,氣道:“你大晚上的過來,就是說這些的?那琬琰傷勢無礙,王爺可以放心了,好走不送!”說着便氣呼呼的躺下來,拉過錦被蒙着頭,打定主意不理他。
言穆清摸了摸鼻子,握拳假咳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今日因爲我讓你受委屈了,乖,快起來,這樣會悶壞自己的。”
卿琬琰掀開錦被,坐起來,斜睨着他,道:“原來你還知道我是因爲你才受了這無妄之災啊!”接着瞪着他,“你爲何一開始不同我說清楚!”
言穆清一時有點沒明白過來,便問道:“什麼沒說清楚?”
“自然是你和那卓雅郡主的事!”
“我和卓雅郡主?”言穆清更不解了,“我和她的事不是也和你說了嗎?她和她父親曾經對我有恩,僅此而已。”
卿琬琰哼了一聲,道:“可你沒和我說,那個卓雅郡主對你有非分之想。”
唔,這個確實沒和她說,而且,非分之想?這個詞還真是讓言穆清啼笑皆非。
“她有什麼想法是她的事,總之我對她並無其他想法,而且她對你我之間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我便覺得沒有說得必要。”
“你現在還這麼覺得?”
言穆清苦笑了一下,道:“這次是我思慮不周,我原以爲你們二人沒有什麼機會碰面,卻沒想到,今日她會突然來,而且又使了這樣的手段,好在你反應快,沒有中了她的計,是我的錯,對不起,別生氣了,嗯?”
他突然這麼認真的道歉卿琬琰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要細說起來,這件事也不能怪他,而且,與其說她氣他不早點和她說清楚,不如說她,是在吃醋。rllo
想着卓雅郡主那嬌豔無比的容顏,卿琬琰就有點泛酸。
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動了心,她終於嘗試到了爲了一個人患得患失的滋味。
卿琬琰不知和自己喜歡的人該如何相處,沒人教過她這些,她也不知從何問起,也不太好意思問,覺得若現在質問言穆清對卓雅郡主的看法似乎有點無理取鬧,但是不說出來,自己又總是記掛着,卿琬琰真的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
想着想着,卿琬琰到底沒忍住,紅着臉,頭垂得低低的,吶吶問道:“那個卓雅郡主,生得確實漂亮。”
言穆清蹙起俊眉,回憶着卓雅郡主的容貌,卻沒什麼感覺,只是她既然是龜茲國數一數二的美人,那容貌自然是不俗的,只是這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一個名頭,不代表什麼。
正想問什麼,卻正好對上卿琬琰突然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中的糾結和失落,讓言穆清恍然大悟。
這丫頭,是在吃醋啊!
言穆清心裡不知該怎麼形容,既高興於她的嫉妒和吃醋,因爲這說明她在乎他,可又心疼她這般,他認識的卿琬琰從來就是堅強隱忍又灑脫的,這樣的她,會讓他自責。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答應了人家在成親之前要注意分寸,但是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將她擁在懷裡,下巴摸索着她柔軟順滑的髮絲,柔聲道:“傻丫頭,我根本就看不出她漂不漂亮。”
“你騙人!”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卿琬琰決定索性破罐破摔了,“她生得那般美貌,便是女子看着都覺得惹眼了,更何況,她還照顧過你一段日子,你怎麼可能看不出。”
這話還真是越來越酸了。
言穆清忍着笑意,道:“她和我又沒什麼關係,我做甚要注意她的容貌,再說……”低頭靠近她的耳朵,“我懷中已經有了個貌美嬌妻,於心足矣,其她於我而言,便是多餘了。”
卿琬琰只覺得心裡甜滋滋的,粉脣控制不住的想彎起來,但還是故意說道:“誰是你妻子了?我還沒嫁給你呢!”
言穆清眉眼染笑,聲音低醇卻難掩霸道,道:“反正你只能是我言穆清的妻子。”
卿琬琰皺了皺鼻子,只覺得這廝臉皮忒厚,但是似乎又無從反駁,聖旨都下了,她,哪裡還逃得掉?
接下來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言穆清看天色已晚,而且卿琬琰眉宇間已經帶了些許倦意,便道:“我不好留太久,你今日也忙了許多,快些休息吧。”
卿琬琰心中雖然有些不捨,但也知道不能留他太久,而且自己確實有點睏乏,便點點頭,揉了揉眼睛,道:“那你先走吧。”
誰知言穆清只微微一笑,扶着卿琬琰的肩膀,讓她躺回牀榻上,爲她蓋好錦被,才道:“待你睡着了,我就走。”
卿琬琰眨了眨眼,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便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原本以爲要等上一會兒,可沒多大會兒,言穆清便聽到卿琬琰呼吸均勻了起來,心下好笑。
看來今日確實讓她累着了。
將幔帳放下,悄聲走出內室,還在外間守着的秋靈看到他後,就小聲道:“王爺。”
出了內室,言穆清臉上又變回了那一臉冷然的樣子,對秋靈點點頭,道:“好好侍奉小姐。”
“諾。”
言穆清見此便不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
第二日,卿琬琰起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豔陽高照,一時還有點迷糊,意識漸漸回籠,想到昨晚的事,忙起身掀開幔帳,屋裡一片寂靜,所有物件的擺放也不曾變動過,彷彿昨晚沒有任何人來過般。
卻在這時候,佩畫敲門,道:“小姐,您可是醒了?”
卿琬琰忙斂去神思,揚聲道:“進來吧。”
“諾。”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佩畫幾人魚貫而入。
看着卿琬琰紅潤的臉色,佩玉笑道:“看來昨晚小姐睡得挺好呢,這臉色也好了許多。”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昨晚,不由得有些心虛,眼光閃躲,並未接話,看着佩琪將窗戶打開,看着天上明亮的太陽,不由得吃驚,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佩心道:“回小姐,這會兒剛過巳時。”
“什麼!”卿琬琰聞言忙掀開錦被就要下去,“怎麼也不叫醒我,去給祖母請安已經晚了!”
佩玉忙扶住卿琬琰,笑道:“小姐莫不是忘了?昨晚老夫人說了,免了您這幾日的晨昏定省,讓您好好養養身子。”
卿琬琰動作一頓,經佩玉這麼一提醒,她也反應過來了,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牀榻上。
既然不用去存善堂了,卿琬琰倒是不着急了,慢慢地由着幾個丫頭伺候她梳洗打扮,接着就慢慢的用着早膳,待吃完過後,佩畫幾人便將碗碟收拾下去,而這時候秋靈端着茶壺進來了,眸光一閃,這時候,屋裡就只有她和秋靈了,卿琬琰輕咳了一聲,裝作無意的問道:“秋靈,昨晚的事,你沒說出去吧?”
秋靈眨眨眼,明白過來卿琬琰所問之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是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道:“小姐放心,只要您不吩咐婢子說出來,婢子就不會說的。”
“咳咳。”卿琬琰有幾分不自在,乾咳了一下,便轉移話題,“最近,陸姨娘那裡可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