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鑼鼓聲喧天,炮竹響徹天際,賓客之聲不絕於耳。
若素被褚辰逼到新打造的千工木牀邊,再往後,眼看就要倒在大紅色喜被上了。
屋裡頭貼了喜字,案桌上擺了紅燭,此情此景與面前的人形成了詭異的映襯。
她承認,有一刻的慫了。
那張俊美的臉越來越近,若素雙手撐在褚辰結實的胸膛,撇過了臉去,府上丫鬟僕人本就不多,這會子都在前院幫忙,她難道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呵呵....素素,你要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褚辰輕笑出聲,呼出的熱氣灑在若素的臉上,所有神經都充斥着龍延香的氣味。
她猛地朝後,坐在了鴛鴦戲水的錦被上,瞠目結舌的看着褚辰:“你!你可知這裡是白府!”還是在白啓山的新房裡。
褚辰好整以暇的看着嬌顏微顫的若素,他很想俯身下去,可僅有的理智告訴他,還不是時候:“呵呵...素素....你可知三天三夜吃任何東西都是如同爵蠟,這滋味可不好受。”他似抱怨了一聲。
還好意思抱怨。
都是他先挑起的。
若素鎮定了幾分,看他筆直而立的架勢,打賭他不會亂來:“堂堂褚世子難不成要與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較量,這要是傳出去世人會怎麼看你?”
“哦?是麼?褚辰劍眉一挑,很有興致的看着她繼續自說自話:“你接着說。”
好吧,若素再次慫了一次。
她咬了咬脣,思量着如何應對眼前的窘境,用針麼?不知道能不能扎到他,要是僥倖刺到了昏**,許還有勝算。
褚辰眸光裡像包含了無盡的情緒,在他眼前,是一派大紅的背景,女孩兒面色紅潤,輕咬粉脣,纖細窈窕的身子坐在一片赤紅錦被上,像是等待着他做出什麼似的。
他突然俯身覆了上去,長臂摁着牀沿不至於壓到她,臉與臉的距離貼的那樣近,近到可以看見彼此眼眸中的自己。
褚辰覺得若素抵在他胸前的手十分礙事,他正想着將其移開。
“小姐!新娘子來啦!”巧菊在外頭咋呼道。
褚辰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遺憾,抓着若素的小手放在脣邊,輕柔的碰觸,旋即張開脣,亮出兩排雪白的牙齒,毫不猶豫的在那隻玉手上留下兩排深淺不一的牙印。
若素吃痛,忍着沒叫出聲,只聞他愉悅道:“這叫有來有往!”
他是在報復她上回咬他的仇麼?
簡直豈有此理!
若素氣急,擡腳就朝着褚辰踢了過去,這時巧菊已經推門而入,而褚辰不知怎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案桌一角,正檢查着幾樣茶器。
巧菊揉了揉眼,這會應該沒看錯了吧,褚世子確實在屋裡頭。
再看了看小姐,怎麼坐在大人和新夫人的婚牀上了,害得她還得重新鋪一次:“小姐,您怎麼不去前廳看熱鬧,來了好多人呢,京城的小王爺也剛到。”
小王爺?
除了邱言仁,京城再無其他外姓王爺。
褚辰濃眉皺了皺,望了一眼還坐在牀榻上的若素,叮囑道:“今天不要到處走動,要是再給我惹麻煩....就不是‘有來有往’這麼簡單。”
語罷,他撩開衣襬踏出了房門,至於失去味覺一事,等尋個合適的時機再與他的素素好生‘洽談洽談’。
新房中,巧菊小跑上前,扶着若素起來,發現小姐手心冒着冷汗,白嫩的手臂上還有兩排整齊的牙印。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您.....”巧菊抓着雙丫髻,百思不得其解。
若素看着褚辰遠去的方向,閉了閉眼,好讓自己儘快平復惱怒,她狠厲道:“還能是什麼?被耗子咬了。”
褚辰剛走出沒幾步,聞言,腳步一頓,好看的脣角狠狠的揚起。
既然不能好好相處,這般鬧下去全當是情調了。
只頓了少傾,褚辰便再次提步往前走。他轉過迴廊時,眼風望了一眼若素所在的屋子,心想,她不記得他也好,起碼不會再想起他冷漠她,回絕她,摒棄她的不堪過往。
一切還能重頭再來。
須臾,褚辰進了前廳,拜堂儀式已經開始了,他目光犀利,一眼就看見了一身寶藍色簇新長袍的邱言仁,只是入了座,並沒有朝他走過去。
這個人不該出現在此地。
--------
這一日,幾家黃喜幾家愁。
喬大爺更是坐立不安,連最喜歡的五姨娘也沒法驅散他心中的鬱結和不甘。
他從衙門回來便被叫到喬老太太屋裡問話。
喬老太太手上纏着佛珠,額頭帶着翠玉的眉勒,見着長子一臉霜色,不問也知道爲什麼。
“老大,你杵在那兒做什麼,坐下吧。”喬老太太語氣略顯溫怒,秦香忙給喬大爺端了杌子。
喬大爺嘆了口氣,撩開衣襬坐下後,又是一陣嘆氣。
“可是皇上今個兒駁回了你的進諫?”喬老太太沉聲問道,見喬大爺未說話,伸臂將茶盞朝着喬大爺砸了過去:“你糊塗啊你,皇上要真是要立鴻業爲太子,還輪到你去進諫?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你是他的孃舅!能起這個頭麼!”
喬大爺被說的啞口無言,他一向很畏懼這個母親,竟不知她足不出戶卻知曉所有事。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個句話不是沒有道理,咱們皇上又是個疑心重的人,他會放任喬家勢大,再扶持鴻業爲儲君?這件事你辦的失了水準,搞不好害人害己!”喬老太太接連重咳的幾聲,恨鐵不成鋼的怒視着喬大爺:“今後少進宮見你二妹,她也是個拎不清的,早被榮華富貴衝昏了頭腦。”
提及此,又是一陣心痛,喬家怕是離禍端不遠了。
外戚干政是每代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事,皇上毫無理由的寵愛喬莫儀,怕是有意爲之。
“母親,兒子.....兒子也是怕夜長夢多!您有所不知,皇上除了親自下旨賜婚之外,還命錦衣衛千里送去了賀禮,文天佑是什麼人,皇上能讓他親自過去,可見有多在意白啓山的婚事。”
文天佑到場,就相當於皇上親臨了。
喬老太太聞言,連連搖頭:“你怎麼還不醒悟,喬家如今的聲望與富貴已經是祖上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纔能有今日,你爲何偏要爭那個位置?想要氣死我這個老婆子是不是?”
有多少官員都是死在了“不甘”上面,更有甚者,滿門抄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