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五官長得極美,三十多歲的年紀,這張臉卻似乎只有二十多的模樣,比五夫人保養得都好,氣質比安寧見過的皇后娘娘都略勝一籌,婦人的美麗,她並不吃驚,她吃驚的是美婦臉頰上的那一道疤痕,雖然很淺很淺,但依舊清晰可見,這疤痕從鬢角一直蔓延到顴骨處,似是被利刃所傷。
“我可是嚇着你了?”美婦輕聲開口,聲音自然而親切,讓人感受不到半分不適,秀眉微蹙,隱隱含着幾分自責。
安寧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搖頭,“不,一點都不嚇人。”
安寧倒不是安慰她的話,美婦臉上的疤痕確實不嚇人,在她的臉上,甚至還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讓人見了那傷疤,心中生不起半分對她的嫌惡,甚至還會憐惜,到底是誰這麼狠心的,將刀子劃在了這麼一個女人的臉上?
安寧眼中滿是誠懇,那美婦人亦是看出了面前這個女子的同情,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前的傷了,早就已經不痛了。”
安寧微怔,這美婦人竟這麼看得開,絲毫沒有因爲容貌被毀而傷心,要知道,容顏對於女子來說,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想到那婉貴妃因爲被貓抓傷,都一改溫柔可人的模樣,變得那樣瘋狂,而這個美婦人卻似一點兒都不在意一般,好似那臉上長長的疤痕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就如鼻子眼睛一樣自然。
安寧看着這個中年美婦,眼中多了幾分欣賞,不知爲何,她竟覺得這美婦有些熟悉,哪裡熟悉呢?應該是這雙眼睛吧!這雙眼睛她似在哪裡見到過。
“你是來這裡祭拜親人?”美婦開口,親切的問着安寧。
安寧看了一眼孃親的靈位,點了點頭,“之前就來祭拜過了,睡不着,遂又過來看看。”
有這美婦在場,安寧不便過去祭拜孃親,便也沒有打算過去,不知爲何,她不願讓這美婦察覺她要祭拜的靈位,不過,她心中卻是對美婦人極爲好奇,目光掃過那個沒有一個字的空白靈位,試探的問道,“夫人是來祭拜誰?”
美婦人眸光閃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如常,“一個多年不見的姐妹,前些時候夢到她,遂過來祭拜一下。”
敏銳如安寧,便是美婦人那一瞬間的不自然,又怎會逃過她的雙眼,這美婦人明顯就是在掩飾,對啊,那個靈位沒有寫名字,就已經代表着她不願讓人知道那靈位是屬於誰的,自然是不會告訴別人了。
姐妹嗎?想到方纔夫人跪在那靈位前的專注,直覺告訴她,倒不像是姐妹呢!
安寧不由得多看了那個空白的靈位一眼。
“姑娘,不打擾你祭拜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房,這寺廟雖然安全,但這夜裡涼,你也早些回房歇息。”美婦人溫柔的笑着,朝前走一步,卻是倏然頓住,眉心緊緊的皺在一起,微微傾斜着身子,手按摩着膝蓋處,剛纔跪得太久,這腿一動便難受得很。
安寧看出了她的狀況,上前扶住美婦人,“夫人,我送你回房吧。”
“這……”美婦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我這腿,素來有毛病,這要麻煩姑娘了。”
“不礙事。”安寧斂下眉眼,這個夫人給她感覺沒有任何不是,但是,她卻微微察覺到這個婦人似乎刻意在掩飾着什麼,或許這掩飾不是針對她一人,但二人之間卻平白豎起了一道高牆。
安寧將那美婦人送回了房間,卻發現那美婦竟住在自己的隔壁,等到美婦人進了門,安寧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萍水相逢的美婦人不會就此走出她的生命。
安寧回到房中,很快便睡下,翌日一早,安寧出門之時,刻意看了一個隔壁。
“女施主,住在這房中的女施主一早便離開了。”清掃院子的小沙彌見到安寧,作揖說道。
安寧點頭致謝,心中卻是有些怪異,天剛亮不久,那美婦人便離開了嗎?竟這般急!
稍後安寧才知道,原來這般急着離開的人不僅僅是那美婦人,就連北燕皇帝也在一大早離開了天靈寺,在安放昭陽長公主靈位的房中,安寧看到一杯茶靜靜的放在靈位前,不用想,安寧也知道是誰留下的,想到北燕皇帝昨日對她說的話,安寧腦海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眸光變得深沉。
離開天靈寺,安寧直接帶着碧珠回了侯府,進了聽雨軒不多久,正讓碧珠沏上一杯茶,便看到一個昀若走進了院子,陽光的照射下,那張本來就白皙的臉竟透着一股不尋常的慘白,整個人看着有些虛弱,就好似那日他突然失蹤後回來時的模樣。
“昀若公子是否病了?要不要安寧尋個大夫來?”安寧蹙眉,立即起身,輕聲說道,說不關切是假的,昀若自從住進了聽雨軒之後,便似成了聽雨軒的一份子,不管這個人來歷如何,背後又有些什麼,這段時間的相處,二人算是十分融洽,不僅如此,她需要的那些毒草藥草,許多都是昀若給她尋回來的。
昀若眉心蹙了蹙,睜開眼,臉上依舊是那般淡淡的笑容,“你是在關心我?”
安寧嘴角微抽,“我是怕你死在我聽雨軒,晦氣得很!”
“哈哈……”昀若竟大笑出聲來,但許是樂極生悲,笑着笑着,身體卻是一僵,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噗……”
刺目的鮮紅噴灑而出,安寧身體一僵,碧珠更是驚恐的叫出了聲來,“啊……小姐,昀若公子他……”
安寧忙上前,拿出繡帕,扶着昀若,擦拭着他嘴角的鮮血,那刺目的紅,印在他白皙的肌膚上,以及雪白的袍子上,那樣的觸目驚心,“碧珠,快,快去找大夫!”
“別……不用了。”
碧珠正要按照安寧的吩咐去找大夫,昀若卻立即出聲阻止,呵呵的笑道,“放心,我死不了,若是能死,我早就已經死了。”
安寧微微蹙眉,‘若是能死,他早就已經死了’?這句話爲什麼聽着這般奇怪?好似說得他想死卻死不了一樣,又想起他之前曾說過的話,這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你到底是怎麼了?平日裡也不見你這樣虛弱。”安寧似責備,但言語之中卻是難掩關心。
昀若眸光微斂,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一閃而過,快得讓安寧都沒有發現,扯了扯嘴角,“出門順道給你帶了個東西回來,在藥廬裡放着。”
安寧聽到他說帶了個東西,眼睛倏地一亮,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麼,昀若瞧見她的反應,眼中多了一絲柔和,“快些去看看吧!”
“可是你……”安寧皺眉,昀若這個樣子,她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可她還沒說完,便被昀若打斷。
“都說了我死不了,你真不去看看?你可別後悔啊!”昀若挑眉,一副高深的樣子。
安寧見他這樣,便也不再推卻,說實話,她是真的十分好奇,平日裡昀若給她帶“東西”回來,都不會如此“特別”交代,但今天他卻不一樣,可想而知,那東西定然是不一般的。
安寧鬆開他,將繡帕塞到他的手中,轉身走進藥廬,昀若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卻是下意識的皺得更緊,似在忍受着痛苦。
“昀……”碧珠瞧見他的模樣,也是焦急了起來。
“噓!”昀若示意她噤聲,又看了那藥廬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壓制着什麼,他不該這麼早回來的,也許多待上一天,他便不會如此了,他不能讓安寧發現他的狀況,若是她知道自己……想到什麼,昀若的眉心皺得更緊,臉色甚至比方纔還要難看了幾分,若是寧兒知曉了他的秘密,又會怎麼看他?
心中浮出一絲不安,自從認識安寧之後,他越發的患得患失,親近安寧,是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多些色彩,事實上,認識安寧之後,他確實開心不少,至少不似以前那般乏味的活着,但是,相處的日子越久,他就越是擔心,以安寧的聰慧,便是自己暫時瞞得住她,時間久了她也未必不能發現,以前,他倒是覺得沒什麼,發現了便發現了唄,他從來都未曾在意過,可是,現在他似乎沒那麼不在意了啊!
甚至有些害怕安寧發現他秘密之後的態度。
碧珠閉上了嘴,可是,看昀若那緊皺着的眉峰,碧珠忍不住緊咬着脣,她知道,昀若公子方纔是故意將小姐支開,他是不願意讓小姐看到他此刻的模樣。
猛地,藥廬內傳來一陣驚呼,碧珠微怔,昀若的臉上也是浮出一絲笑意,就知道那安寧這小毒物看到那東西會高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昀若調息好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許,幾乎是在那一刻,安寧的身影便出現在藥廬外,此時的她,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帶着幾分興奮之色,那雙如星辰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輝。
“你……你是哪裡得到的?竟找到這樣的好東西!”安寧激動的道,便是內斂如她,此刻也是無法掩飾自己的興奮,天知道她看到藥廬中東西的時候,是多麼的震驚,那是七星海棠的種子,《毒典》記載,七星海棠是天下十大劇毒之首,但許久都不曾出現過了,就連毒王當年也是費勁了好大的心思,纔得到一顆七星海棠的種子,培育成功後,研製除了少許七星海棠的成品毒藥,但他卻捨不得用,一直當寶貝一般保存着。
沒人知道毒王所研製出來的七星海棠之毒在什麼地方,隨着《毒典》的失蹤,那製成的七星海棠之毒也隨之沒了消息,安寧在看到《毒典》上關於七星海棠的記載的時候,還以爲這七星海棠永遠也沒法再見天日,可今天,她的手中竟有三顆種子,這是什麼概念,安寧心裡當然明白,正因爲珍貴,所以,她得到了才如此興奮。
昀若臉上浮出一抹笑容,“既然知道是好東西,那以後便對我好一些。”
“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安寧挑眉,見昀若臉上的笑容,整個人的狀態似乎比起方纔好了許多。
昀若但笑不語,似想到什麼,昀若開口,“如果我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犒勞犒勞我的辛苦,你會如何?”
“說來聽聽,我能做到的,定當全力滿足!”安寧走近昀若,相處這麼些時日,這個昀若除了那次那《毒典》來和她交換了一個條件之外,還真沒有對她提過什麼要求,她知道,昀若給自己找來的這些毒草藥草的價值,怕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最初約定,他替自己尋這些東西,而自己提供吃住給他,顯然自己是佔了好大的一個便宜,她一直也考慮着要爲昀若做些什麼,可這個人好似無慾無求,便是她也絲毫看不出什麼東西能是他想要的,今天他倒是開口提了要求,這般直接正合她意,那麼她便不用費心思的去探尋了。
“……”昀若眸光微斂,要開口,卻又頓住,眸中似在思索着什麼,安寧等了許久,都不見他開口,便催促到,“你倒是說呀,難不成還是什麼難以啓齒的事情?”
“算了,我暫時沒想到,以後等我想到了再說吧!”昀若斂下眉眼,心中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將那要求說出口。
安寧見他這般,知曉他並非沒想到,而是打消了開口的念頭,心中疑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昀若這般顧忌?但安寧卻也不逼他,“好,你若哪日想到了,隨時可以和我說,我能做到,就一定會答應你。”
昀若點頭,面對這樣的寧兒,他如何開口要求她,讓她一輩子陪着自己呢?
安寧得到了七星海棠的種子,卻沒有急着種下它,這東西太過珍貴,所以,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會輕易浪費掉。
安平侯爺帶着秦玉雙離開侯府月餘,在這段時間內,四國各國來東秦國的人也都陸續回國,那日,崇正帝專門下旨到八珍閣,讓“二公子”務必和他一起去送他們,安寧從雲錦表哥那裡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還在八珍閣住着的海颯,那個海颯,好似等不到自己,便不會罷休一般。
安寧知道,皇上的聖旨,她是不得不從,可那海颯……若是“二公子”再出現,有了上次的經驗,她怕是很難脫身了!
隨即雲錦告訴她另外一個消息時,安寧頓時如釋重負,原來,雲錦知道自己在踱着海颯,在皇上下旨到八珍閣之時,他便告知了來宣旨的公公,“二公子”近日出了遠門兒,怕是無法趕回來替其他三國的使者送行。
如此,皇上即便是失望,也沒法說什麼,誰叫他事先交代二公子,現在二公子出了遠門,便是他想遵旨也不行啊!
這樣安寧逃過一次,但是她卻知道,要是下一次再來聖旨,“二公子”怕是躲不了了,皇上那麼在意“二公子”,斷然是不會讓他就這麼“消失”的。
安寧卻也不急,到時候出現便是,至於海颯,她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一日,安平侯爺派人捎來書信,說他和五夫人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便可以回到府中,大夫人得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十分歡喜,不過想到秦玉雙,她心裡終究是有一個疙瘩,她幾乎能夠想象得到這次幽州之行回來之後的秦玉雙會是怎樣的得意。
“姨媽,什麼事情惹得你如此不快?”開口的是林家大少,婉貴妃的兄長,今天一早他便來了侯府中,看大夫人那難看的臉色,心中不禁暗自腹誹:現在姨媽比起以前的溫婉內斂,倒是變了不少,便是他也一眼能夠看出她的不悅,那眼神似乎是要殺人一般。
大夫人微怔,意識到林子祥的存在,掩飾的扯了扯嘴角,“瞧你說的,姨媽哪有不快,倒是你,許久不來姨媽這裡,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林大少爺嘿嘿一笑,怎麼看怎麼猥瑣,“姨媽,上次來見到寧兒表妹,回去之後甚是想念,所以……”
大夫人眸子一緊,瞬間明白這個侄兒的意思,這個林家大少,除了女人,還有什麼能夠讓他感興趣的呢?
前段時間的四國祭,聽說林家主事者也就是婉貴妃的父親,專門將這林家大少鎖在林家,不讓他出門,要知道,平日裡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就罷了,四國祭期間,其他三國的人也在京城,若是他出去,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尤其是西陵國來的那些女子,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林大少爺被關了一個多月的禁閉,終於重見天日,前些天又傳出一個消息,說是林大少又搶了一房小妾,大夫人若有似無的看了林大少一眼,“你寧兒表妹可不像你搶的那些小妾。”
大夫人意有所指,這些時日,秦玉雙那賤人分了她太多的心思,她倒是無暇去顧及到安寧了,嫣兒在綺水苑養傷,絲毫不見好轉,一想到此,她就不甘,更是嫉妒安寧。
憑什麼雲蓁的女兒就健健康康的,而她的女兒就要躺在牀上,與一個廢人沒有什麼差別,雖然她極不願意承認嫣兒的傷難治,但這終究是事實啊!
“侄兒當然知道這點,侄兒對寧兒妹妹是真心的,不知道姨媽可否……成全了侄兒的一片真心。”林大少急切的說道,要是能夠將寧兒放進他府中的那些個小妾當中,那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大夫人呵呵的笑道,“成全麼?這我倒是無所謂,親上加親,不過,你這寧兒表妹如今極受侯爺看重,我看侯爺的意思,倒是有心撮合她和璃王殿下呢!”
“璃王?他算什麼東西!”林大少爺不屑的冷喝出聲,趙景澤雖然是王爺,但他林子祥也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大少爺,妹妹又是皇上的貴妃,趙景澤敢跟他搶女人?
哼!真是不知好歹!
大夫人看着林大少的反應,斂了斂眉,卻沒有說什麼,過了片刻,大夫人似想到什麼一般,“你看我這記性,竟忘了要讓人將寧兒這月的花銷送過去,顧大娘……”
“姨媽……”林大少猛地打斷大夫人的話,心中一喜,滿臉真誠的起身,“姨媽,別叫顧大娘了,交給侄兒,侄兒替姨媽送過去。”
話雖如此,林大少心中卻是有着另外的盤算,他正想尋個機會和那寧兒表妹單獨相處呢!這機會不就來了嗎?心中盤旋過無數下流的想法,那寧兒表妹長得可真是漂亮,若是能偷點兒香,也不枉他今天專程來這侯府一趟。
“這……”大夫人皺眉,似有些爲難。
“姨媽,你還不相信侄兒嗎?就這麼定了,侄兒定當替姨媽辦好這件事情。”林大少說着,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房間,他自然是沒有問大夫人要那所謂的銀子,他堂堂林家大少,還缺這點兒銀子嗎?
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安寧,林大少的步子更是加快了些許,匆匆離開的他,卻沒有發現大夫人在他走後,那臉上浮現出的陰冷,此時,方纔的爲難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冷笑。
她知道林大少爺對安寧沒安什麼好心,便就順水推舟罷了,這個侄兒的本性,她是瞭解的,便是官家小姐他也強佔過,甚至是人家官員的妾室他也奪過,完全是一個色膽包天的地痞流氓,她以前本就有過要將安寧推給他的念頭,現在老爺想撮合寧兒和璃王,哼!
想到嫣兒對她說過的話,璃王殿下送了一件貴重的銀狐披風給她,現在璃王雖然比不得南宮天裔,但現在嫣兒的情況,若是真的好不了,那麼璃王也是不錯的,況且,現在璃王是不怎麼樣,若是以後能夠奪得那皇位,那不就……大夫人盤算着這一點,更是肯定了方纔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最好林大少爺見到安寧,起了色心,生米煮成熟飯,那麼老爺也說不得什麼了!
只要安寧跟了林大少,那未來的日子,還有天日嗎?
“哈哈……”如此盤算着,大夫人竟得意的笑出了聲來,見顧大娘進了房間,卻也絲毫沒有掩飾,“雪兒那賤丫頭呢?”
顧大娘上前應道,“夫人,您方纔吩咐雪兒回歲蘭軒了,老爺明日便回來了,你說是讓她收拾收拾,做回六夫人。”
大夫人皺眉,是這樣的,她方纔許是太過高興了,才忘了已經讓雪兒回歲蘭軒去了,這些時日她將雪兒當成下人的事情,斷然是不能讓老爺知道了,那丫頭,膽小懦弱,縱然是她有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在老爺面前嚼什麼舌根子。
聽雨軒內。
安寧看着來人,心中頓時浮出一絲不悅,她沒有想到,安平侯爺說的璃王沒來,林大少這個煞星倒是來了!
“寧兒妹妹,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林大少一進聽雨軒,看到安寧,眼中就放着光芒,那光芒,讓安寧眉心皺得更緊,整個林大少,上次在離園那次見面,倒有些人模人樣的,還知道收斂幾分,但此刻,那好色的嘴臉完全沒有掩飾,如看到魚的貓,這個林大少,看來是那天在離園沒收拾夠他,竟又找上門來了。
看着那猥瑣的林大少朝着她這邊撲過來,安寧冷喝一聲,“飛翩。”
話剛落,在暗處待着的飛翩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擋在了安寧的面前,看那林大少的嘴臉,手中的劍一挑,噌的一聲,劍出鞘,寒光乍現的劍端,直指着林大少。
林大少心中一怔,忙止住腳步,方纔的色心頓時好似被澆了一盆冷水,直接潑在了他的頭上,劍尖離他的咽喉只差分毫,若是方纔自己再快那麼一步,那麼這鋒利的劍怕是早就已經穿過他的咽喉,結果了他的性命了。
心中後怕,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狠狠的瞪着面前這個用劍指着他的男人,“你……你……你是誰?竟這麼大膽,敢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
飛翩冷哼一聲,“你是誰?難不成是畜生?”
林大少臉色一青,“你說是畜生?”
“除了你,這裡還能有誰是畜生?”飛翩挑眉,手中的劍一緊,輕輕一挑,撕拉一聲,林大少的腰帶頓時挑斷,林大少心中一寒,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手亦是護住自己的下身,身體一個激靈。
“你……”林大少怒瞪着飛翩,方纔差一點兒,他的命根子就被那利劍給切掉了,現在想想都後怕,“你給我等着,我定讓你好看!”
雖不知道安寧這裡爲何多了這麼一個人,但此人的身手卻是極爲利落,自知今日自己在他面前討不到好,林大少倉惶的轉身朝着聽雨軒外跑去。
“林大少,你纔剛來,怎麼就急着走呢?你來找寧兒何事啊?”安寧看林大少那狼狽的樣子,心中覺得暢快至極,那人渣來她聽雨軒準沒好事,虧得他跑得快,要是再不走,飛翩方纔那一劍劃破的可就不只是他的腰帶了。
林大少聽到安寧那嬌柔的聲音,早已經跑出去了老遠,飛翩收好劍,冷喝一聲,“哼,小爺我便在這裡等着,看你如何讓小爺我好看!下次再敢來,不讓你留下點兒東西,我飛翩都不答應。”
林大少終於跑離了聽雨軒,才放慢了速度,看着自己被劃破的衣裳,想到方纔的事情,心中一陣鬱結,他本是爲了安寧而來,可是,剛見到安寧,卻被這般戲耍,那男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聽雨軒內?
“該死的!下次別被我遇上!”林大少一腳踢開擋在路中間的石子兒,怒喝道,下次他再來這裡,定不會一個人單獨前來,那個男人的有劍是麼,那個男人會武功是嗎?哼,下次他便也帶上幾個幫手,看他一個人如何打得過他一羣人!
“唔……”
一聲痛呼響起,林大少微微皺眉,看到前面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絆倒在地,眸子一緊,幾乎是本能的,第一時間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女子,眼睛倏地一亮,色心大起。
嘿,沒想到這侯府竟有這般婀娜的小丫鬟,看了看周圍沒人,嘴角微揚,“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可需要我幫忙?”
雪兒剛從歲蘭軒出來,卻沒料到,一個石子兒不知從哪裡飛出來,正好打在她的膝蓋上,整個人也跟着絆倒在地,聽到男人的聲音,雪兒微怔,一擡眼,瞧見面前的公子,心中生出一絲排斥,不知爲何,這公子看她的眼神尤爲怪異,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一擡頭,林大少看到雪兒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心裡更是大喜,這丫鬟比起他府中的小妾,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見四下沒人,林大少心中一橫,一個手刀砍向雪兒的後頸,雪兒猝不及防,頓時昏厥了過去,身體癱軟在林大少的懷裡,林大少看着這嬌麗的容顏,猥瑣的笑道,“沒有寧兒表妹,這個俏丫鬟倒是也入得了口。”
打橫將昏厥的女子抱起來,正好看到前面一個院落,“歲蘭軒”三個字映入眼簾,林大少當時便有了決斷,大步朝着歲蘭軒走去,能在這侯府中遇到這等美麗的丫鬟,他林子祥當真是幸運之極,老天爺都在眷顧他啊!等他收服了這個俏丫鬟,改明兒就跟姨媽說,讓她將這俏丫鬟送給自己,給她一個小妾的名額,也算是這丫鬟上輩子積德了。
夜色漸濃,安平侯爺一如往常。
錦繡閣內,不知爲何大夫人心裡總是有些堵得慌,看了看時辰,“顧大娘,可有看見表少爺?”
“回夫人的話,沒有看見,天色都黑了,許是表少爺已經回林府了吧。”顧大娘挑了挑燈芯,讓燈火更加通亮,“倒是沒見雪兒呢!”
大夫人皺眉,“哼,我讓她回歲蘭軒收拾收拾,這一去就是一下午,去將她叫來,我還得吩咐她一些事情,明日老爺就回來了,她若是再不給我爭口氣,看我怎麼收拾她。”
“是,奴婢這就去歲蘭軒,將雪兒帶過來。”顧大娘福了福身,正要走出門外,卻聽得大夫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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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起身,“罷了,我跟你一起去,順道看看歲蘭軒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這次老爺回來,得多讓老爺在歲蘭軒中留宿。”
一下午的時間,大夫人已經想好了該如何來對付秦玉雙了,既然老爺已經有了六夫人,那麼這個時候處置了秦玉雙,也不怕老爺往城南別院跑了,哼,秦玉雙,看她能得意多久!
歲蘭軒中,大夫人和顧大娘進了院子,聽到細微的呻吟粗喘聲,大夫人皺眉,直接循着雪兒的房間,推門而入,看到的畫面卻是讓二人都是一怔,頓時僵在當場。
房間裡,碎裂的衣服散落一地,直接蔓延到牀上,而牀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具身體,更是讓大夫人腦門兒充血,那趴在女人身上發泄着獸慾的不是林大少又是誰?
而他身下的女子,雙手被綁在牀上,口中被布團塞着,不能言語,就連呼救都不行,但那痛苦的表情,卻昭示着她的痛苦,大夫人看着那張臉,看着牀上纏在一起的兩人,那林大少享受着,似連她們二人出現在門口都沒有察覺。
“放肆!”大夫人怒喝出聲,頓時驚動了牀上起伏着的林大少,林大少心中一驚,顧不得許多,忙抽身離開身下的女子,匆忙慌亂的穿好衣裳,而牀上被綁着的雪兒,滿臉淚水,此刻更是驚恐至極。
“顧大娘,去給她把衣服穿上,你們兩個,收拾好,立刻給我到廳裡來。”大夫人怒火中燒,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不是她今天來撞見,這指不定以後還會出什麼亂子,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大夫人大步走出了房間,轉而進了旁邊的廳堂。
廳裡,瀰漫着一股陰沉的氣息,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滿臉凌厲,看着林大少和雪兒被顧大娘帶進來,“跪下!”
“夫人……”雪兒忙驚恐的跪在地上,剛叫出口,一個耳光便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疼痛從臉上蔓延開來,此刻,她還沒有從被這個男人強佔了身體的痛苦中走出來,卻又要面對大夫人的責罰,她知道,大夫人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即便她是被強迫,天知道,她醒來之時,就已經遭受到這個男人的凌辱,她被綁着,連掙扎與呼救都不行。
“你還有臉?竟做出這等事情!”大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方纔那一巴掌絲毫沒有留情。
“姨媽,你至於這麼生氣嗎?大不了,侄兒向你討了她。”林大少不以爲意的開口,他正在興致上呢,卻被大夫人打斷,心中也是帶着怨氣,這俏丫鬟的滋味兒確實不錯,就連他都有些食髓知味。
“啪……”
又一巴掌響起,這一次出手的依然是大夫人,但挨這一耳光的人卻變成了林大少,林大少莫名其妙被打,眼神一凜,“你瘋了嗎?”
他叫她一聲姨媽是尊重她,可並不代表她可以打他,就連他自己的孃親都沒有打過他耳光,更何況是這麼個姨媽?
“哼,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纔對!你向我討了她?你以爲就那麼容易嗎?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大夫人凌厲的質問,這個侄兒平日裡在外面色膽包天也就罷了,現在,竟給她闖出這等事情來,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林大少總有一天會栽在這上面!
林大少微微皺眉,“不就是一個丫鬟嗎?值得你如此動怒?”
“哼,丫鬟?要是一個丫鬟也就罷了,她可是你姨父新納的六夫人,你竟敢……”大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更加是青白交加,明日老爺就要回來了,要是老爺發現這件事情,那麼事情就更加嚴重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林大少一聽是安平侯爺新納的六夫人,臉色頓時煞白,方纔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若是一個丫鬟,他玷污了也就玷污了,但這是姨父的妾……縱然是林大少這般紈絝,但也知道,他玷污了姨父小妾的清白,若是被姨父知曉,怪罪下來,鬧到父親那裡,他更加要吃不了兜着走。
“姨媽,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對,就是這個賤人勾引我的!”林大少猛地指着地上的雪兒,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現在最好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這女人的身上,自己才能得以脫身。
雪兒心裡一驚,忙手足無措的搖頭,“不,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她沒有勾引他,是他強迫她的,可是,這個人竟誣賴到她的頭上,雪兒的手下意識的緊握着,原本那單純的心裡終於生出的恨意,她恨,恨這個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恨她對自己做的一切,更加恨大夫人,是她將自己拖入了這侯府的深淵之中!
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雪兒,她知道自己的侄兒是什麼德行,雪兒年輕漂亮,尤其是在成了老爺六夫人之後,更加是多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誘人風情,雖然她自己或許根本就沒察覺,但依然會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有時候就連她看了,心裡也不禁生出嫉妒。
現在不管是雪兒勾引林大少,還是林大少強迫雪兒,事已至此,唯一的解決辦法,便只有將這事情壓下去。
大夫人走到雪兒跟前,沉默不語,冷眼相待,渾身的凌厲,壓得雪兒喘不過氣來,雪兒抓住大夫人的衣襬,“夫人……你要相信雪兒,雪兒沒有勾引他……雪兒……啊……”
雪兒還沒說完,便被大夫人一腳踢開,這般楚楚可憐,果真是個狐媚子,大夫人心裡一直都是矛盾的,她想要利用雪兒,卻又嫉妒雪兒。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的身子已經被人佔了去,要是老爺知道,你可明白你的下場?”大夫人的聲音對雪兒來說,好似是從地獄傳來,一聽到“老爺”二字,雪兒眼中的驚恐更加的濃烈。
大戶人家對妻妾的貞潔要求尤爲重要,安平侯爺身爲四大世家之一的老爺,又怎麼會容忍一個被人玷污了妾室?在這些人面前,她雪兒根本沒有解釋的資格,這個男人叫大夫人姨媽,大夫人肯定是要護着他的,那麼她唯一的下場怕只有一死!
“不,我不要死,夫人,求你救救我……求求你……”雪兒哭得淒厲,苦苦哀求,她若是死了,她生病的父親怎麼辦?還有她那未成年的弟弟怎麼辦?
“救你?”大夫人眸光微閃,眼中一抹得逞浮現,“救你也不是沒有方法。”
雪兒眼睛頓時一亮,“夫人,只要你肯救雪兒一命,雪兒以後無論什麼事情都聽夫人的。”
“當真?”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一心求活着的雪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即便是在雪兒面前,她也沒有掩飾,此刻,大夫人方纔的怒氣稍稍有所平息,現在她手中等於握着了雪兒的一個天大的把柄,甚至還比那張賣身契更加有用。
雪兒忙不迭的點頭,她要活下去,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好,我這裡是有一個辦法,你們都給我記住,今天的這件事情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們兩人從來未曾見過面,若是誰敢將這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後果你們自己知曉。”大夫人冷聲開口,目光一一掃過雪兒,林大少,以及顧大娘,幸虧知道這事情的人不多,這兩個當事人是不敢說出去的,而顧大娘是自己的貼身丫鬟,跟了她這麼多年,自然跟她是一條心,那張嘴也很緊,只要他們四人不說,這事情就能夠隱瞞得下去。
“姨媽,侄兒知道了,侄兒不說,不說。”林大少鬆了一口氣,只要姨媽不揭穿他,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你還不快離開這裡,記得小心些,別讓任何人看見,直接回府,若是有誰問起,你就說在錦繡閣陪我喝茶。”大夫人聲音拔高了幾分,打量了一番衣衫不整的林大少,眉心緊皺,若不是他身後有林家,他怕是早已經被人亂棍打死了,不知禍害了多少人,還寄希望他去收拾一下安寧,卻沒料到,竟給她闖出了這般禍事。
“是,是,是,侄兒這就離開。”林大少匆忙的攏好自己的衣衫,轉身走出廳堂,臨出門時,還刻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嬌弱不堪的雪兒,心中暗道:這麼一個水靈銷魂的姑娘,怎的就是那安平侯爺的妾呢?那安平侯爺都足以當她爹了,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若是跟了他……林大少又是一聲嘆息,真是可惜了,這麼好吃的肉,以後怕吃不到了!
林大少走後,大夫人又交代道,“還不快收拾收拾,明日老爺就回來了,我是可以替你隱瞞,但你若是讓老爺自己發現了端倪,那麼我也救不了你了!”
丟下這一句話,大夫人便帶着顧大娘,大步離開,好似多在這裡待一會兒,都會平添她的怒氣。
所有人都走後,房間裡只剩下雪兒一人,她知道,或許瞞得了老爺,但是,自己的把柄便被大夫人握住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雪兒整個身體癱軟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想到方纔發生的事情,雪兒的身體顫抖了起來,淚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但好似想到什麼,雪兒便堅定的將臉上的淚水擦掉,緊咬着脣,手緊握成拳。
她想要活下去,不僅僅是因爲爹爹和弟弟,還因爲她心中那強烈的不甘,想到那日在大廳裡,聽到的那個二小姐說的那一句話。
‘要想在這侯府活下去,流淚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淚,讓自己變得強大,纔是硬道理。
是啊!她已經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呢?她不死,定要變得強大!
翌日,整個安平侯府似變了一番氣象,一大早,大夫人便吩咐管家和顧大娘張羅着,準備迎接安平侯爺回府。
到了午時,大夫人以及六夫人,還有安寧以及安蘭馨都到了侯府門外站着,等待着安平侯爺的馬車回來,安寧不屑迎接安平侯爺,她來的目的,不過就是看好戲罷了,想到前世秦玉雙這次幽州之行回來所帶來的“好消息”,嘴角微微上揚,前一世,大夫人氣得當場暈厥了過去呢!這一世,她當然不能放過看她好戲的機會!
“怎麼還沒到?管家,快去看看,老爺進城了沒有?”大夫人催促道,都已經到晌午了,莫不是路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管家領命,剛離開一會兒,人便又匆匆的趕了回來,“回來了,回來了,老爺的馬車回來了。”
大夫人心裡一喜,果然看到街角轉彎處,馬車緩緩行駛了過來,大夫人沒有等馬車過來,反而是迎向了那馬車,等到馬車終於停下,大夫人帶着衆人跪在地上,“恭迎老爺回府。”
隨即起身,親自上前撩開簾子,“老爺……”
正此時,卻只見安平侯爺小心翼翼的扶着五夫人秦玉雙走了出來,臉上滿是笑意,“玉雙,你慢着點兒。”
安平侯爺的注意力全在秦玉雙的身上,連看都沒有看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瞧見安平侯爺對秦玉雙的呵護勁兒,心中的妒意更是高漲了起來,不理會靠在安平侯爺懷中的秦玉雙,徑自對安平侯爺說道,“老爺,妾身已經等了多時了,老爺快些進府,妾身準備了一大桌宴席,替老爺洗塵。”
安平侯爺微微皺眉,但瞬間又舒展開來,“辛苦你了,對了,今天就免了大魚大肉,玉雙怕油膩,讓人重新準備一些清淡的有營養的東西,給玉雙補補身子。”
大夫人微怔,看向秦玉雙,瞧見她臉上的笑容,頓時覺得格外刺眼,尤其是她放在小腹上的那隻手……聯繫起方纔安平侯爺說的話,大夫人心中一緊,一個猜測浮出腦海,扯了扯嘴角,“老爺,五妹是不是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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