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上來之後就是班級美術大賽,這個任務是由班裡的文藝委員和美術課代表共同負責的,也就是由周暘和林舒涵負責。
說是美術大賽,實際上就是要求每班上交一幅以“青春”爲主題的美術作品。林舒涵決定畫一幅油畫,正好趁着國慶可以完成。
於是,在十月一號這天,林舒涵約了周暘在新華書店買顏料。沒辦法,買顏料的錢在他那裡。因爲這次算是爲班級出力,所以一切開銷都從班費裡出。本來拿到錢的那天,林舒涵是提議說自己一個人去的,但是周暘偏要把錢搶了去。
他的原話是這樣說的:“‘付錢’這個任務是這件事裡唯一能體現我個人價值的地方,你不能剝奪!”
……好吧,反正他的“官”比她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原以爲國慶這天新華書店裡就算不是空空蕩蕩的,顧客也該是比平時少的。但是此刻這副人擠人的狀態是怎麼回事?難道現在的孩子放假都不出去玩,而是跑到書店來心靈旅遊了?
林舒涵很難過。雖說現在已經入了秋,卻也還沒涼爽到那份上。在這樣的人潮裡穿梭一回,怕是非得出汗不可。一想到要出汗,林舒涵就想打退堂鼓。
相比林舒涵,周暘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對這有些聒噪的喧鬧皺了皺眉。
“走吧,買顏料不是要去最裡面?”周暘和林舒涵說。
林舒涵點點頭。
周暘先擠進了人潮,林舒涵只能無奈跟上。幸好擠過門口那一陣就沒有那麼擁擠了。重新獲得新鮮空氣的感覺真好。
“今天書店怎麼那麼多人?”周暘奇怪地問。
林舒涵看了看貼在牆上海報,指着上面的大字,說:“今天有滿贈活動。”
周暘順着林舒涵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如此。
顏料區的人很少,幾乎沒有人。林舒涵慢悠悠地挑選着顏料,最後紅色的顏料找了好半天都沒找到。
周暘看她這副樣子,問她:“怎麼了?”
“紅色的顏料,找不到。”林舒涵說。視線一直沒離開貨架,一排排地掃視上去,啊,原來在最上面。
林舒涵一手撐在胸前的貨架上,另一隻手伸出去拿,踮着腳去夠,3釐米……2釐米……2.5釐米……1釐米……8毫米……就在她快要夠到那罐顏料的時候,顏料卻被另一隻手拿走了。
“身高不夠就不要逞強啊,小矮子。”周暘拿着那罐顏料嘚瑟道。
“……”雖然林舒涵很想反駁,然而,好吧,事實勝於雄辯。
付錢的時候,他們的消費正好符合書店滿贈活動的條件。書店贈了他們一本筆記本。是一本棕黃色的本子,仿羊皮的殼子,用一根深棕色的細皮繩纏繞着,殼子上印着一片楓葉。最與衆不同的地方是,不像一般的本子那樣從側邊打開,它是從中間打開的。
出來書店後,林舒涵拿着本子,問周暘:“這個本子怎麼辦?”
周暘拿過本子前前後後上下左右觀賞了一番,然後還給林舒涵,說:“就給你留着吧,剛纔看你還蠻喜歡的。反正也沒花班費的錢,算不上‘以權謀私’。”
“……”好吧,她承認是有點喜歡這個本子。
林舒涵默默地把本子收進揹包裡,一擡頭髮現已經是綠燈,便一擡腳就想走過去。然而剎那間,後面一輛電動車速度極快地衝過來,眼看着就要撞上她。幸好在她身邊的周暘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抱起來退回到臺階上。待危險過後,纔將林舒涵放下來。
“怎麼樣,有沒有事?還好嗎?”周暘擔心又焦急,剛纔若不是他,怕是現在眼前已經“血流成河”了。
林舒涵還沒緩過勁來,身上一陣陣的出冷汗,腦袋也有些當機。剛纔,她是不是差點就出車禍了……
周暘看她一直不回答,以爲她受了傷,忙一手拉過他,一手伸着招出租車,嘴上還一直說着:“帶你去醫院,帶你去醫院。”
當週暘有些汗溼的冰涼的手握上她的,林舒涵才從那一陣驚險中回過神來。她趕緊用力扯了扯周暘牽着她的手,說:“我沒事,周暘,我沒事。”
周暘停下來看着她,確認她是真的沒事,才安下心來。
“沒事就好。我說林舒涵,你以後過馬路的時候小心點好嗎?就算是綠燈也要看看清楚有沒有車輛過來,否則像今天這樣,你有幾條命能撞?”周暘數落道,這樣的驚險真的太嚇人。
“知道了,知道了。” 林舒涵一邊在邊上拼命點頭,一邊趁着周暘講得起勁,偷偷鬆開了和他相握的那隻手。雖然牽手的感覺很令她心跳加速,卻像是偷來的一樣。他剛纔是不是還抱了她?天哪,天哪天哪,她現在才覺得臉紅得不行。趕忙用手捂住降溫。
“今天要不是我,現在我們就不是在回家的路上了。”幸而周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滔滔不絕中,並沒有發現林舒涵的異樣。
“那是在哪?”林舒涵脫線地問道。
周暘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更加無奈地說:“當然是在去醫院的路上。”
“……哎呀,好啦好啦,真的謝謝你,很謝謝你,周大少爺,謝謝你‘以身犯險’救了小人一命。”林舒涵感謝道,學着古人的樣子向他大大地作了一個揖。
周暘被她這模樣逗笑了,說:“行了行了,以後過馬路上點心。”
“是,少爺。”林舒涵調皮道。
走過斑馬線,林舒涵正要和周暘分別,就聽見有人喊住了他們。
“周暘,林舒涵,你們怎麼在這裡啊?”是她的新同桌,陳婷萱。
“嗨,真巧。我們來買顏料,美術大賽要用。”林舒涵微笑着回答她說,舉了舉手裡的購物袋。
而周暘只是淡漠地向陳婷萱略微點了點頭,以示招呼。然後便和林舒涵道別走了。
“你……”林舒涵剛想開口,卻發現陳婷萱一直看着周暘離開的方向。
“周暘怎麼會來陪你來買顏料?”陳婷萱先問她道。
林舒涵覺得這問題很令她不舒服,但她依舊禮貌地回答她:“因爲美術大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負責的,所以他和我一起來。”
“哦。”陳婷萱意味深長道。
林舒涵怕她又問什麼怪問題,轉移話題道:“你要去買書嗎?”
陳婷萱搖搖頭,看了看手上的表,說:“我已經買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
“哦,好。再見。”林舒涵和她道別,然後便提着那一袋子顏料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