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

之後的幾天,林舒涵一直躲着陸洲。索性那天之後就開始了期末考試,各自都在專心備考。

考完試的那天下午,林舒涵拖着自己的28寸大行李箱,在宿管阿姨那裡簽完好字,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洲。

陸洲見林舒涵看到了自己,就微笑着走過去直接接過她身邊的行李箱。

“要回家了?”他問。

林舒涵點點頭,說:“嗯。”

“去火車站?”陸洲又問。

“嗯。”林舒涵說。

“我送你吧。”陸洲說,

林舒涵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謝謝社長。我去外面坐公交,很方便的。”

陸洲看了看手錶,說:“這個點,公交開過去怕是半路上要堵車的。你不趕時間嗎?我現在開車送你過去,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林舒涵的票是五點三十分的,現在已經是四點了。從學校到火車站,不堵車也要差不多五十分鐘的時間。林舒涵仔細斟酌了一下,最終無奈點頭,說:“好吧,那就麻煩社長了。”

陸洲看着她,說:“叫我的名字。”

“什麼?”林舒涵有些懵。

“不用叫我社長,喊我的名字就好。我有名字,陸洲,不是什麼社長。”陸洲說。

“哦,社……陸洲師兄。”林舒涵喊道。

陸洲有些無奈,讓她喊自己名字,倒是給添上了“師兄”二字。但怎麼說,師兄都比社長親近不是。

陸洲的車是他自己賺錢買的,大三的時候就買的車,當時在她們播音社裡還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陸洲的車技很好,路上開得又快又穩,半個小時就把林舒涵送到了火車站。陸洲看看錶,時間還早,想到林舒涵坐的又是長途車,就徑自將車停在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飯館前,領着林舒涵下了車。

“現在時間還早,先把肚子填飽,免得到時候路上餓。”陸洲點完餐後說。

“其實,我一會兒坐的是高鐵,高鐵上也有快餐,不會餓的。”林舒涵說。

“反正你都是要走了,就當作我給你的‘踐行餐’吧。”陸洲說。

“……噢。”

吃過飯,陸洲又陪着林舒涵在候車室坐了一會兒,等到林舒涵進去檢票了才站起身,替她捋了捋順長至腰際的秀髮,有些不捨地說:“等一下你就要回南方了,路上注意安全,看管好自己的東西。”

“嗯。”

“到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若是覺得累了,發個短信也可以。讓我知道你安全到家了就好。”

“嗯。”

“進去吧,小心點。”

“嗯。社長再見。”

“叫我名字。”陸洲皺着眉頭說。

“噢,陸洲師兄再見。”

“叫我名字。”陸洲又皺着眉重複道。

“噢,陸、陸洲,再見。”林舒涵有些臉熱,說完就直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轉身進了檢票的通道。

陸洲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林舒涵進去,烏黑的長髮消失在玻璃之後。

窗外的景物退後地漸漸慢起來,車廂與車廂之間連接的那部分開始有輕微的晃動。在最後一下猛烈的搖擺之後,車廂門終於打開,林舒涵在車內和車外的人流中擠到外圍。走過擁擠的自動扶梯,穿過人來人往的站廳,站在火車站的大門口,林舒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家鄉的味道。她等了一小會兒,就見到了來接她的爸爸媽媽。

遊子久別歸來,父母總是諸多想念和關懷。林舒涵就在爸爸媽媽的噓寒問暖中上了車。路上一直興奮地和她們聊着學校的趣事,全然沒有一點兒舟車勞頓的疲倦。

到家洗漱完之後,林舒涵才猛然記起陸洲讓自己給他報個信兒的事。她連忙打開手機,已經十二點半了。她想了想,還是發了條短信過去:已到,勿念。晚安。

沒一會兒,陸洲就回信過來了:好。好好休息,晚安。

第二天下午,林舒涵就坐上了那班在市中心裡運行的並且路線最長、停車站點最多的公交。因爲她在北方上學,所以基本上都只在放寒暑假的時候纔回家。三四個月,一座城市會有很多變化。林舒涵喜歡坐上那班公交車,在靠窗的位置上細細觀察、慢慢欣賞這些變化。

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公交繞着市中心行進了一圈,將林舒涵載回原點。

林舒涵下車後,就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個冰激凌,上口愛的蜜瓜味甜筒。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只愛這個味道。她坐在人民廣場的木凳上,看着孩子們在空地上奔跑耍鬧。今天的陽光正好,沒有大風,林舒涵覺得渾身暖洋洋地舒服。

她剛坐了沒一會兒,陸洲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師兄。”林舒涵說。

對面沒有迴應,林舒涵想了想,試着喊道:“陸洲?”

這下,對面有了迴應。陸洲清淡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嗯,是我。在做什麼?”

“曬太陽,吃冰激凌。”林舒涵享受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然後眯着眼仰起頭感受陽光的沐浴。

對面的陸洲輕聲笑了笑,說:“你倒是挺會享受的。”

“今天打算做些什麼?”他問。

林舒涵想了想,說:“剛纔感受了一下市中心的變化,接下來倒是沒什麼要做的事了。”

“哦?覺得市中心有什麼變化嗎?”陸洲問。

林舒涵回憶着說:“嗯——少了很多舊鋪子,也多了很多新的商店,百貨公司外面的海報都換過了……變化很多,不過那些該在的都還在。”

“比如?”

“比如,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都沒變啊。”林舒涵笑着說。

陸洲也笑了。

過年這幾天林舒涵過得有些緊湊。除夕幫着媽媽坐了一大桌子菜,年初一陪着媽媽、姨媽、舅媽各種媽媽們逛街、逛街、逛街,年初二去舅舅家拜年,被嫂子拉着去看了兩場電影,年初三拜外公年,陪着外公外婆嘮了一天嗑。總之,年初四開始,林舒涵終於得以停下來好好享受自己的正月時光。

她正翻着一本書看得起勁,就接到了陸洲打來的電話。這段時間他們基本上天天通電話。

“舒涵,你家在哪條路哪個小區?”陸洲問。

林舒涵報了個地址,問:“怎麼了?”

電話那端有幾秒鐘的空白,之後才聽到陸洲說:“沒什麼。在做什麼?”

“看書。”林舒涵答。她此刻正坐在陽臺上,玻璃窗把北風阻隔在外,陽光曬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今天天氣這麼好,呆在家裡看書不是可惜?要不要出來?”陸洲問。

“出來做什麼?又沒有人約我去玩。”林舒涵說。陸洲的聲音很好聽,在這樣溫暖的陽光照耀下,讓她有些想睡。

電話那端的陸洲笑了,說:“出來吧,我約你。”

“你約我?你來這裡了?”林舒涵一個激靈從躺椅上坐起,驚訝地問道。

“嗯。你們小區門口的石碑不錯。”陸洲應道。

“你在樓下?”林舒涵更加驚訝地問道。

“嗯。約嗎?”陸洲笑着問她。

“等我五分鐘。”林舒涵說着掛了電話。她趕緊跑回房間換下身上的家居服,帶上揹包就往樓下跑去。

小區門口,正對着那塊石碑琢磨着什麼的高個子男生,不是陸洲是誰?

林舒涵跑着跑着就變成了走,慢慢地向他靠近。陸洲一直是側身背對着她的,此刻卻像是感應到什麼,忽然間轉過頭來,看着她。

林舒涵又走得快起來。陸洲已經轉過身正面着她,向她微微笑着,喊她的名字:“舒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