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擬態環境’,並不是現實環境的‘鏡子’式的再現,而是傳播媒介通過對象徵性事件或信息進行選擇和加工,重新加以結構化之後向人們提示的環境。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下課吧。”講臺上授課的中年教授看了眼手錶,結束了今天的課程。
聽到下課的宣告,睡覺的同學立時甦醒,玩手機的同學馬上收起手機。林舒涵整理好自己的書本和筆記,最後一個走出教室。
離開了室內溫暖的暖氣,出來沒多久,林舒涵就打了一個噴嚏。哎,這裡的冬天真是寒冷。
“嗡——嗡——嗡——”
林舒涵拿出手機,是徐依依。她接起來:“喂,依依?”
“哎呀,舒涵,你在哪兒呢?”徐依依問道,語氣焦急。
“我剛出2號教學樓,怎麼了?”林舒涵問。
“舒涵,舒涵,我家裡出了點事,我媽媽要動個手術,我得趕緊回家去,可能要有一個禮拜。這周楊安北的家教你能不能替我一下?”徐依依語速很快地說,想來是非常着急。
林舒涵趕忙應道:“好的、好的。你媽媽怎麼要動手術了?很嚴重嗎?”
“我爸說是小手術,不嚴重。那我之後把和楊安北家教相關的東西發給你。不說了,公交來了。”徐依依說。
“嗯嗯,路上小心點。別太擔心了,阿姨會沒事的。”林舒涵安慰道。
“嗯。謝謝你,舒涵。”徐依依掛了電話。
之後沒幾分鐘,林舒涵就接到了徐依依的短信。
其實楊安北升到高三之後,徐依依就只在週六週日兩天的下午給他補習英語。
明天就是週六,林舒涵決定用晚上的時間備個課。畢竟楊安北是個高三生,要是講錯了什麼,或是回答不出來什麼,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按照徐依依短信裡說的,林舒涵在她書架的最上面一層找到了徐依依前幾天剛給楊安北出的練習卷。
林舒涵粗粗看了一遍,然後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卷子的前幾頁全是和語法相關的東西,什麼主謂賓、關係代詞、關係副詞、定語從句、同位語從句,後面幾頁則是徐依依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各種單選題。
林舒涵把那些單選題做了一遍,中間竟也卡了幾道。她想起那天徐依依信誓旦旦地說要給楊安北一點顏色瞧瞧,嗯,這下肯定有得瞧了,指不定還能瞧出個大染缸來……
可是,她真的很想問問徐依依,這種卷子不是應該她自己親力親爲地看着楊安北做纔有成就感的嗎,爲什麼要讓她來講,她也很煩語法這東西的好嘛……
然而,林舒涵只能無奈嘆氣,然後默默地備課。果然,備課這種東西是每個老師都必須要做的準備!
第二天吃過午飯,林舒涵就帶着教材和那份練習卷坐上了去楊安北家的公交車。楊安北家在城東,林舒涵他們學校在城南,公交車開過去需要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林舒涵索性在手機上定了個時,塞上耳機便靠着窗閉目休息起來。
車子裡暖烘烘的,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站在她身上,很舒服。
到站之後,林舒涵根據徐依依給的地址,找到了楊安北家,是一幢兩層樓的獨棟別墅。
站在大門前,林舒涵做了兩下深呼吸纔敢按下門鈴。雖然她今年暑假在家的時候有給小姨家的表妹補過課,卻也只是給一個八九歲的小學生補課,她還從來沒給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生上過家教課。尤其的尤其,這個高三生還是徐依依口中的“小惡魔”……
門很快就打開了,是個比她高很多的男生。氣質很乾淨。
“你好,我是楊安北同學的代課老師。徐依依因爲家裡有些事情,這周不能來給他上課。”林舒涵微笑着和對方打招呼,並解釋她來此的原因。
男生微微點了點頭,請她進來,說:“我就是楊安北。”
林舒涵也微笑着和他介紹自己:“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林舒涵,是依依的大學室友。”
楊安北請林舒涵在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純淨水。
林舒涵謝過他,問:“我們在這裡上課嗎?”
楊安北搖了搖頭,說:“我們在書房上課。”
“哦。”林舒涵應道。
“你是徐依依的大學室友?你們的關係很好?”楊安北突然問她。
林舒涵點頭說:“嗯,還行吧,算是好朋友。”
“那你知道有人在追徐依依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
“應該沒有吧,我沒聽說。”林舒涵老實回答道。
“那你知道‘沈師兄’是誰嗎?”楊安北又問。
“……‘沈師兄’,就是我們的師兄啊。”林舒涵好像忽然懂得了什麼……
“切,”楊安北嗤道,“我當然知道‘沈師兄’是你們的師兄了,我問的是他是不是在追徐依依。”
“……”林舒涵好崩潰,這都是什麼……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令人難以捉摸啊……
林舒涵突然想到徐依依留下的卷子,說:“對了,依依給你出了一份練習卷,是今天給你補習的內容。”
楊安北挑了挑眉,問:“她自己出的?”
林舒涵點點頭,說:“嗯,花了很多功夫和心血。”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上課吧。”楊安北說,站起來領着林舒涵到了書房。
書房很大,裡面有一張很大的書桌,書桌後面的牆上掛着一幅裱起來的很大的毛筆字——“厚德載物”。書桌南面是一整面牆的書櫃,滿滿當當的擺得一牆的書。沙發邊的櫃子上擺了幾個相框,應該是他們家人的合影。
楊安北徑自走到書桌後面的木椅上坐下,示意林舒涵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林舒涵坐下後便將徐依依出的那份練習卷拿出來給楊安北做。楊安北安靜地做着卷子,林舒涵覺得有些無聊,便拿出包裡隨身帶的書來看。
沒做一會兒,林舒涵就聽見楊安北埋怨說:“這什麼卷子,怎麼這麼囉嗦!”
林舒涵擡頭看了一眼他皺眉糾結的樣子,繼續看書。嗯,應該把這拍下來,傳給徐依依看看。
楊安北對着卷子奮戰了很久,知道補習時間結束也沒完成。只能作爲後續作業讓他做完,明天再來給他講解。
最後楊安北送林舒涵出門的時候,皺着眉頭問她:“這真是徐依依自己出的?”
林舒涵點點頭,說:“嗯,自己從網上、教材上找來,然後整理出來的。”
楊安北聽了反而笑了,說:“原來是故意的啊。”
後來林舒涵坐在公交車站的凳子上等車的時候,一直回想着楊安北的那一個笑,總覺得似曾相識。無奈回想了很久,她什麼也沒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