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煮熟的鴨子都飛了,還讓我原諒你?”張嘉緱冷笑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在和那姓樑的、姓龐的串通起來坑害我!”
禹大班渾身顫抖,衣服都溼透了,連聲否認,並表示自己一定要將功補過,好好整頓印刷廠,完善制度,從嚴管理,保證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故。
一直到現在,他仍然認爲是自己手下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將功補過?你能補給我一個市委常委的位子?”張嘉緱越想越氣,一拍桌子,厲聲說:“給我滾出去!”
晚上的飯吃得也不香。劉子珺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怕他鬱悶出病來,便用魏東說的話寬慰他。
“他的話,你就能當真?”張嘉緱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不定哪天他就拍拍**走了,那時誰還想着讓你當什麼秘書長?”
劉子珺噘起嘴,氣急敗壞地說:“那能怪誰?人家給你把道都鋪好了,還不是自己鞋裡有沙子硌出泡的?”
張嘉緱瞪起眼,想發火卻發不出來。
想想爲當這個官,花銷高達十多萬,甚至可能連老婆都搭上了,現在卻是這樣一個結局,張嘉緱心裡又像那天在調查組面前那樣隱隱作痛。他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下,感到周身無力。
門鈴響了。劉子珺打開門,禹大班走進來,把兩盒高檔滋補品放下,邊問候邊走進客廳。張嘉緱瞄了他一眼,沒理他。他在心裡痛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部下,可卻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自己在他手裡的秘密太多了,僅從印刷廠調出的小金庫資金就不下百萬,惹惱了他,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禹大班回去把整個事情的前後過程仔細回想了一遍,也開始懷疑龐武是在借刀殺人,相信張嘉緱的猜測是有道理的。假如真是如此,那自己就太有負領導了,這個“過”可不是一般的“功”所能補償的。既然樑吾周是張嘉緱的主要競爭者,而且這件事又是他導演的,那只有把他也搞下來,才能讓自己的領導出口惡氣,弄好了,領導鹹魚翻身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樣一想,他就有了主意,一個隱藏在內心深處一直不曾向人透露的秘密很可能就要派上用場了,於是他不等過夜便趕來了。
“張總,我有一個好主意。”
張嘉緱白他一眼。從他進屋,他就沒給他好臉色,連杯水都沒倒。
禹大班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到相冊一欄,讓張嘉緱看。
“張總,這個人你一定認識吧?”
張嘉緱接過去一看,頓時精神一振。照片上的人是樑吾周,和一個酷女打扮的小丫頭在一起,好像是在一個風景地。
“下面還有。”禹大班給他撳動滾動鍵,一張張展示給他看,一共六張,都是這兩個人,看得出來,兩人的動作很是親暱。
“你是從哪裡搞到的?”張嘉緱問。
“記得幾個月前你派我去南參加全國印刷設備訂貨會嗎?那天會議東道方組織遊覽滕王閣,我意外看見了他們倆。他不認識我,可我在市委黨校學習時,聽過他做的動員報告,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女的我後來打聽清楚了,你猜是誰?巧了,是咱報社廣告部蘇暢的對象。你說堂堂的黨校副校長,帶着小姘出去遊山玩水,這罪過是不是夠大的?”
禹大班有一種立了大功的激動,一口氣說完。
張嘉緱也有些興奮,卻沒表現出來,一張張反覆地看着照片,許久,才冷冷地說: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帶個女人出去散散心,就是罪過啦?”
“單純散散心當然沒有什麼,但我看得很清楚,這兩人的關係絕對不一般。我這眼睛存不得一點沙子,那就是情人關係,小蜜關係,二奶關係。”禹大班賭咒發誓地說。
“我是說,光有這幾張照片還不夠,打狼要打脊樑骨,打不中要害,回過頭來它就會咬死你。”張嘉緱指點他說,“如果能拿到更有分量的證據,這些照片纔有分量。”
“這事包在我身上。蘇暢那小子我能擺弄得了,我有辦法搞到鐵證。”禹大班拍着胸脯說。
張嘉緱又看了一遍照片,叮囑禹大班把照片洗出來,還要把底片保存好。“這事要絕對保密,不能對任何人透露,打草驚蛇就會前功盡棄。”
他嚴厲地說。
“張總放心,我明白。”禹大班說着,又從包裡取出一捆百元票,大約有四五萬,“這個月的結算出來了,利潤還說得過去。這點錢給領導應酬用。”
送走禹大班,張嘉緱的心情開朗了一些。這幾張照片倒是意外收穫,可恨的是,禹大班爲什麼不早拿出來?那樣就可以提前置樑吾周於死地了。即使不能一棒子將他打死,他也得招架一陣子,何必讓他這樣從容地在背後給自己捅刀子?不過現在也不算晚,你能在政治上找我的毛病,我同樣可以在道德上讓你出醜。雖然說現在爲官不檢、爲長不尊已經不算什麼致命的錯誤了,但包養二奶卻是與一般的生活作風問題不一樣,上頭還是抓得很緊的,而且這種過錯胰政治上站錯了隊丟人得多。
那個女人看來年紀不大,長得也嬌俏嫵媚,張嘉緱隱約感覺有些面熟。努力了回憶一氣,猛然想起時辰等人從四川地震災區發回的報道中說到“震中父女相遇”時,照片上就是這個丫頭。媽的,姓樑的真是挖空心思了,玩女人竟然能玩得這般冠冕堂皇,真叫水平了,焉知那場“父女相遇”不是兩人合謀上演的一出現場秀!不知道這傢伙是靠什麼手腕把這妞兒搞到手的,既然是蘇暢的女朋友,看來明天得找蘇暢聊一聊了。這小夥子到報社快一年了,自己還沒和他說過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