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韓玉瑄之後韓耀庭變得悶悶不樂:其一是因爲和自己相依爲命妹妹英年早逝,其二是因爲江南各派人心渙散和韓家離心離德,就連川門的那些所屬門派也都各懷異心,在這種時候他還得幫豔秋支撐起這份家業!
思來想去韓耀庭覺得有必要給豔秋舉行一次接任大典,以此來威懾中原武林,讓他們不敢小視韓家。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韓耀庭命人往各個門派送信:定在下月初六爲豔秋舉行接任大典。
這個消息傳到襄陽的以後白傲月暗暗的打起了自己的盤算,她首先派海棠和葉千行帶着一份精心準備的厚禮到瀘州祝賀,又打發人拿着自己的名帖請了許多武林中的名宿前去玉蘭山捧場。
海棠和葉千行準備一番早早的啓程前往瀘州,當二人來到瀘州的時候還差五六天才到豔秋接任的日子,海棠和葉千行沒有停頓率先登山拜訪豔秋。
當他們來到韓家之時韓家上下襬出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上百人手持長刀交叉而立擋住道路,葉千行微微一笑彎腰抱起海棠施展輕功以奇快的速度穿過刀陣,衆人只見一道身影從眼前穿過,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葉、沈二人已經來到韓家的大廳門口,韓耀庭聽到這股風聲就是一皺眉,他淡淡的說:
“豔秋,迎接貴客。”
豔秋衝着二人一抱拳說:
“二位裡面請。”
這是二人初次見豔秋不由得擡頭端詳:只見豔秋雖不似雁萇楓那般跟雁天朗長得相像,但是眉宇間也有六分神似,而她那份桀驁不馴的表情倒是比萇楓更像雁天朗,二人躬身抱拳說道:
“屬下拜見小姐。”
豔秋一下子不知所措伸手上前攙扶,淡淡的說:
“二位前輩太客氣了,豔秋可當不起。”
海棠毫不掩飾的說:
“小姐是主,我等爲僕,我們參拜小姐是理所應當的事。”
還沒等豔秋說話韓耀庭在一旁插言道:
“豔秋,請他們二位到廳中敘話吧!”
豔秋擺出個請進的手勢說道:
“二位裡面請。”
海棠說:
“還是小姐先請。”
豔秋毫不客氣率先走進大廳,海棠和葉千行也跟着她進到廳中,只見韓耀庭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的說:
“二位千里迢迢前來捧場,韓耀庭和韓家都感激不盡。”
海棠抱拳說道:
“我等奉命而來給豔秋小姐捧場助威,臨來的時候夫人還交待我等問候韓老爺。”
韓耀庭客氣的說:
“多謝白盟主掛念,此時離豔秋接任之日尚早,有勞二位先暫住幾日。”
海棠又是一抱拳說道:
“多謝韓老爺盛情。”
豔秋聞言立即派人給海棠和葉千行等人安排住處,二人遂跟着那個下人退了出去。此後的幾天海棠和葉千行日日清早來問候豔秋,說上幾句閒話再退回房中休息,幾日下來豔秋對海棠頗有一些好感。
且說白傲月的書信傳到咸陽,廖廣承拿着書信問上官茹:
“夫人這是怎麼了?爲何要讓咱們去給韓家捧場?瀘州那地方咱們能去嗎?”
上官茹遲疑了一會說:
“當年韓玉瑄和我爹在廣元住了好一陣子,如果我沒猜錯這個豔秋可能就是我爹的閨女。”
廖廣承皺着眉頭說:
“是誰的閨女又能怎麼樣?這些年白家和韓家都殺紅了眼,咱們若是去了還能活着回來嗎?再說咱們也沒收到韓家的請帖!”
上官茹說:
“可是夫人的信咱們已經收到了,咱們總不能帶頭違拗她的心意吧?你若是害怕我帶人去就是!”
廖廣承斬釘截鐵的說:
“不行,還是我去吧!咱們這個家離不開你,我也離不開你,你若是有個閃失我們爺幾個怎麼辦?”
上官茹笑着說:
“你去了我也不放心!我不是也離不開你嗎?”
廖廣承慷慨陳詞:
“這些年大事小事都指望着你一個人東奔西跑,到了生死關頭我這個做男人的怎麼也得替你去一躺。”
上官茹見他說的如此懇切心中很是感動,和顏悅色的叮囑:
“你到了瀘州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驚慌,你要記住你是白家的姑爺,到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我讓米梣一路保護你。”
廖廣承聞言底氣十足的說:
“你放心吧!”
上官茹立即給廖廣承打點行裝安排他帶着米梣趕往瀘州……
終於來到了豔秋接任的日子,呂幗珍天剛放亮來到玉蘭山,她一路走進豔秋的臥房喜笑顏開的說:
“恭喜了,秋妹妹。”
豔秋見她來了心情也好了許多,笑着說:
“姐姐來得真巧,正好我還沒上妝呢!就有勞姐姐了。”
呂幗珍假裝不高興的說:
“俗話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都忙活一早上了,不成想你這個懶丫頭竟然剛剛起牀?”呂幗珍說着把豔秋推倒鏡子跟前仔細的幫她梳頭上妝。
收拾好了之後,豔秋端詳着鏡子讚道:
“姐姐不愧是妙手呂家的傳人,做什麼事都做的這麼巧。”
呂幗珍笑道:
“你這張嘴啊!早晚得哄着我把自己賣了再給你數銀子;趕緊出去吧!客人都快到了。”
豔秋聞言站起身和呂幗珍手挽手趕往前廳。
武林各派的掌門都收到了白傲月的書信哪個敢不來捧場?所以這接任大典的場面是空前隆重,從一大早就有各派掌門絡繹不絕的到訪,巳時左右只聽守門的家人朗聲喊道:
“太白山冷錚輝掌門到!”
韓耀庭在裡面不由得大吃一驚:以往韓家有事太白山連個弟子都不會派來,怎麼今日冷錚輝親自來了呢?就在此時又聽門人喊道:
“王屋派陶匯彭掌門到!”
韓耀庭唯恐失禮催促下人擡着自己親自出去相迎,冷錚輝和陶匯彭齊頭並進,見到韓耀庭紛紛抱拳說道:
“恭喜韓兄後繼有人。”
韓耀庭還過禮客氣的說:
“韓某行動不便有失遠迎還望二位掌門恕罪!二位先到裡面用茶,待會韓某帶着豔秋拜謝二位掌門。”
此時又聽到門人喊道:
“咸陽廖廣承掌門到。”
韓耀庭雖然看不見,卻依然驚訝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轉了一下頭,只聽陶匯彭說:
“韓兄只管去招待客人,無需與我等客氣。”
韓耀庭連聲說:
“失陪、失陪。”說着擺擺手命下人擡着去接廖廣承。
廖廣承帶着米梣大搖大擺的走進韓府,此時若是在江北恐怕廖家的聲望要比韓家高的多,所以廖廣承顯示出一份春風得意的姿態,他來到韓耀庭跟前抱拳說道:
“韓掌門一向可好,廖某冒昧而來還請韓老爺見諒。”
韓耀庭一抱拳說:
“廖掌門大駕光臨韓某感激不盡,廖掌門趕緊裡面情。”
廖廣承跨步向前走進大廳,韓耀庭由下人擡着一路相隨,冷錚輝等人見到廖廣承紛紛起身相迎,幾人相互寒暄一番才各自落座。
又過了一會泰安金家的掌門單戎和一些名望頗高的掌門也都接踵而至,韓耀庭看着這些人心中不得不佩服白傲月,他吩咐下人到酒窖取出儲存年頭最長的美酒招待這些貴客。
此時門外有人喊了一聲吉時已到,只見海棠和呂幗珍攙扶着豔秋走進大門,衆掌門看到海棠紛紛起身見禮,海棠把這些人向豔秋一一引見,豔秋皆以前輩呼之,來到廖廣承的跟前豔秋還叫前輩,海棠插言道:
“小姐萬萬不可,這位是咱們家老爺的女婿,小姐該稱姐夫纔是。”
廖廣承不免疑惑的看着海棠。海棠覺得此時說豔秋是雁天朗的私生女實在不妥,眼珠一轉說道:
“你是我們家的姑爺,豔秋小姐自小就給咱們家夫人做了義女,自然要叫你姐夫。”
廖廣承應聲答道:
“姨娘說的有理,請恕廣承不知之罪。”
豔秋聽海棠說自己是白傲月的幹閨女登時漲紅了臉,可是此時無法和海棠辯駁,也只好沉默不語。
韓家的接任大典沒有什麼過份繁瑣的程序,只見韓耀庭高高坐在正中的大椅子上,豔秋躬身跪在他的面前,韓耀庭從下人手中拿過一個盛着印信託盤遞到豔秋手中說道:
“接過這枚大印你就是韓家的掌門了,你要做個堂堂正正的武林世家的掌門,不要辜負你娘和我對你的期望。”
“是!”豔秋爽朗的答應着。
韓耀庭又拿過那把赤魈刀遞給豔秋,朗聲說道:
“這是韓家祖傳的寶刀,你要帶着它懲惡揚善、除魔衛道。”
豔秋接到手中喊道:
“懲惡揚善、除魔衛道。”
韓家近千門人在外面也跟着高呼起來。韓耀庭最後拿出一個一寸多長甚是精緻的小瓷瓶遞給了豔秋,用看不見的雙眼掃視了一下各派掌門說道:
“這是萬毒之王鳩膽,若是把它撒出去可使方圓十里寸草不生,你要好生保存不可肆意使用。”
各派掌門聞言無不吃驚,萬萬沒想到韓家竟然還有這樣的鎮派之寶!豔秋接過這個瓷瓶對着韓家列位曾祖的牌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就算正式接任了掌門之位。
海棠帶領各派掌門上前祝賀,先說了幾句慶賀的話然後海棠拿出一個錦盒說道:
“這是夫人送給小姐的禮物,還請小姐笑納。”
各派掌門都圍住海棠想看看白傲月到底給豔秋送了什麼厚禮?豔秋打開一看:上面是一封朝廷的公文,內容是命韓家掌門韓豔秋爲江南武林各派總管,由她掌管江南武林各派的事務。唸完之後連同豔秋在內的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海棠笑着說:
“請小姐繼續驗看。”
豔秋拿出這張公文,下面還有許多紙張,豔秋仔細翻看原來都是嶽州江家的房契和地契,豔秋盯着海棠問:
“這是……”
海棠依然笑着說:
“這些都是夫人送給小姐的。”
豔秋穩定了一會坦然的說:
“你回去替我多謝她。”
海棠微笑着點了點頭。
此時韓耀庭吩咐一聲擺宴,韓家的僕人開始忙忙活活的準備宴席。自從傷殘之後韓耀庭很少飲酒,今日酒宴之上他卻帶着豔秋挨桌敬酒,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次日海棠來辭別豔秋,豔秋也不強留而是親自將海棠等人送出府門直至江邊,海棠故意徒步而行與豔秋一路交談,說了一會閒話海棠問道:
“有一句話不知奴婢該不該講?”
豔秋坦然的說:
“但講無妨。”
海棠開誠佈公的說:
“兩位夫人過去是爭風吃醋也好、是爭權奪利也罷,我想隨着韓夫人的離世都該結束了,日後這個武林是你們兄妹呢!你們應該給這個武林一份安寧。”
豔秋問:
“這話是你們的夫人教你說的?”
海棠笑道:
“小姐太多心了,海棠不遠千里而來給小姐捧場不只是執行夫人的命令。”
“那是爲什麼?”豔秋脫口而出。
海棠正色的說:
“因爲你是咱們老爺的閨女,海棠必須在緊要關頭幫你一把,只有這樣海棠才能對得起老爺。”
豔秋帶着些許恨意說道:
“可是她讓我娘抱憾終生。”
海棠乾脆的說:
“恕我說句護短的話,此事怪不得白夫人,隱瞞老爺的死訊針對的不是韓夫人而是整個中原武林,老爺志在兼濟天下,他的遺願就是隱瞞他的死因讓武林得以安定、各派少生殺戮;韓夫人改嫁周贔乃是她心甘情願的事,誰也沒有逼她。”
豔秋愣愣的看了海棠一會問道:
“您爲何如此瞭解我爹,不知我該如何稱呼您?”
海棠笑着說:
“茹兒小姐和萇楓少爺都稱我爲姨娘。”
豔秋點點頭說:
“姨娘一路順風,您的話豔秋記下了。”
海棠遂和葉千行帶着一行人登上船,衆人紛紛向豔秋施禮說道:
“小姐保重。”然後揚帆起航返回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