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臻和李安然總過見過三次。
第一次是他回靈州那日,在官道上救了她和裴氏、李墨,但當時他並沒有出面,是孟小童、劉高、李虎出的手。孟小童請李安然給他上藥,他才第一次認識這個女人,而當時裴氏和李墨都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從始至終沒在他跟前露臉。即便李安然三人在雲家別院養傷期間,因爲都在操心雲璐的事情,雲臻並未去探望。等到李安然三人向雲璐告別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回了靈州城內的護國侯府,身爲家主,總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
第二次便是除夕那日,他去別院接雲璐回府過年,路上偶遇李安然。但那次是雲璐出面搭載了李安然一程,雲臻不過從窗後看了一眼,李安然甚至都不知道。
第三次便是今日了。
所以到現在爲止,他纔是第一次看見李墨。
因爲雲璐的事情,雲臻聽紅歌報告過,記得李墨的名字,同時也知道他並不是李安然親生,而是她收養的義子,若非如此,也不會跟她姓李。
認識李安然是巧合。事實上對於雲臻來說,到目前爲止,李家母子只算得上萍水相逢。一個是堂堂護國侯,天潢貴胄;一個是被休的棄婦,一介民女,雙方之間的身份算得上天上地下。不過是因爲相識的過程實在有些特殊,他纔會對這個名叫李安然的女人有着特殊印象。
然而今天,當他看見三歲的李墨,李墨的相貌卻令他震驚。
這孩子的面容,酷似一個人。
“那孩子,就是李墨”
“啊”雲臻問的有點突然,孟小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道:“是呀,他就是李娘子的義子,叫李墨的。”說完他看着雲臻。
“義子”雲臻輕聲咀嚼這這兩個字,眉尖微蹙,若有所思。
孟小童便感慨道:“方纔那些婦人嘴裡污言穢語,似乎懷疑這孩子是李娘子偷情所生。”
旁邊劉高道:“村婦無知,最愛惹事生非胡說八道。李娘子好好一個婦人家,她們這樣亂說,怕是要壞了她的名聲。”
他們都看出今天的事很不對勁,李安然無緣無故被那些婦人這樣議論,女人家最要緊的就是清白名聲,李安然本來就應是棄婦,別人已然會用有色眼光看她,若是再被說出什麼偷情生野種之類的話來,那真是要聲名狼藉了。
孟小童和劉高正在議論着,沉默了一會兒的雲臻卻忽然翻身上了馬。
三個侍衛也趕忙扶鞍上馬。
雲臻率先揚鞭,也不等他們,便先策馬跑了出去。
“侯爺還是這麼急性子。”李虎嘀咕了一句,和孟小童、劉高一起追了上去。
結果剛追上馬屁股,前面的雲臻忽然間又是一個勒馬,毫無徵兆地又停了下來,弄得孟小童三人手忙腳亂。
“孟小童”
“啊”突然間被點名,孟小童又是一驚。
雲臻用馬鞭子輕輕點着馬頭,又想了一下,才沉聲道:“你去打聽李安然和李墨的事情。”
孟小童先是下意識地應了聲“是”,然後問道:“打聽什麼”
“凡是跟他們相關的,都打聽清楚,三日之內,我要聽回報。”
說完這些話,也不等他回答,雲臻兩腿一夾馬肚子,又竄了出去。
孟小童有點發愣道:“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劉高笑了一下:“你管他唱哪一齣呢,侯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吩咐你的事只管去做就是了。”
三人說着,也趕忙策馬再次追了上去。
李家小院中,李安然打發朵兒帶着李墨去洗臉,這孩子被阿城帶着在外面玩了一通,身上呢都是草屑泥巴,衣服弄得髒兮兮的。
墨兒不在,紀師師便握住了李安然的手,問道:“那幾個婦人是怎麼回事,我聽她們說的話不乾不淨的。”
李安然苦笑道:“你既然都聽見了,又何必再問。”
紀師師道:“正是聽明白了我才問,你是如何驕傲的性子我清楚得很。那些人的胡說八道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是你往後還要在這裡過日子,總不能由着這些謠言散播。”說到這裡,她蹙眉道,“怎麼無緣無故會傳出這樣的話來。”
李安然道:“你也覺着不對勁了。我來到這清溪村還沒多久,因我們住在溪這邊,村民都住在對面,平時也沒有交集,極少有人打聽我家的事情。可就從昨日開始,村子裡便開始傳起跟我有關的風言風語。按常理來說,若是自然產生的謠言,也該有一個傳播的期限纔對,沒有一日之間就人人皆知的。你看今日那幾個婦人的架勢,彷彿全村都已經認爲我是個不貞之人。”
“你這麼一說,這其中果然有問題,難不成這是有人刻意要與你爲難”
李安然道:“現下我還只是覺着事有蹊蹺,已經託人去打聽了。”
剛說到這裡,就聽外頭有人高聲叫着:“有人在家嗎”
李安然聽着聲音熟悉。
裴氏卻已經先一步道:“是田妹子。”說着便已經跑去開了門。
田氏風風火火地進來,劈頭便說道:“我聽說有人上你家鬧事兒來啦,真是一羣嘴巴長瘡的長舌婦”
裴氏拉住她道:“你來得正好,我倒要問問,怎麼村子裡人這樣不分青紅皁白,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們家門口來說那些污言穢語,這是什麼道理”
田氏看見了站在堂屋門口的李安然,便對裴氏道:“你彆着急,我來正是爲了這件事。”
她拉着裴氏的手走到李安然跟前,道:“娘子,你託我打聽的事兒我都打聽清楚啦。”
李安然正盼着她來呢。
原本她還打算着,等先把初九日蘭花宴的事情辦完,騰出功夫再來處理這些謠言。她當過程家三年的家,深知流言這種東西,若是剛興起的時候就闢謠,壓制不力反而會愈演愈烈;倒是等流言稍稍平靜之後,準備充分一擊必中,這樣才能將流言徹底壓制下去。
只是今日的架勢讓她覺得,若是任由事態發展,恐怕真要影響到他們的正常生活。方纔那幾個婦人有一句話,讓她很是警惕,她們說要提議村長,將他們三人趕出清溪村。
清溪村是目前他們唯一的立身之地,若是被趕走,他們就真的無處容身了。
所以李安然覺得,必須儘快搞清楚流言的源頭,解決掉這件事,然後才能安心地開展她的經商計劃。
田氏這一來,正符合她的期盼,當下便忙將田氏讓進屋裡,大家齊坐一堂,一起聽她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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