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已走,雲臻主僕也沒有再留在這座小院的必要了。
孟小童向李安然拱手道:“李娘子,咱們這就走了,告辭。”
李安然點頭道:“恕不遠送。”
雲臻轉過頭來,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這大概是今天碰面以來,他頭一次正眼看李安然。
這個男人的目光,即便在沒有刻意表露任何用意的情況下,也總是顯得深不可測。李安然沒有辦法忽視他的目光,感覺自己不說點什麼都不行,只好說道:“今日多謝侯爺相救,寒舍簡陋,招待不週,民女身體不便,不能遠送,請侯爺好走。”
雲臻略略點頭,彷彿這纔算滿意的樣子。
主僕四人便朝小院門口走去,李安然和紀師師等人站在堂屋門口目送。
四人剛走到院門口,還沒走出院子,外面忽然就是哄得一聲,一片凌亂的腳步。
原來那幾個原本在大樟樹底下探頭張望的婦人,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李家的院子外面,偷偷地衝裡面張望,見雲臻主僕出來,都忙忙地往後退,眼裡卻滿是好奇和探究,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該不會就是李娘子的姘頭吧”
“哎喲真不要臉,大白天就偷漢子。“
“我看不像,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怎麼會跟一個棄婦”
“那可未必,有錢人家的男人更愛偷腥”
山野村婦最是無知,但是在傳播流言蜚語豔史野聞的時候,卻也最爲肆無忌憚。雖然雲臻的氣勢讓她們有些敬畏,但也抵不住她們火熱的八卦之心,當着雲家主僕的面便議論起來。
雲臻聽清了她們的話,立時便是眉頭一皺。
不等他發話,孟小童便先冷着臉喝道:“哪裡來的無知村婦,快走開。”
幾個婦人嘴裡都發出喲的一聲,卻一點也不害怕。
這時,裴氏從院子裡衝出來喝道:“你們這些長舌婦,胡說八道什麼”她手裡拿着一柄掃帚,一面說一面衝幾個婦人揮舞。
婦人們都驚叫着往後退。
那幾個婦人原本就是聽了流言,正月裡沒事幹跑來看流言的當事人,正好見到李家這許多人進進出出的,便都在外頭議論猜測。裴氏這一衝出來,不僅沒打消她們八卦的熱情,反而更讓她們以爲李家做賊心虛。
其中一個已經上了年紀卻還穿得很鮮豔的婦人,一面躲一面便叫道:“自己偷人還不讓人說了”
“就是你們這種人家,還敢住到我們村子裡來,真是傷風敗俗”
“應該叫村長趕走她們”
“你們”裴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瘋狂地揮舞掃帚,“滾出去滾出去”
雲臻眉頭皺得愈發深了,他回頭往院子裡看去,見李安然臉上一團冰冷,紀師師正在低聲問她什麼。
孟小童湊在他耳邊,悄聲道:“侯爺,好像有點不對。”
劉高也在旁邊道:“這李娘子似乎有麻煩,那些婦人說的話,不乾不淨的。”
他們說是這樣說,但畢竟李安然是個棄婦,孤兒寡母,一家子都是婦道人家,他們四個都是大男人,是不好爲這種事情插手的。況且他們本身也跟李家沒有關係,更是沒有立場。
就在這時候,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往這邊跑過來,後面還跟着一個青衣打扮的僕從。
小男孩年紀尚幼,身材矮小,皮膚卻很白,兩隻大眼睛烏丟丟地十分可愛,臉上紅撲撲的。他原本還興高采烈,但見了院門外這麼多人,裴氏揮舞着掃帚追着那些婦人打,那些婦人不停地尖聲叫罵,一團烏煙瘴氣,便站住了腳,有點不知所措。
“快看快看,那小孩兒回來了”
“這就是李娘子的兒子那個野種”
“喲長得倒真漂亮。”
“聽說通姦生的孩子都好看”
幾個婦人原本還在躲着裴氏,一看見李墨,立刻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這個說一嘴,那個插一句。
雲臻四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在了李墨身上。
孟小童三人不是第一次見他,倒是很正常。而云臻一看到李墨的相貌,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打了一下似的,眼神猛然就是一沉。
這孩子,長得好像一個人。
“墨兒”
李安然在院子裡看見李墨,忙走出來,她右腳還不方便,不能用太大力,朵兒在旁邊攙扶着她。
“娘。”李墨看見李安然,頓時找到了主心骨,忙撲了上去。
李安然牽住他的手,對不遠處的裴氏喊道:“奶孃回來”
裴氏回頭一看,墨兒也回來了,這才最後揮舞了兩下掃帚,氣咻咻道:“你們還不快滾”
那些婦人多少都被她的掃帚刮到過,此時倒也不敢再上前來。
裴氏拖着掃帚回到院門口,胸脯猶自起伏個不停。
“娘子,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你千萬別往心裡去。”裴氏見李安然神色難看,怕她心裡難過,忙安慰着。
李安然冷冷地看了那幾個婦人一眼,對裴氏道:“不必理會她們,我們進去。”
她又衝雲臻主僕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和裴氏一起牽着李墨進院子裡去,裴氏還用力地關上了院門。
那幾個婦人被裴氏轟了一通,見人家關了門,雲臻四人又站在那裡冷冷地看着她們,到底還是不敢再來鬧,便都悻悻然地散了。
孟小童感慨地說了一句:“寡婦門前是非多,唉,李娘子的日子過得不容易。”
他見雲臻還沒動,正打算問一聲,剛要開口。
雲臻卻已經先一步扭過頭來,看着他道:“那孩子,就是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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