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話說,今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本是一個談論風花雪月的好日子,然而,趙澈在書房接受我的惡行實在是苦不堪言。那他就憋着!這是我邪惡的內心戲。

說真的,我苦口婆心教了他三天才把字認清楚,然後又教了三天,他才稍微明白點字的意思。如果忽略趙澈身上那些紅痕,我覺得我還是很有耐心的。

現在是夏天,剛吃過午飯,書房內放着冰塊降溫,我在教書時便讓下人們都退下了,現在只有我和趙澈兩人。他的聲音很好聽,感覺很熟悉,但是我又想不起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於是聽着他輕輕的讀書聲,我開始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緣兒,你要好好修煉呀,快快長大。”

“誰欺負我們緣兒了?我去欺負回來!緣兒莫哭,乖。”

……

“緣兒,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懸崖邊上,一位白衣公子,看不清面容,轉身望着我。突然跳下懸崖……

“不要呀!”我猛地驚醒,看着自己面前放大的臉,二話沒說就是一巴掌掀了過去。

“哎呦!”趙澈捂臉趴在地上,嗷嗷直叫,“你什麼人呀?教書時還睡覺,睡覺就算了嘛。還邊哭邊說'不要',我以爲你做春夢了呢!”

我一下驚覺,手一抹臉,臉上全是淚水。怎麼回事,這個夢我以前從來沒有夢到過。對的,在天庭是我們神仙幾乎不怎麼做夢,做夢的話也幾乎是些自己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我疑惑,那個白衣公子的是誰?我會在未來遇見他嗎?

趙澈見我不說話,自己爬了起來,開始向外溜。還沒跑到門檻,就被我用紅線扯了回來。

他生無可戀地蹲在我身邊:“我都悶了七八天了,讓我出去嘛,好不好?”然後他擡起頭向我靠近,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我,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我推開他的臉,起身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向外走去,並撂下一句話:“呵呵呵,如果我回來你不在,小心刑法伺候!”

屋內哀嚎不斷,屋外我悄悄擦了擦鼻血。開始在府內閒逛調查情況。

我這幾天在府內打聽過一些情況,據說趙澈娘走得早,趙老爺子沒有再娶,所以趙澈全是趙老爺子一個人拖扯大的。因爲趙老爺子很痛愛他,於是也就把他慣成這副德性。而且,在趙澈年幼時,府內來了一個尼姑,也說府內妖氣重,於是趙老爺子本也信妖魔鬼怪一類的,就好素好住處招待她。誰知道她是個瘋子,竟然乘所有人忙着準備除妖祭祀的工作時,咬了趙澈一口,就不見人影了,而且派人到處方圓幾百裡內的尼姑庵都沒有找到這個人。當發現奄奄一息的趙澈時,趙老爺子腸子都悔青了,發誓再也不信尼姑了。不過,趙澈福大命大,搶救回來了。

說真的,我懷疑這個故事有摻水的成分,你說什麼個瘋尼姑,竟然就咬一口就把人咬得奄奄一息了?不過最近我轉悠趙府,熟悉路線時,確實聞到了濃濃的妖氣。再加上趙澈即將到弱冠之年,身上的仙氣越來越濃,許多想走捷徑成仙的妖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肥肉了。所以,我懷疑,那個瘋尼姑八層是個妖精。而爲什麼只咬一口,必定有高人相助。

我尋思一會兒,就喊一個路過的下人去書房叫趙澈去他們家的後花園的小池邊找我。

午後的太陽正是毒辣,利於接下來劇情的開展。

一身紫衣薄衫、手搖一把摺扇的趙澈和他的四個跟班青龍、白虎、毒蛇、白鶴,從橋頭走來,而我正坐在池中心的涼亭內喝茶。

“喲!紅先生好興致。”趙澈這張欠揍的嘴臉讓我覺得我接下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也是,這不是'認真'教完趙公子嘛,心情格外的明媚。”我喝着茶淡淡地說着,然後使了個眼色。趙澈立刻擡手讓其他人退下。

待人走後,他一屁股做在旁邊的石凳上,自己找杯子倒茶喝了起來。

“這麼熱的天,紅緣姑娘悄悄約我,莫不是想與我雙宿雙飛?”

我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那你到底找我什麼事?”他鬱悶地說。

我變出一根紅繩系在他的手腕上,另一頭早已係在我的手腕上。

他突然兩眼放光,我覺得背後一涼:“你莫不是羞於言表,喜歡我,想和我牽紅線,將我捆在你身邊?我跟你講,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呵呵。”我冷笑一聲,“你的腦中戲可真多。好了,不和你瞎吹了,你沿着這池子轉一圈吧。”

他有些爲難:“這麼熱……”

“嗯?”我瞄了他一眼。

“保證完成任務!”他屁顛屁顛地跑了。

“莫掉進水裡。”我好心提醒到。

“你太看不起我了!”他氣得跳腳,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邊走邊咒罵。

湖面平靜,夏天午後的風吹來,蕩起湖面的波紋,吹來蓮花香,卻吹不散熱氣。

果真和我預料的一樣,趙澈才走下橋不過二十米,他的步伐開始不穩了。左搖右晃地一頭扎進池中,掙都沒有掙扎一下子,就沉入池中。果然,完全可以用中暑後落入湖中當做幌子。

我飲完杯中的茶,一下子躍入湖中,紅線一拉,將我拉向趙澈的位置。還未接近他就有東西栓住了我的腳,接着又有東西拴住了我的腰,然後使勁把我往池底拽。接着越來越多的東西纏住了我。

我水性不太好,再說趙澈一介凡人不能在水中呆太久,於是我運法切斷栓我的東西,變出紅線各方位試探,爲我開路。

終於,我找到了本體,於是拉着趙澈一下子躍出水面,紅線也纏着那妖怪的本體一同上了岸。

上岸後,我將趙澈放在岸邊,壓他的胸部,將水排出。放心沒有少兒不宜的畫面!

另一邊,我看見那栓我的東西是一株成精的水草,正慢慢化成人形。綠色的衣服,又長又卷的綠色長髮,又大又圓的綠色眼睛,一張娃娃臉,光着一雙潔白的腳丫,樣子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不辨雌雄。

他害怕極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聲音都給抖散了:“對……對……對不起,神仙。小人不……不……不知是神仙你大……大……大駕光臨,請你放……放……放過小妖我吧。”

這麼說得像是認識我一般:“你認識我?”我滿懷期待,認爲我作爲月老身邊的一枝花威名還是存在的。

他呆呆地搖頭。

我:“……”

好的這個不重要。我接着問他:“你爲何要對趙澈痛下殺手?”

“他的本體是……是天上的神仙,我……我聽說吃了他能夠成……成仙!”看來這個捷徑連這種小妖都知道了,那大概已經傳的很廣了,那麼幕後必有作俑始者。我接着問:

“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我……”

還未等這小妖說出第二個字,就聽見岸邊草叢後傳來白虎大聲呼喊的聲音:“少爺?少爺?”

幾乎在掩耳不及盜鈴的瞬間,我將之前掛在腰間的一對鈴鐺當中的一隻順着紅線拴在了小妖的脖子上,一把將它扔入水中,自己則趴在趙澈身上,佯裝擠壓胸部幫他排水。此動作一氣呵成,在白虎看到之前完成了。

“少爺!”白虎看見後猛地跑過來,又立刻吩咐未過來的另外三個人去找醫師和趙老爺子。

“少爺這是怎麼了?”他狠狠的盯着我,大聲的問道。

“他剛纔中暑了,掉進了水裡,是我救他上來的。”我義正言辭地回答的,讓他看不出破綻。

他又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揹着趙澈就往趙澈住的院子裡跑。

我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我緊張到心都要跳出來了,好在我演技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