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門一下被撞開,四個小廝擺成前排青龍、白虎,後排擺成鶴與蛇的造型。在嚇傻我的眼時,也嚇傻了他們的狗眼。

此時,在他們眼裡是我把趙澈壓在身下、自己外衣半開的曖昧情景。當然機智的我放下一截牀簾擋住被紅線纏住嘴的趙澈的臉,他的雙手被我按着,雙腿被我壓着,儘量保證他不動。

然而趙澈眼睛不停地透過牀簾對他們使眼色,可惜他們看不見。四個小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說道:“抱歉,抱歉!”然後收隊跑了出去。

聽見腳步聲遠了,我才起身,拉了拉衣服,對視死如歸的趙澈說:“我給你說了,我是仙!”

他拼命搖頭。

“不信?”

他拼命點頭。

“你想想如果我是妖,不早把你吃掉了?”

“……”他沉默了。我知道我差不多能成。

“實際我的目的很簡單,我只是想來報恩的。上一世,你是個讀書人,眼看就要成爲狀元,迎娶公主,從此走上人身巔峰了,結果一不小心被我嚇死了。這一世我就得幫你考去狀元!”現在的情況是趙澈作爲一個當地首富唯一的兒子,大字不識幾個,沒有一點點文采,成爲狀元簡直是難如登天。

“……”

“你也別不答應,如果你不這樣做,我會纏你幾輩子!再說了,爲了我的成仙大計,我一定要嚴加管教!”我說得義正言辭。

盯着快石化的他。變出紅線使勁打了他一下,痛的他眉頭扭成一塊,眼淚就要出來了。

“如果你不聽話,我就用這個方法懲罰你!聽懂了嗎?”我解開他嘴上的紅線,聽見他弱弱說了一聲:“好……”

“快去叫你爹準備書房!”

他立刻衝了出去,剛到門口又被我用紅線拉了回來,我嚴肅地對他說:“這個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以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他點頭,又衝了出去。

然後就在我坐在桌邊,因爲口渴爲自己沏茶喝到第二杯時,我就聽到外面有人高喊:“老爺好!”嚇得我把嘴裡的茶都噴出去了。

我立刻整理一下儀容,站了起來,就見到一團金黃色衝了進來。體型臃腫,撐着桌子,劇烈喘息。我心想:糟了,趙澈這個該死的莫不是泄密了?

誰知道他一開口竟然是這樣:“恩人呀!恩人,我很感謝你能幫我兒子來開竅讀書,她娘走得早,我就這麼一個兒呀!這麼多年,我一爬屎一耙尿把他養大……”趙老爺子是真磨嘰,說了一啪啦,總的意思是感謝我讓他含辛茹苦養大的敗家兒子開始讀書了。

我說:“客氣了,趙老爺。相逢就是緣分,我和公子投緣,願意當他的家教。”我決定毛遂自薦一下。

趙老爺子愣了一下。我知道現在很多大富人家不會請女子做家教。在他那張陰晴變化的油膩肥臉上透露着猶豫,我的心情也七上八下。

不過他可能想到之前被趙澈氣走的幾十個鬍子老兒都沒有把他兒子掰上讀書的道上,於是也爽快的答應了。

接着趙老爺子命人領我去書房。

還沒有進入書房就看到進進出出的下人們,有的搬書,有的拿盆子裝水。我看着這仗勢還是愣了一下。

當我走進書房時,看見一身藍衣的趙澈癱坐在一個雕花梨木椅子上,雙眼空洞,一臉生無可戀。而周圍是好幾個忙碌的小廝、丫鬟正在掃書架上的灰,屋頂上的蜘蛛網,順帶的還有幾個把趙澈坐的椅子連同他移來一去。而這時來了一個黃衣丫鬟,鵝蛋臉、柳葉眉、杏仁眼,臉上略施粉黛,長得格外清秀。

“你就是那位教書先生吧!”她笑問。

“沒錯。”

“這邊請,”她擡手做出向裡請的姿勢,我也不客氣,雙手背在後面裝作一副老陳的樣子,起身向裡走。

“先生,我是府裡的二等丫鬟,蓮秀,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

“紅緣。”

“紅緣姑娘,這裡是爲你安排的住處,你看可還滿意?”我走過一個雕花木製屏風,後面是一張緊緻的牀及牀上用品,還有案臺和妝奩,以及一面由錦布製成的屏風等等設備一應俱全。

我內心很是滿意,但是表面還是要裝作毫無波瀾:“不錯!”

“先生,有何要求儘管吩咐,我在外面候着。”說着她便退到幾米遠的木簾後面。

我見罷,立刻撲向我的牀上,被子又軟又滑,我在裡面滾了又滾。一想到馬上我就要成爲真正的神仙,想到月老那老頭要給我端洗腳水,我心裡一陣竊喜,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在敲木簾。我立刻端坐,開始整理衣服。

“何事?”

“書房收拾好了,請先生出來盤查,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木簾外的蓮秀回答到。

“好。”

我起身走出木簾,見書房內已經開始點燈,才發覺天色已晚。待粉衣丫鬟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其他下人倚角站着。我走向被擡在屋子中間還在發呆的趙澈身邊,拍了他一下。

“啊啊啊啊啊!”趙澈嚇得縮在木椅上,大叫起來,並驚恐地望着我。

“叫什麼?瞧把你嚇得!”我翻了個白眼給他。

“……”

見他不說話,我覺得作爲他的教書先生還是盡點責,我打算考考他:“趙澈……不,趙公子,你知道《三字經》嗎?。”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知道。”

“會背嗎?”

“會一點。”

“來一段。”

趙澈突然看了看周圍,嚥了咽口水,弱弱問道:“你確定?”

“確定!”

他盯了我一會,開始背誦:

“人之初,性本善……”他又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滿腦子都是疑惑。這不挺好?

“滿花樓,怡紅院

小桃紅,小胭脂

柳葉眉,杏仁眼

小俏鼻,櫻桃嘴

水蛇腰,玉兔腿……”他本越說越興奮,又看了我一眼,將自己的興奮壓了下去。

“咳咳……享人間,樂逍遙。”話音一落,周圍響起一片掌聲,還有喝彩聲。不過大概姑娘們矜持些,捂了捂臉,默不作聲。說真的,我覺得這些詞不正經的同時,也覺得他一定省略了不少,而且這些他一定說了很多遍,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熟練。

我立刻賞了他幾個爆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天到晚,淨不學好?”

“蓮秀,找本《三字經》來。”我開始指揮下人,樹立威信。

那姑娘很迅速,瀏覽了一會,立刻抽出一本嶄新的書來。我接過書,一下子扔在趙澈懷裡,佯裝發怒地說道:“五天之內,必須背完!”

說完,我轉身向我的隔間走去。我真的覺得我這個姿勢不拖泥帶水,還帥氣逼人。

然而,當背後傳來一聲“先生,我不識字呀!”聽得我腳下一踉蹌,差點和大地來個親密的擁抱。

內心: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