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正堂
甄應嘉聞聽賈珩之言,目光凝了凝,唏噓感慨道:“事已至此,如何還敢欺瞞君父?”
甄韶、甄軒、甄鑄等甄家男丁聞聽賈珩之言,臉上愁雲慘淡,唉聲嘆氣。
甄家女眷則是臉色慼慼然,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經開始低聲抽泣。
甄家大禍臨頭,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賈珩道:“聖上氣度恢弘,未嘗不會網開一面,法外開恩。”
甄晴開口問道:“父親他們如何做,宮裡才能從輕發落?”
“如今之罪,咎因織造局虧空,如果能填補虧空,聖上也不會這般震怒,待議罪之時,當會從寬而論。”賈珩說道。
這話既是給甄晴說,也是給甄家的一衆女眷和甄應嘉說,當然也是甄晴在配合着他解說此事。
哪怕是他抄檢甄家,也是不想在甄家跟前兒落個惡名的。
不僅僅是甄晴可能給他生了一個孩子,還是因爲……完全沒有必要。
所以,剛剛面對方家,纔會順着甄蘭的謀算順水推舟。
至於方堯春,此人仗着清流的身份,上次在虜寇來襲之前就沒少嘰嘰歪歪,還有江南的一些官員,剛剛只不過是順着甄蘭小姨子稍微收點利息。
現在是騰不出手收拾這些人而已。
甄家衆人聞言,臉色變幻,面面相覷。
難道填補了虧空,就沒有什麼事兒了?
待解釋而罷,賈珩也不想多做廢話,看向甄應嘉,說道:“世伯,與家中人告別一番,先去詔獄罷。”
甄應嘉聞言,點了點頭,而後看向自家二弟甄韶以及甄軒、甄鑄,還有小一輩的甄珏、甄璘等甄族子弟,心頭五味雜陳,長嘆一口氣道:“走吧。”
賈珩看向劉積賢,說道:“重枷和腳鐐就先不上了,讓人護着甄家衆人回去。”
按說這等欽犯要上得重枷以及腳鐐,但其實沒有必要,這些人還能往哪跑?
說着,吩咐一旁的錦衣府衛押送着甄家四人離去。
一時間,花廳中就剩下甘氏以及一衆甄家女眷。
甘氏急切問道:“珩哥兒,別的也不好難爲你,進入詔獄以後,可否不要用刑?”
賈珩道:“按說進詔獄沒有不動刑的,但甄世伯畢竟身份特殊,甄家既要體面,這個體面,我倒可以給,但還是那句話,現在聖上正在氣頭上,如果甄家繼續不老實、不配合,那到時候就不好說了。”
甘氏忙道:“珩哥兒放心,事已至此,再也沒有那般對抗天威的事兒。”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甄晴,說道:“王妃,府中女眷都在後院歇息,不得再行外出,錦衣府衛把守甄家宅邸四周,不會騷擾女眷,但相關財貨絕不能藏匿、轉移,否則一旦查出,嚴懲不貸。”
甄府女眷臉色倏變,心頭惴惴,但不敢問賈珩,只是眼巴巴地凝眸看向楚王妃甄晴以及北靜王妃甄雪,希望這兩位身份尊貴的甄家女人能夠出來頂上事兒。
甄晴美眸閃了閃,問道:“子鈺,錦衣府打算如何抄檢?還有女眷如何安置?”
賈珩道:“王妃,府中相關產業,錦衣府暫不查封,可以照常經營,但經歷司以及內務府會稽司的人會派人接管賬目和銀庫,而女眷也會由長公主府的女官過來監視,確保安全,兩位王妃出行自由,倒不受限制。”
甄晴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賈珩道:“別的也沒什麼事兒,等案子查明以後,再向聖上乞恩吧。”
最後,看向一衆臉色蒼白的甄府衆誥命,既是寬慰,又是警告說道:“貪墨之事並非謀逆等十惡之罪,發落輕重,悉由聖心,只是不再隱匿贓物,不再欺瞞君上,應不會有性命之憂。”
甘氏聞言,心頭懸着的一顆心漸漸放下一些,說道:“讓珩哥兒你費心了。”
賈珩看向甘氏,道:“夫人過譽了。”
甘氏的兩個女兒甄晴、甄雪,都是他的女人,如果論起來,甘氏其實也算他的岳母。
勸慰了甄家人一通,賈珩離座起身,凝眸看向甄晴,面色平靜,溫聲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關於府中田畝、鋪子的清點,需要一份兒清單。”
甄晴點了點頭,說道:“到父親的書房敘話罷。”
麗人輕聲說着,擡眸看向甘氏,柔聲說道:“母親,您和幾位嬸孃都先回後院吧。”
這時,甄蘭道:“大姐,我隨你一同去。”
甄晴蹙了蹙秀眉,清聲道:“三妹妹去做什麼?”
賈珩看向玉顏清麗的少女,低聲說道:“讓三妹妹過來執筆記個名目也好。”
這個關口,自然也不會想着與甄晴癡纏,姑且說沒有那個興致,就是甄晴不定會有身孕。
甄雪也道:“子鈺,我也過去看看吧。”
賈珩看向那眉眼柔婉如雪的麗人,點了點頭。
幾人說着,賈珩與甄晴、甄雪、甄蘭轉而來到書房,幾人落座下來。
賈珩提起茶壺,正要斟一杯茶,另外一邊兒的甄雪起身,說道:“子鈺,我來吧。”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甄晴與甄蘭,嗯,還真別說,兩個人坐在一起的時候,眉眼和氣韻頗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眉梢眼角的一抹不甘和冷豔氣韻幾乎是一個模子重新刻出來的。
可能是甄蘭因爲先前方家之事,心頭憤恨難平的原因?
甄晴妖媚的玉容上現着複雜之色,輕聲說道:“子鈺,此事填補虧空,真的就能安然過關嗎?”
因爲甄蘭在一旁,自然不好與賈珩親暱,而且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心情。
賈珩道:“聖上並無趕盡殺絕之心,否則王妃以爲可以獨善其身?”
甄晴秀眉蹙了蹙,玉容見着清冷之色,心頭卻不落定。
賈珩點了點頭,寬慰道:“填補虧空,等候乞恩吧。”
甄家的事兒不是甄家自己造成的,而是隆治帝的問題。
賈珩擡眸看向紅着眼圈的甄蘭,溫聲說道:“蘭兒妹妹也別太難過了,那方家不過小人耳,不值得生氣。”
甄蘭清麗玉容上頗是見着倔強,輕聲說道:“方纔……多謝珩大哥了。”
剛剛應該就是他有意順着自己,幫着自己出一口氣。
念及此處,心思難免有些複雜。
這究竟是怎麼一個人?
這就是朝堂重臣的氣度和城府嗎?
賈珩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看甄蘭,而是拿過一份簿冊,朗聲說道:“王妃,是你自己寫,還是由你口述,讓蘭兒妹妹去寫?”
甄晴容色如霜,輕聲說道:“我自己寫,蘭兒妹妹,去準備筆墨。”
甄蘭壓下心頭的思緒,低聲應了一聲,取了毛筆和硯臺過來,讓甄晴開始寫着。
賈珩轉而看向甄雪,說道:“雪……王妃,也不用太擔心,這次宮裡雖然震怒,但沒有遷怒親眷的意思。”
甄雪妍麗玉容怔了下,美眸凝視着那少年,溫寧眉眼之間浮起怔怔之色。
不是,雪兒?
賈珩道:“兩位王妃都放寬心,不要有那麼多自作聰明之舉就行了。”
甄家的問題主要是貪墨,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十惡之罪,等到一定時間,就會施恩。
比如當初的賈家,按着原著,最終還發還了一些屋子,不管是不是續本。
寬慰了甄雪和甄蘭幾句,賈珩道:“對了,怎麼不見楚王?”
一句話好似一顆大石砸進了湖面,掀起驚濤駭浪,正在執筆書寫的甄晴,手中的毛筆都微微一頓,擡起那張豔麗臉蛋兒,目光清冷,道:“王爺他領着淳兒,現在驛館。”
楚王不僅是自己離開了甄家,還一併帶走了楚王世子陳淳,只留下甄晴在甄家。
楚王可不想讓自家兒子去見着抄家之舉,不說晦氣不晦氣的問題,對小孩兒成長也不好,楚王起碼是這麼認爲。
賈珩面色頓了頓,似乎感受到甄晴那冰冷眼神之後的失望,此刻因爲有甄蘭在,也不好說着其他,不再多言。
就這般,等甄晴寫完手中的名冊,外間的錦衣衛士說道:“都督,晉陽長公主領着咸寧公主已至甄家門外。”
甄家抄檢,晉陽長公主作爲內務府的經辦人,特意等賈珩將甄應嘉兄弟帶走之後,這纔來到府中。
賈珩起得身來,說道:“王妃,一同去迎迎吧。”
甄晴此刻也放下毛筆,看向一旁侍奉筆墨的甄蘭,道:“都去迎迎。”
衆人說着話,離了書房,前去相迎晉陽長公主以及咸寧公主。
晉陽長公主在一衆女官、嬤嬤的相陪下,已經來到了後院內廳,麗人一身雍容華美的硃紅衣裙,衣袖以及裙裳上用金線刺繡着鳳凰,雲髻之上,金色步搖珠輝玉麗,璀璨奪目。
一左一右正是咸寧公主,以及清河郡主李嬋月。
而爲首女官是憐雪和元春,領着捧着玉如意和花籃的宮女打着儀仗,周圍則是嬤嬤。
甘氏此刻已經領着一衆女眷,相迎上去,道:“罪臣之婦見過長公主殿下。”
晉陽長公主雲鬢挽起,那明潔無暇的額頭下,美眸流波,道:“甘夫人請起。”
說着,在一衆嬤嬤的引領下落座下來。
甘氏道:“長公主殿下,府中女眷俱在此處了。”
相比賈珩態度和藹,還有如甄璘媳婦兒楊氏這等沒眼力見兒的婦人,蹬鼻子上臉,此刻哪怕是晉陽長公主嬌媚容顏之上,笑靨似花,但周圍的婦人都緊緊低着頭,不敢與那衣裙雍容華美的麗人對視。
這就是……血脈壓制!
晉陽長公主丹脣微啓,輕聲說道:“甄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能怪着皇兄不給親戚留着情面,只是過往那些年,的確太不像話。”
甘氏低聲應着,基本是唯唯諾諾。
“怎麼不見北靜王妃和楚王妃?”晉陽長公主目光掃視過一衆甄家女眷,忽而問道。
甘氏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忽而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嬤嬤的聲音。
楚王妃甄晴進入廳中,說道:“妾身見過晉陽姑母。”
甄雪也向着晉陽長公主行得一禮,甄蘭盈盈福了一禮,拿眼偷瞧着那盛裝華裙的麗人。
說來,這是甄蘭第一次見着晉陽長公主,但那螓首蛾眉,雍美端麗的氣度卻給甄蘭留下了深刻印象。
甚至論美豔,比之甄晴還要繁盛幾分。
晉陽長公主看向甄晴以及甄雪,瑩潤如水的目光落在那蟒服少年臉上,問道:“永寧伯。”
賈珩早有應對,拿過一旁的簿冊,面色肅然幾分,低聲說道:“殿下,這是甄家的產業,可着錦衣府經歷司和內務府會稽司一同籌辦。”
此刻,倒有一些女上司的意味,嗯,回去晉陽就穿着這身衣裳。
晉陽長公主看向一旁的元春,聲音珠圓玉潤,說道:“去拿來。”
元春此刻正在瞧着賈珩,聞言,輕輕應了一聲,身姿豐美端麗的少女,緩緩行至近前,目光柔潤如水地看向那少年,從賈珩手中接過簿冊,然後轉身返回,遞將過去。
塗着豔紅蔻丹的纖纖柔荑,拿過那本簿冊,輕輕翻閱着。
一時間,整個廳堂中只有晉陽長公主翻閱簿冊的“刷刷”之音,衆人都耐心等待。
甄蘭抿了抿粉脣,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卻見那少年削刻、冰冷的面容上不見絲毫表情,安靜的好似一尊雕塑,而右手披風處按着寶劍的手,十指修長,白皙如玉。
賈珩拱了拱手道:“殿下。”
晉陽長公主將簿冊闔起,美眸似是嗔白了一眼那執禮甚恭的少年。
催什麼催。
晉陽長公主清聲道:“兩位王妃都坐下吧。”
甄晴和甄雪道謝一聲,然後落座下來,甄蘭也隨之落座下來。
晉陽長公主金質玉潤的聲音響起:“金陵體仁院一案,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確,當然還是希望府上配合,不要鬧得不好看。”
說着,看向賈珩,說道:“永寧伯,是這個意思吧?”
賈珩道:“是。”
咸寧公主看向那蟒服少年,明眸中見着心疼,那人現在已經不滿足欺負她了,開始欺負起先生了。
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憐雪,你派着女官讓人住在甄家後院,保護甄家女眷,着人清點甄家內的物品。”
凡是抄檢家資,女眷容易受得驚擾。
晉陽長公主看了一眼甄家女眷,柔聲道:“今天就先到這兒了,這瞧着都晌午了,也該用午飯呢,永寧伯覺得呢。”
賈珩道:“臣等下還要去錦衣府查問案子,鞠問甄家等人。”
晉陽長公主螓首點了點,看向那少年,說道:“等你查問出相關卷宗,再來彙總至本宮。”
賈珩拱手應命道:“是。”
說着,對甄晴、甄雪道:“兩位王妃,在府上可先聽長公主的操持。”
甄晴面無異色道:“永寧伯慢走。”
甄雪也同樣說着,只是看向那少年的目光不由失神幾許。
前天經姐姐一提醒,她可能懷了子鈺的孩子,上次接歆歆回來時候,終究沒有和他說。
問題現在她其實也不確定,要不再等有了孕吐、顯了脈象才和他說?
現在家裡亂糟糟,更是焦頭爛額。
就在賈珩想要離去,咸寧公主忽而開口說道:“姑姑,不如我隨着賈大人前往錦衣府,將訊問的案卷副本再給姑姑送來。”
晉陽長公主:“……”
蛾眉之下的美眸,目光帶着幾分惱怒地看了一眼少女,不過想了想,還是應允道:“路上注意安全。”
咸寧公主正自心頭欣喜,忽而卻聽那麗人面如清霜,開口說道:“嬋月,你陪着你表姐一同過去。”
兩人原都是一身女官服飾,本來是在府中無聊,姐妹兩個瞧着甄家被抄的熱鬧,順便能見到賈珩。
現在見到,也算達成所願。
李嬋月輕輕“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拉過咸寧公主的素手,輕輕捏了捏自家表姐的手背,明眸中見着嗔怒。
咸寧表姐現在連她都防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在牀幃之間,小賈先生好像更爲…稀罕她的緣故。
當初,賈珩也是明顯在趴上更稀罕那種侷促不安,手足無措,一看就經驗爲零的新人,那天對忍羞含怯的嬋月更熱切一些。
甄晴柳葉眉挑了挑,清冽的鳳眸掠了一眼咸寧公主,玉容清幽如霜,心頭難免響起一聲冷笑。
這個小姑子女大不中留,毫無女兒家的矜持,她離京之前宮裡流言就傳的沸沸揚揚。
現在更是纏着那個混蛋不放了。
賈珩拱手說道:“那微臣先告退。”
說着,與咸寧公主一同離了甄家後院,沿着遊廊向着前院而去。
窈窕靜姝的少女,兩彎英麗秀眉,清澈明眸之下的淚痣微不可察,清聲問道:“先生,怎麼沒見瀟姐姐?”
李嬋月也看向賈珩,只是韶顏寧靜如水,微微抿着粉脣,藏星蘊月的眸子靜靜地看向那少年。
賈珩道:“瀟瀟她今個兒沒來,咱們坐馬車先去錦衣府,回頭吃個午飯。”
咸寧公主輕輕應着,待出了甄家莊園,上了一輛空間軒敞馬車,看向那蟒服少年,說道:“先生,這甄家真是說抄就抄了,我小時候,甄家富貴的名頭就傳到了宮裡了,不想落得這般結局悽慘的地步,一族興衰如此,一國何嘗不是如此。”
少女秀眉顰着,目中似有幾分思索。
賈珩道:“是啊,枯榮興衰,天地至理。其興也勃,其亡也忽,一人,一家,乃至一國,無不如此。”
輕輕握住少女的柔荑,道:“其實甄家這還不算太慘,起碼還能存留一份體面,如那牛繼宗家,族中男丁盡斬,女眷淪落教坊司,何其悲慘。”
如寧榮兩府那樣的抄家,同樣是慘不忍睹,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咸寧公主將螓首靠在賈珩懷裡,體會到少年的情緒,清絕、幽麗的玉容上寧靜一片。
過了會兒,輕聲說道:“先生,咱們什時候回京?”
賈珩撫着咸寧的肩頭,溫聲道:“等鞠問其罪,彙總成卷宗,抄檢甄家的私財入官以後,上了奏疏,就能回京了。”
咸寧公主揚起秀麗如雪蓮的臉蛋兒,問道:“那楚王兄還有王妃那邊兒,會不會上疏求情。”
賈珩道:“楚王去了驛館,楚王妃也是……識大體之人。”
他都沒有想到楚王竟然躲了出去,不過想來也能理解一二,不是皇子不能體會到那種聖意孤高,膽戰心驚的感覺。
李嬋月看向那低聲敘語的兩人,剪水明瞳一時出神,心頭涌起一股沒來由悵然。
他和表姐纔是一對兒,她其實也是多餘的。
嗯,這就是三個人的友誼,總有一個人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賈珩凝眸看向那眉眼鬱郁成煙雨的少女,情知少女又在自怨自艾,溫聲道:“嬋月坐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說着,拉過李嬋月的素手,少女的手略有幾分涼,不是咸寧那種纖纖十指,但觸手肌膚細膩不輸分毫。
自從那天三明治之後,早已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李嬋月稚麗眉眼羞怯未減,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妍麗如雪的臉頰羞紅如霞,輕聲說道:“珩大哥,你們說話,我坐這兒就好了。”
“這說着都冬天了,天還挺冷的,人多坐一起也能暖和一些。”賈珩笑了笑,看向小郡主,輕聲說道。
李嬋月:“……”
所以她就是個取暖的?
賈珩說着,伸手輕輕一帶,將容顏微紅的小郡主擁在懷裡,少女香軟的氣息充斥鼻翼,輕聲道:“再有幾天,咱們就該回京了。”
李嬋月將螓首靠在賈珩懷裡,輕輕“嗯”了一聲,微微垂下眉眼,心頭也涌起一股安寧。
被小賈先生摟着,好像是…是要暖和一些。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轔轔聲音緩緩響起,伴隨着寒風吹動着沿街旗幡的呼呼之音,透過窗簾落在賈珩的耳畔。
崇平十五年冬的江南,似乎比往年更溼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