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後宅
賈珩用罷午飯之後,並沒有在府中多做盤桓,而是沿着迴廊返回了大觀園,正要前往棲遲院。
只是,剛剛行走到抄手遊廊之上,可見四四方方的庭院當中,嶙峋山石叢生,擡眸之間,看見那一襲粉裳紅裙,頭梳雙髻的少女。
此刻探春正從月亮門洞緩步而來,眸光閃了閃,聲音中難掩欣喜之意,喚道:“珩哥哥。”
賈珩笑了笑,道:“三妹妹,這是去找蘭妹妹?”
探春點了點螓首,柔聲說道:“我尋蘭妹妹說說話。”
其實,這也是賭珩大哥會不會從前院過來,這幾天都是回棲遲院歇息的。
行至近前,探春英麗、婉靜的眉眼之下,低聲說道:“珩大哥,這段時間要去打仗了吧?”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這兩天就出得京城,三妹妹怎麼知道?”
探春秀眉彎彎一如月牙兒,那雙籠着絲絲縷縷羞意的晶然明眸閃爍了下,幽幽道:“珩哥哥每次都是這樣,在家裡待不多久,就又要出去打仗。”
但如果與她這樣的族妹有了私情,那天下定然對珩哥哥千夫所指,戳斷脊樑骨了。
探春秀眉彎彎,抿了抿瑩潤微微的粉脣,說道:“珩大哥這次出征在外,還是要小心纔是。”
只是這一眼,似蘊萬千深情,卻已勝過千言萬語。
說話之間,兩人沿着抄手遊廊並排行着,賈珩轉眸看向個頭兒已經到自己肩膀的探春,問道:“三妹妹,今年多大了?”
究竟是養着她成爲老姑娘,還是別的……
探春對他的心思,他如何不知?
只是現在時機不成熟罷了。
這個古代就這一點兒,十四五歲就要許人,甚至更早時候就要訂下婚約。
其實也是兄妹兩人胡亂開着玩笑。
及笄之後,也就到了嫁人的年齡,可卻不知道要嫁給何人,她的心頭已有所屬。
“哎呦~”探春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走神,行走之間,螓首就被撞了一下,擡起螓首之時,目中就有些複雜之色涌動,道:“沒有的。”
探春將晶瑩剔透的眸光瞥向一旁的蟒服少年,轉而又看向抄手遊廊。
珩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長大了,然後……珩哥哥就可以?
賈珩想了想,清聲說道:“再等一二年吧,等我從天津衛回來,看看怎麼處理三妹妹的婚事。”
賈珩臉上的笑容反而凝滯了下,眸光微動,輕輕嘆了一口氣。
探春聞言,嬌軀劇顫幾許,擡起那張已經滾燙如火的臉蛋兒,說道:“珩哥哥……”
賈珩拉了下少女的纖纖柔荑,看向那英媚動人的臉蛋兒,看着那雙明麗的眉眼,笑了笑說道:“還是那句話,不想嫁人就不嫁人吧,咱們家也養得起你,養一輩子也是沒什麼的。”
賈珩柔聲道:“我會的,三妹妹。”
等珩哥哥從天津衛回來,打算怎麼樣?這話怎麼語焉不詳,不清不楚的。
她中意的人就是他,兩人分屬同族,他自己如何做得了主?
這可不是如妙玉那樣的豔尼,那頂多被人指摘好色,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
探春柔聲道:“那我隨珩哥哥一同過去吧。”
賈珩一時默然不語,說道:“三妹妹年歲還小一些,再等幾年嫁人都不遲的。”
探春聞言,心頭卻不由爲之一震,不知爲何,心底猛然鼓起勇氣,彎彎秀眉之下的明眸,凝視着對面的蟒服少年,瑩潤粉脣翕動了下,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好吧,他這邊兒的確是這樣,在家裡待不多久,就要出去打仗。
她天天在府中待着,上哪兒能有什麼如意郎君?
再說身邊兒就有這麼一個舉世無雙的,旁人更是半點兒入不得眼。
賈珩笑了笑,清聲道:“好了,三妹妹,咱們去棲遲院吧。”
賈珩:“……”
探春“嗯”了一聲,秀眉之下,那張白膩如雪的臉頰蒙起一層淡淡胭脂紅暈。
探春那張嬌憨明麗的玉容,漸漸現出一抹複雜之色,聲音幽幽說道:“可年歲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探春聞言,芳心卻有些作惱,膩哼一聲,說道:“我中意的人,珩哥哥可未必做得了主。”
賈珩笑了笑,打趣了一聲道:“哦,難道三妹妹看上了什麼宗室子弟?”
探春神色微動,聲音中蘊藏着莫名之意,說道:“珩大哥,我過了這個生日,就及笄了。”
探春與元春還不同,元春在宮中多年,而且年歲漸長,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有一定的自主權。
探春聞聽此言,嬌軀微微一顫,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抿了抿粉脣,顫聲說道:“珩哥哥。”
探春輕輕應了一聲,倒也不多說其他。
一顆晶瑩剔透的芳心,卻已提到了嗓子眼。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隨着探春沿着紅檐綠欄的抄手遊廊,向着廳堂而去。
賈珩轉過身來,凝眸看向眉眼英麗嬌憨的少女,問道:“三妹妹,心頭可是有了如意郎君?”
賈珩輕聲說道:“咱們去棲遲院,走吧,咱們一同過去。”
賈珩輕輕扶住探春的肩頭,目光帶着幾許寵溺,說道:“三妹妹如果有了中意的人,到時候可以和我說,我給三妹妹做主。”
賈珩輕輕拍了拍探春的肩頭,目中現出一抹思量之色,低聲說道:“三妹妹真是長大了。”
少女一時間卻聽不懂賈珩話語中的意思。
探春眉眼彎彎如柳葉,那張秀麗、柔婉的臉頰,頓時羞紅如霞,垂下秀美螓首,聲音細弱幾許,顫聲道:“珩哥哥…”
兩人說話之間,就來到棲遲院的廳堂中。
此刻,甄蘭與甄溪兩個正在雕花軒窗的廂房中看書,正是秋日午後時分,姐妹兩人手裡捧着一本書,凝神閱讀。
兩姐妹一着紅裳、一着綠裳,頭上挽着秀美雲髻,身上衣裳紅綠相襯,恍若一副歲月靜好,錦瑟年華的美好畫卷。
就在這時,丫鬟說道:“大爺來了。”
正在垂下螓首,閱覽書籍的兩個少女,恍若靜態畫卷微微一頓,紛紛擡起螓首,朝着門檻看去。
賈珩快步而來,身旁探春亦步亦趨跟着。
甄蘭近前相迎,笑了笑說道:“三妹妹也過來了。”
探春已經不想去糾正甄蘭的稱呼,因爲按照稱呼,也該是稱呼甄蘭爲嫂子。
賈珩落座下來,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道:“過幾天,我要去天津衛一趟,過來和你們道個別。”
甄蘭彎彎柳葉細眉之下,目中現出依戀之色,輕聲說道:“珩大哥這是要出去打仗了?”
難道是收復遼東之戰?
她就說珩大哥在京裡也待了不少時日,應該離京的時候了。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女真方面,最近派出大量兵馬,進兵朝鮮,我大漢不能坐視女真從容收復朝鮮,這次過去,就是領兵介入此事。”
甄蘭柳葉細眉之下,清眸瑩瑩如水,說道:“朝鮮如同女真屏障,如今爲我大漢光復,遼東兩方被夾攻,勢必有所動作,這場戰事早就不可避免了。”
賈珩笑了笑,目光閃了閃,凝眸看向甄蘭,說道:“蘭妹妹見識通透,縱是到朝堂上爲一方宰執樞相,也毫不爲過了。”
甄蘭隨着年齡增長,見識也突飛猛進,看人看事,已遠遠超越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範疇。
甄蘭那張酡紅玉顏的臉蛋兒不由羞紅幾許,低聲道:“珩大哥過譽了。”
她纔不想做什麼宰執樞相,縱然是做,也是要做珩大哥的皇后,母儀天下,至尊至貴,將來成爲一代賢后。
而珩大哥後宮衆人當中,餘者皆不足論,她見識才廣博,足堪正宮之位。
這會兒,甄溪近前而來,幫助賈珩揉捏着肩頭。
賈珩道:“溪兒妹妹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甄溪靈氣如溪的眉眼羞意浮起,輕聲說道:“希望珩大哥這次出征,馬到功成,早日凱旋歸來。”
賈珩道:“承溪兒妹妹吉言。”
賈珩說話之間,轉臉看向甄蘭,說道:“蘭妹妹和三妹妹倒是說說,這次如何用兵?”
甄蘭清泠如山泉叮咚的聲音當中,似蘊藏着幾許如金石激越的韻律,說道:“先以水師與女真相爭,待時機合適,可調撥兵馬,出山海關,水陸兩進,直撲遼東。”
賈珩問道:“三妹妹呢?”
而探春此刻正在回味着賈珩方纔在迴廊上的一番話,臉蛋兒時而現出羞喜,時而現出疑懼。
不大一會兒,忽而外間傳來驚喜的聲音,道:“珩大哥。”
賈珩凝眸看去,看到面上滿是欣喜之色的雅若,道:“雅若妹妹,剛剛是去哪兒玩了?”
雅若面頰上現出嬌憨笑意,柔聲說道:“珩哥哥,我去小校場陪着湘雲妹妹騎馬去了。”
賈珩目色微頓,劍眉之下,目光也有幾許有趣,說道:“你們兩個性情相投,倒是能玩到一塊兒去。”
“雲妹妹這兩天,想讓我教她騎射呢。”雅若笑呵呵地來到賈珩身旁,對甄溪道:“溪兒妹妹,我來吧。”
甄溪:“???”
這等粗使丫鬟的活計,你都要去搶?
身形嬌小玲瓏,眉眼靈氣如溪的少女,似是被擠到一旁,臉上的神色委屈巴巴。
賈珩輕聲說道:“雅若妹妹弓馬嫺熟,擅長騎射,可以多教教雲妹妹。”
這會兒,甄蘭接過話頭兒,柔聲道:“雅若妹妹騎馬騎的可好了。”
雅若那張粉膩臉蛋兒羞紅如霞,也不知想起了什麼。
真就是騎射無雙,她騎,珩大哥……
賈珩道:“等天下太平了,就陪着你們一塊兒四處遊玩,咱們去塞外轉轉。”
雅若面頰羞紅如霞,輕聲道:“珩大哥說話算話。”
賈珩笑道:“一定說話算話。”
此刻,賈珩目光所及,一張張年輕爛漫的笑靨,鮮活而生動,恍若二月桃花,明媚如霞,讓人心神迷醉,難以自持。
……
……楚王府
在賈珩領了出征援朝的命令以後,楚王府這邊兒,也收到了內閣下發的旨意,領兵援朝作戰。
楚王面帶欣喜地將天使送走,返回花廳中落座下來,端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吧嗒”,茶盅差點兒落地,分明是覺得十分燙嘴,連忙放下茶盅。
“王爺,小心燙。”一旁的丫鬟低聲道。
楚王拿過帕子,擦了擦手,連忙定了定心神。
可以說,這讓楚王激動的。
楚王府長史廖賢,手捻頜下鬍鬚,目中神色微動,清聲說道:“王爺,這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
楚王面上欣喜之色難掩,說道:“是啊,賈子鈺領水師出征援朝,毫無疑問又是一場大勝仗。”
上次,魏王隨着賈子鈺前往倭國,在楚王看來,不過是出去轉悠了一圈,結果回到京城,聲望明顯擴大了一圈,怎麼就落了個允文允武,謀略無雙的評語。
而且經此一事,愈發佔據了先機,現在又在京營用事,隨着時間過去,定然能夠籠絡一大批軍將。
“王爺,這次出征大戰,北靜王也在從徵之列,王爺與北靜王爺分屬連襟,可以多多來往。”一旁的主簿馮慈出着主意道。
楚王點了點頭,笑了笑說道:“孤會的。”
水溶與他爲連襟,自然隨着他一同前往,不對,如果算是賈子鈺,應該是三個連襟。
等將來他榮登大寶以後,正好依託爲左膀右臂。
就在楚王幻想時間之時,伴隨着道道環佩叮噹的聲音響起,香風撲鼻而來,一道酥軟帶着幾許嬌媚的聲音在廳堂中響起。
“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楚王妃甄晴搖晃着豐腴款款的嬌軀,快步進入廳堂,臉蛋兒豐膩白皙,粉脣瑩潤微微,一股豐熟與嫵媚的氣韻,就在眉眼間縈繞不散。
“王妃,你來了,我也是剛剛回來。”楚王陳欽笑意盈盈說着,目中現出一抹驚豔之色。
也不知是不是這兩年沒有碰過王妃的緣故,她總覺得王妃比之過往愈發煙視媚行,撩人心絃了。
其實,甄晴今年已經二十七八歲,隨着養育兩個孩子,身前的兩輪豐盈,還有那宛如磨盤的豐圓酥翹,實在惹目。
“王爺這是要出去打仗?”楚王妃甄晴盈盈落座,磨盤擠在梨花木椅子上,細秀而明媚的柳葉細眉,鬱青如黛,美眸眸光盈盈如水,問道。
方纔,她聽到了宮中天使傳遞聖旨。
楚王笑了笑,說道:“賈子鈺說,女真再次興兵攻打朝鮮,準備發動水師,援助朝鮮,驅逐女真兵馬。”
甄晴訝異說道:“子鈺還要去打仗?這纔回來沒有多久吧?”
那個混蛋,攏共就看了她一回,回來以後,光成親就成親了兩回。
虧她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惦念她們娘三個。
不過,這位麗人自也知道,兩人在京中多有不便,倒也不認爲賈珩已經有些膩了自己。
楚王點了點頭,感慨道:“子鈺這幾年,爲我大漢社稷東征西討,不辭辛苦,如今這次大婚也是忙裡偷閒。”
楚王妃想了想,嫵媚流波的美眸,似有盈盈波光閃爍,輕聲道:“王爺,這次隨着子鈺出征,也能立一些功勞纔是。”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子鈺爲當世名將,這次也能打贏,說不得能夠一舉掃滅遼東女真。”
甄晴聞言,心頭不由一喜,說道:“王爺,當真?”
楚王道:“遼東在關外盤踞多年,屢次犯我大漢邊境,如今,國力衰微,苟延殘喘,也是到了平滅之時,不過,這一切都要看子鈺了。”
甄晴笑了笑,問道:“王爺此行過去是副將?”
楚王道:“不是副將,仍是供應軍需糧秣以及軍械,副將是北靜王水賢弟。”
甄晴柔聲說道:“北靜王?他不是剛從海外回來?”
廖賢在一旁接話說道:“王妃,這比掛名的副將其實還好一些,聖上是看重實績之人,王爺在後方兢兢業業坐鎮,比着在外面只掛個虛名要強上許多。”
甄晴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理兒。”
楚王輕聲說道:“最近王妃好好收拾一下,就開始啓程。”
甄晴輕輕應了一聲是。
“王妃,我與子鈺出征以後,你沒事兒也多抱着傑兒和茵茵去寧國府,與秦氏走動走動,她家還有一個閨女。”楚王說着,想了想,道:“如果能定下傑兒與子鈺女兒的婚事就好了。”
甄晴聞言,芳心不由一跳,美眸中現出一抹古怪。
暗道,王爺又提這一茬兒了,這真要讓兩個小娃娃定下親事,豈不是人倫慘劇?
楚王目中帶着期冀,說道:“希望這次去朝鮮,能夠一鼓作氣,拿下遼東女真。”
甄晴嫣然一笑,說道:“王爺,肯定會的。”
楚王端起茶盅,又抿了一口茶,分明心緒仍有幾許激動。
……
……
同一時間,魏王府——
魏王陳然這會兒也收到了賈珩將要領兵前往朝鮮的訊息,此刻,落座在廳堂之中,眉頭緊鎖,俊朗白皙的面容,幾乎陰晴不定。
良久之後,魏王陳然幽聲道:“父皇這次派了楚王兄隨賈子鈺出征,這一碗水端的還真平。”
“王爺不必憂慮。”鄧緯濃眉之下,目光閃了閃,若有所思說道:“王爺放心,用不了多久,也會用到王爺。”
魏王陳然道:“鄧先生,此話怎講?”
“衛國公雖是調撥水師馳援朝鮮,但不可能不動用邊鎮之兵,如果再創戰果,大抵還要調撥京營兵卒,發動對女真的滅國之戰,到時候,王爺在京營坐鎮,自然有用武之地。”鄧緯神色無比篤定,說道。
可以說,這就是智謀之士,一下子就看穿了賈珩的打算。
水師先行,殲滅女真的有生力量,而後陳漢大軍一鼓作氣,徹底拿下遼東女真。
魏王陳然聲音難掩振奮之色,說道:“那等到那一天,就是京營兵馬出塞,我仍可派出兵馬監軍,如果能滅掉遼東女真,那就是一筆濃墨重彩的資歷。”
正如隋煬帝楊廣就曾率領舟船,平定南陳,其實就是跟着楊素等重臣刷了一波資歷。
鄧緯點了點頭,說道:“王爺稍安勿躁,聖上要考察諸藩,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王爺。”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清聲說道:“孤倒是不懷疑這一點兒,畢竟,孤是嫡子。”
他是父皇的嫡長子,只要他不犯什麼大錯,就能安穩繼承皇位。
不過,心頭還有一樁隱憂久久不散。
他成親這麼久了,可爲何膝下遲遲無子?
這簡直是致命的一條,無子,何以君天下?
不,應該與他無關,都是嚴妃的肚子不爭氣,至於衛妃,過門時日尚短,他前面一年又隨子鈺遠征倭國。
等會兒他去問問,嚴妃在南方尋訪名醫,究竟是什麼病症?
其實,這一刻的魏王心底已經隱隱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問題。
而在後院之中,嚴以柳坐在一張黃花梨木製的太師椅上,手裡拿着一卷藍色封皮的書籍,凝神閱讀。
藉着日光而看,可見扉頁上赫然寫着《三國》兩個大字。
嚴以柳身爲武將世家的女子,對這些演義話本原就熱愛,賈珩的三國話本,嚴以柳同樣是忠實讀者。
“王妃,王爺來了。”就在這時,丫鬟快步來到廊檐之下,輕聲道。
嚴以柳聞言,心頭一詫。
無他,王爺在府上從來就不過來看自己,這是太陽從東邊兒出來了?
魏王陳然進入廳堂,看向那一身藍色衣裙的女子,心神有些複雜。
當初新婚燕爾之時,也曾有過一段快樂時光,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般的呢?
似乎是從過門一年無子,還是從南安郡王家失勢?
“見過王爺。”嚴以柳一襲藍色衣裙,盈盈起得身來,朝魏王行了一禮,聲音如金石。
魏王陳然臉上強自擠出一縷溫和笑意,輕聲說道:“王妃無需多禮。”
嚴以柳臉色淡漠如霜,伸手指着一旁的梨花木椅子,說道:“王爺,請坐。”
魏王說着,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落座下來,沉靜剛毅的面容之上就有幾許不自然。
嚴以柳也不多言,端起茶盅,輕輕品着,似乎老神在在。
魏王陳然尷尬開口道:“王妃。”
“王爺。”嚴以柳放下茶盅,問道。
魏王陳然斟酌着言辭,低聲說道:“王妃上次去江南延醫問藥,可查出什麼緣故不曾?”
嚴以柳秀眉彎彎,目光微頓,低聲說道:“南邊兒的杏林妙手說,還需要善加調養。”
她就是不告訴他,其實是他的問題,等他自己與那個衛妃生不出孩子以後,自己就會明白過來,究竟是誰的錯。
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女人的報復心理。
魏王陳然畢竟是嚴以柳的第一個男人,結果對自己始亂終棄,嚴以柳心頭豈會沒有耿耿於懷?
魏王陳然目光閃了閃,斟酌了一下言辭,說道:“所以,孤王無子,這是王妃的問題?”
嚴以柳英麗秀眉之下,那雙清冷明眸深處閃過一抹譏誚之色,說道:“怎麼,王爺還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魏王陳然說道:“這個應該不是,本王一向潔身自好。”
說着,忽然明白過來,清眸看向嚴以柳,說道:“王妃,孤王並無他意。”
嚴以柳自嘲一笑,輕聲道:“王爺無需解釋,是我福薄。”
魏王陳然眉頭挑了挑,一時默然不語。
一股略顯尷尬的氣氛在夫妻兩人之間靜靜瀰漫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