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櫳翠庵
夜色已深,高几之上的紅色蠟燭無聲燃着,彤紅燭火時而左右搖曳幾下,將屏風上刺繡着的優曇花映照得時清晰、時模糊。
而放下的帷幔之中忽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是賈珩,氣息就有些不穩。
“妙玉,你念經罷。”
“啊?”顯然雙眸緊閉,貝齒輕咬薄脣的豔尼,不明所以,就連脖子上掛着的項鍊都不再炫射着璀璨光輝。
賈珩面色現出一抹古怪,說道:“你參禪打坐罷,隨便念上一段,或者心經也好,我心緒也好平靜一些。”
說着,遽然之間將妙玉扶起,藉着几案上的燭火看去,只覺精緻如玉的鎖骨之下,白璧無瑕,盈月顫顫巍巍。
妙玉芳心劇跳,居高臨下地看向那眸光含笑的少年,彤彤如火的玉顏羞惱交加,倏然,似也明白過來,掐了一下賈珩,說道:“你這人……怎麼又這般胡鬧,這是褻瀆神佛。”
賈珩輕聲道:“妙玉,這是於大歡喜中求得一絲寂滅,可證無上大道,我在助你修行。”
妙玉:“……”
這人慣會胡說八道。
但終究沒有忍住賈珩的軟磨硬泡,抿了抿粉脣,寶相莊嚴,單掌立起,忍着一股說不出的羞恥,唸誦了一段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此刻,金紅燭光絲絲縷縷自垂掛的帷幔悄然躍進,落在妙玉身上,恍若披上一層曦光,只是聲音漸漸細弱,顯然覺得實在褻瀆神明。
賈珩只覺心神陷入一片空明之中,看向那麗人脖頸上的項鍊時而飛揚起舞,時而原地畫圈,瑩瑩光輝炫耀人眸。
妙玉趴在賈珩身上,粉拳捶了下少年的胳膊,嗔惱道:“你這人就會胡鬧啊。”
她真是魔怔了,怎麼能聽着他的安排。
賈珩輕笑了下,拉過妙玉柔軟的素手,說道:“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師太如慈航,普度於我,這怎麼能算是胡鬧?”
妙玉眉眼含羞,嗔道:“滿嘴的歪理邪說。”
許久之後,兩人重又緊密相擁,妙玉緊緊握着賈珩的手,明眸似張未張。
賈珩面色整了整,敘道:“妙玉,那位忠順王打發去監修皇陵去了,南邊兒的案子想要平反,現在也不大容易着了。”
妙玉將臉頰靠在賈珩胸膛之上,說道:“如是困難,那先別忙活着了。”
賈珩撫過妙玉的香嫩柔膩削肩,輕聲說道:“咱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妙玉“嗯”了一聲,忽而晶瑩玉容上現出好奇之色,低聲道:“大爺這次大婚,宮裡是怎麼操辦的?”
賈珩笑了笑,使妙玉雪背背對着自己,輕聲打趣道:“還喚着大爺呢,該喚夫君了。”
他發現黛玉之前也問着他的大婚,難得這麼多人對一件事兒感興趣。
事實上,賈珩的女人,就沒有不關注賈珩與咸寧公主以及李嬋月的大婚的,這是皇室嫁女,盛大隆重可想而知,而女子莫不羨之。
妙玉輕哼一聲,玉顏染緋,一時間芳心有些羞,幸在背對着賈珩,忍羞喚道:“夫君。”
賈珩撫着妙玉的纖細筆直,忽而輕輕嘆了一口氣。
妙玉將身形蜷縮偎靠在賈珩炙熱的胸膛,不解道:“好端端的,嘆氣做什麼?”
賈珩溫聲道:“自你我定情以來,可謂聚少離多,也不知我什麼時候能娶着妙玉師太爲妻,朝夕相對,日夜不離?”
妙玉聞言,粲然明眸恍惚了下,芳心爲甜蜜和欣喜充斥着,那張往日清冷如霜的臉頰早已羞紅如霞,柔聲說道:“你若有心,縱無成親,你我也是結髮的夫妻。”
她爲不祥之人,如今能在他身邊兒相伴,已是心滿意足了。
“是啊,你我早已夫妻一體了。”賈珩摟着妙玉,輕聲說着,似乎爲了證明其言。
妙玉嬌軀顫慄了下,口中輕哼一聲,眉眼羞惱道:“你…你別亂來。”
賈珩輕笑道:“誰讓我想妙玉了呢。”
真是天生的恩物,妙不可言。
妙玉緊緊抿着脣,只能任由那少年鬧着。
賈珩面色頓了頓,說道:“月中操辦着,那時候主要是宮裡操持着,仔細算算日子,也就還有十來天了。”
他與咸寧、嬋月的婚事無疑是陳漢開國以來的一大盛事,或者說會成爲一段千古佳話。
妙玉明眸嫵媚流波,鼻翼膩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以後是駙馬了,會住在公主府?”
賈珩輕笑道:“兩邊兒跑吧,公主府就在興隆街建着,其實也不怎麼累。”
不僅是天賦異稟,還因爲年輕,年輕時候真是鋼板都能……
胡思亂想着,湊到麗人耳畔,噙住瑩潤欲滴的耳垂,呢喃說道:“時間還早,再鬧一會兒。”
“嗯。”妙玉含羞應了一聲,微微閉上眼眸,泛起紅暈的臉蛋兒生出幾許緊繃之感,任由施爲。
夜色已深,近得子夜時分,夏日的櫳翠庵周圍響起陣陣蟬鳴,暑氣也漸漸褪去了許多,不知何時,又下一陣淅淅瀝瀝的雨。
庭院中因爲盛夏,那光禿禿的紅梅瓊枝之上,雨水滾動,微風徐來,似承載不住,稀里嘩啦流淌而下。
……
……
翌日,寧國府,大觀園
又是一個晴天,清晨金色日光照耀下,東邊兒花牆上的薔薇花,一朵朵細小花朵盛放的嬌豔、明媚。
而廂房之中,帷幔半掛而垂,兩人緊密相擁,肌膚相親,呼吸相聞,似乎就連心跳都開始同步。
賈珩有着生物鐘,睜開眼眸,不由看向一旁躺着的妙玉。
睡夢中的妙玉秀髮在鬢角略有一些凌亂,細而淡的眉宇之間似不見往日傲然之色,白皙面孔上的神情慵懶,睫毛彎彎而密,香肌玉膚的臉蛋兒似還殘留着嫣然桃紅之色。
賈珩起得身來,清雋面容上白裡透紅,眉宇間現出一些神清氣爽。
其實剋夫的說法,還是有一些依據的,昨晚在水光潤滑中沉溺往來,幾是樂此不疲。
更不用說,那文青女自骨子油然而散發的傲嬌和矯情,在哼哼唧唧中扭扭捏捏,卻又在漸入佳境以後百依百順。
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才華馥如仙,氣質美如蘭的妙玉除了性情乖僻一些,幾是真正的無暇白玉,讓人愛不釋手。
至此,回京以後,除了尤三姐和鴛鴦,該照顧的基本有所照顧。
其實,久別重逢,打了這麼久的仗,不抽出時間陪陪釵黛、妙玉她們,也真的說不過去。
先忙完這兩三天,過幾天得給自己的只因…放個假。
正自心思紛飛之時,賈珩耳畔忽而傳來“嚶嚀”一聲,玉人彎彎眼睫微微顫動了下,明眸漸漸恢復神采,似倒映着那少年的清雋容顏。
賈珩笑了笑道:“醒了,一同吃個飯,我等會兒還要去祭祖。”
妙玉輕輕應了一聲,撐着綿軟如泥的身子起來,錦被滑落,現出精緻如玉的鎖骨以及酥雪秀挺。
少女晶瑩玉容上滿是恬然自足之色,這會兒雖然不怎麼得力,但陣陣無與倫比的歡喜,仍在心底流溢着。
賈珩尋着一旁的衣裳穿着,凝眸看向玉顏明媚的妙玉,笑道:“等會兒好好打扮打扮,別那般簡素了。”
妙玉在被窩中窸窸窣窣穿上衣裳,凝睇含露地看向那少年,櫻顆貝齒咬了咬下脣,解釋說道:“有時候岫煙和惜春她們過來,也不大方便。”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她們應該都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倒也不必掩耳盜鈴的。”
妙玉嗔白了一眼賈珩,起得身來,穿上寬大僧袍,繫着腰帶,待穿上繡花鞋,一邊撩起頸後的秀髮,一邊來到梳妝檯前,頓時看見銅鏡中那張千嬌百媚的面容。
芳心微顫,這顏色也太……豔媚了。
真就是那人口中的豔尼?
賈珩這時,走到近前,拿起梳子,輕輕扶着妙玉的香肩,打趣說道:“我們家妙玉這傾國傾城之姿,縱是在天下也少有人能及的。”
哪怕是夫妻,也少不了這種溫馨日常,或者說,他不僅想與妙玉睡覺,也想給這位性情乖僻、淡漠的少女一些家的溫暖。
“還是比不上天潢貴胄。”妙玉聲音幽幽,傲嬌回了一句。
賈珩慢條斯理地給妙玉梳着秀髮,道:“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罷了。”
妙玉感受到自家頭髮落在那少年掌中,白皙、妍美玉容之上往日的霜意似褪去許多,芳心欣喜,這時從錦盒中取過一支玉蘭簪子,說道:“唉,夫君,我戴這個簪子怎麼樣?”
“挺好的。”賈珩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妙玉的肩頭。
妙玉雖然已年近二十,但在他的寵溺下,也漸漸見着一絲這個年紀的嬌憨、活潑,雖然這嬌憨、活潑僅僅是一閃而逝。
不大一會兒,素素端上了銅盆,小臉上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你儂我儂的兩人。
賈珩喚道:“妙玉,洗把臉,咱們吃飯了。”
妙玉輕輕“嗯”了一聲,近前,在銅盆中洗着手,拿過賈珩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心頭滿是甜蜜。
賈珩與妙玉落座下來,圍着一張桌子開始用着飯菜。
素齋比較簡單,小米粥以及幾個素包子,不見絲毫葷腥。
賈珩凝眸看向妙玉,輕聲道:“上次叮囑你吃得好一些,現在又吃這般清淡。”
“我都習慣了。”妙玉柔聲道。
賈珩笑道:“這習慣以後得改,起碼弄點兒雞蛋吃吃,這又不破戒,不然再把身子熬壞了,怎麼生小孩兒。”
妙玉:“……”
臉頰通紅,嗔怒道:“你又胡說什麼呢。”
少女一想起自家大着肚子給賈珩生孩子,就羞得難以自抑。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說道:“妙玉姐姐在屋裡嗎?”
正在說話的兩人對視一眼。
賈珩笑了下說道:“是惜春。”
妙玉放下筷子,冷峭,幽麗的眉眼之間閃過一絲慌亂。
賈珩撫了撫妙玉的削肩,道:“沒有什麼可避諱的,惜春她年歲小,不懂什麼的。”
說話的功夫,只見惜春已經從外間出來,豆蔻少女粉嘟嘟略有幾分傲嬌的臉蛋兒上,看見二人圍在一桌用飯,冷麪蘿莉目中見着訝異。
“珩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賈珩起得身來,目光溫煦,笑着招呼道:“四妹妹,吃過飯了沒?一塊兒吃點兒?”
惜春先是看向那少年,而後又看向妙玉,心底不知爲何竟涌起一股沒來由的酸澀,笑道:“還真沒吃呢。”
說着,近前落座下來。
其實剛剛她都吃過早飯了。
妙玉清眸看向惜春,輕輕點了點頭,從竹篾筐中拿過一個素包子遞將過去,柔聲道:“這包子是芹菜的,挺好吃的。”
這是她的小姑子。
惜春道了一聲謝,轉而將一雙明澈清眸投向賈珩,道:“珩哥哥,剛剛嬤嬤說,等會兒要祭祖,珩哥哥什麼時候過去?”
“吃過飯,咱們一起過去。”賈珩笑了笑,打量下已有些亭亭玉立的惜春,問道:“四妹妹這段時間在府中忙着什麼呢?”
“學畫畫呢,最近跟着師傅學了不少山水人物畫技法。”惜春聲音雖然酥糯、萌軟,但神色不減清冷。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大觀園落成了,妹妹可以畫一副大觀園的圖景,就是一家人都聚着的那種,等十年二十年,攬卷觀瞧,也當是一樁雅事了。”
惜春“嗯”了一聲,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心頭卻涌起陣陣思緒,他昨晚是睡在妙玉姐姐的櫳翠庵裡嗎?
賈珩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碗粥,拿過手帕擦了擦嘴,笑了笑道:“四妹妹,好了,等會兒咱們去罷。”
妙玉見着兄妹二人要走,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賈珩,心底有些不捨。
……
……
寧國府
此刻,從大門、儀門,正廳、內門,內廳,內二門,寧國府裡裡外外已是張燈結綵,鞭炮齊鳴。
今日正是寧榮兩府祭祖的日子。
賈府的男女老少,已列好隊,前往位於寧國府西南角的祠堂祭祖,人羣浩浩蕩蕩。
因爲賈珩封了公爵,這可以說是百年賈府最爲隆重的盛事。
如果用原著來對標,比之元妃省親還要繁盛幾分。
此刻的賈家當真應了一句話,鮮花着錦,烈火烹油。
此刻,賈家男女老幼紛紛隨着祠堂,祭祀榮寧兩脈的列祖列宗。
在一陣繁複的禮儀流程之後,賈珩在寧國府西跨院宴請一衆賈族族人用飯。
經過二三年的發展,賈族現在人才濟濟,既有如賈芳、賈菱、賈菖、賈芸這樣的年輕武將,也有賈瓊、賈琛,賈珖,賈璘等在軍中爲營僉書或者團營中擔任文吏。
而賈芳經過先前在大同之戰的功勞,已經成爲護軍將軍。
賈珩此刻與賈政作爲東西兩府的話事人,面上帶笑,接受着一衆賈族中人的敬酒,推杯換盞。
一旁的寶玉與賈環、賈琮等人坐着飲酒,面上滿是悶悶不樂。
昨日在榮慶堂孤注一擲的提親,最終被賈母毫不留情的拒絕,可以說此刻的寶玉多少有些萬念俱灰。
都想出家算了。
而賈母早已領着一衆女眷前往天香樓,鳳姐請了一些雜耍戲團,表演着曲目,整個榮寧兩府男女老幼皆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
就在榮寧兩府爲賈珩封爵衛國公而祭祖慶賀之時——
大明宮,含元殿
崇平帝坐在御案之後,正在批閱着奏疏,這已經是這位中年帝王的日常,雖然對虜大戰已獲取大勝,相關封賞、撫卹也都陸續下發下去,但這位天子轉而忙到別的事上。
“陛下,這是衛國公從通政司遞送的奏疏。”就在這時,戴權躬身碎步而來,朝着崇平帝行禮道。
崇平帝放下手中的硃筆,道:“子鈺的奏疏?拿來給朕看看。”
戴權快行幾步,遞將過去。
可以說在大漢的奏疏中,賈珩的奏疏處於第一優先級。
崇平帝接過奏疏,翻閱起來,其上文字映入眼簾,瘦鬆眉宇漸漸皺將起來,目中現出一抹疑惑。
請辭京營節度使,這如何能行?!
但其上似乎說的有理有據,全力應對北虜,無暇管束京營作訓,但領着京營難道就無法應對北虜?
這裡是否另有緣故?
崇平帝臉色變幻了下,心頭涌起諸般猜測,放下奏疏,問道:“戴權,衛國公這幾天在做什麼?”
“衛國公回京以後,在家閉門謝客,今個兒好像是賈家祭祖的日子。”戴權一時間摸不準崇平帝的脈,只得如實稟告道。
賈珩回京以後,並未急着去與北虜大戰的京營將校聯絡感情,而是閉門在家,頗有一些韜光養晦的架勢。
崇平帝道:“去派人打聽打聽,京中是否又有什麼攻訐子鈺的流言蜚語。”
戴權聞言拱手一禮,然後徐徐而退。
崇平帝放下奏疏,道:“憂讒畏譏,明哲保身,朕還沒老呢!”
其實,京中一些傳言,這位天子在前不久就聽到一些,對朝堂之中的暗流涌動洞若觀火。
故而在見到賈珩的辭疏之後,就多少猜出了一些緣故。
崇平帝面色冷硬,思忖之時,不由拿起案角另外一摞奏疏去看,剛剛展開閱覽不久,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果然是彈劾奏疏!”崇平帝目光冷閃,捕捉着其上的劾言,低聲道:“惡意揣測,誅心之論。”
可以說,賈珩的辭疏與一些浙黨文官與南安郡王呼應的御史幾乎是前後腳遞送上中樞。
而科道言官的奏疏大多是對賈珩少年掌兵,外戚領軍的擔憂,雖未明言,但那種揣測以及猜忌,卻是流溢於字裡行間。
崇平帝連續打開幾封奏疏,都是大差不差,或者措辭委婉一些,但意思都指向一個矛頭,衛國公內掌錦衣,外領京營,有太阿倒持,危及社稷之憂。
反觀賈珩的奏疏,就比較拙樸,將一個擔心爲讒言所詬害的忠臣形象示於天子近前。
崇平帝看向奏疏,面色凝結如冰。
不大一會兒,戴權從外間進來,說道:“陛下,京中一些士子似乎是在議論着衛國公,還有一些翰林清流,也多在士林中煽動。”
崇平帝冷聲道:“查查究竟是何人暗中鼓譟,離間君臣!着內緝事廠暗中查察,要查出個水落石出,不論事涉案中,一律嚴懲不貸!”
這種別人以流言挑撥的事兒,一旦讓臣下產生疑慮,往往纔是埋下禍根的緣由。
戴權拱手道:“是,陛下。”
也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去吩咐着內監調查。
等戴權離去,崇平帝提起硃筆,想了想,又重新放下,打算對一應奏疏留中,取過賈珩的那封奏疏看了一下,批閱了一行硃筆小字:
“翁不疑婿,婿何需請辭?”
崇平帝看着那小字,目光凝了凝,將硃筆放在一旁的筆架上,徐徐道:“來人,將此奏疏發還通政司。”
賈珩此刻也沒有想到,自己所上奏疏並沒有正中崇平帝下懷,反而讓崇平帝生出了安撫、示恩之意。
其實,在奴酋皇太極被獻於御前之後,正是天子寵信更甚之時。
況且,賈珩的威望雖然漸長,但畢竟年歲尚輕,又剛剛賜婚了郡主和公主,這樣給人的感覺,英雄少年,兒女情長。
不像是一方德高望重的朝堂重臣,老謀深算的陰謀家。
而且留任京營節度使,正好幫助崇平帝制衡南安郡王等開國武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