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和賈亮爲何會到這個世界上,他倆一直沒弄明白。他們只想着既來之則安之,只想着靠着自己的力量,改變能改變的東西。
以前邢霜總惴惴不安,覺着萬一被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她會不會被人當成牛鬼蛇神燒死什麼的。
可如今再看到這一僧一道的表現,她反倒放心了下來,再也不怕了。
連這書裡貫穿全文的兩個神棍都這麼怕她,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一點也不用再害怕了。
是以,回到家後,邢霜的精神頭都與以往不同了。
賈母見她通身氣質都有點變了,心裡納悶之餘,還對邢霜道:“瞧瞧,去燒了香是不是就不一樣了?這心裡有了底,做事也踏實多了不是?”
邢霜笑着回道:“老太太睿智,看來這燒香拜佛也是好事兒,以後我定三不五時去廟裡拜拜。”
賈母聽了也滿意的點了點頭,想起什麼又道:“其實也不必跑那麼遠,家裡不是還有個家廟,只不過小點兒。真有這心思,每日去那裡供一炷香便好。”
邢霜這纔想起自家園子裡的那個小廟,這不免就想起了趙姨娘。她看了看賈母,見賈母並未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心裡默默的嘀咕,這老太太跟自己說這話,難不成是想放趙姨娘出來?
可這會兒,邢霜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以前她百般小心翼翼,怕自己暴露,怕自己改的太多,逆了天命會有報應。可如今她信心十足,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了,她也不再瞻前顧後了。
賈母不管有沒有放趙姨娘出來的念頭,邢霜都當做不知道,她只笑着應了下來,便帶着丫鬟回了清遠居。
又過了幾日,黛玉的船先到了。家興打碼頭回來報信,說是等到了舅老爺一家,邢霜便忙叫人去打掃客院和黛玉的院子。
這頭她又讓人大開中門迎接黛玉和邢忠一家,又忙着派人去各房派信,又讓人通知兒子女兒都回家來,去仙鶴堂等着,不必再去上課了。
邢霜這頭忙完了,便親自趕去中門等候,纔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遠遠的從外頭駛入一車一馬,馬背上騎着的,正是她弟弟邢忠。
“忠弟!”邢霜迎上前去喚了一聲,眼睛卻直瞅着那車。眼看着車子停下,下人送上踩凳,鍾秀先打裡頭出來了,正要再看下去,邢忠以下馬來上前行禮。
邢霜只得先收回目光,跟邢忠敘舊寒暄,再一扭頭,黛玉已下了車來,身着一身雪白,扶着襲人的手緩緩走來。
邢霜感覺自己眼角溢出了淚水,她趕忙擡手擦了,又去看一旁的邢岫煙。
“姑媽!”
“舅媽!”
兩人一齊上前行禮,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孩,各有各的千秋,叫人看直了眼睛。
哦,我的上帝,這真是您最傑出的作品。
邢霜不知怎麼,腦子裡突然冒出一通英譯腔來。她掐了下手心,這麼感人的時刻,她怎麼突然抽風了,都怪丈夫賈亮,跟這個傻逼在一起久了,智商也被傳染了。
“好孩子,路上辛苦了,快隨我去見你外祖母。”邢霜這會兒眼裡只有黛玉了,抓着黛玉的手,上看下看,生怕這寶貝疙瘩少了塊肉。
好在邢忠夫婦早知道自家姐姐很是看重黛玉這孩子,心裡也不吃醋。加之一路上黛玉乖巧聽話,讓他們也十分喜愛,所以幾人喜樂融融的看着這一幕,都紛紛笑了起來。
待重新上了車,往二門裡去了,邢忠一路上忍不住問起姐夫來,邢霜這才把丈夫出使的事情告訴了弟弟。
“真真不巧,我還想着這回回來,能跟姐夫好好喝上一場。”
邢霜在車裡隔着簾子笑道:“你多待幾日,興許能等到他,算上日子,歸期就在這個月了。”
邢忠聞言,倒是沒有推脫,答應多住幾日,邢霜聽了心裡歡喜,她又有多些時間能看到小岫煙了。
待所有人到了仙鶴堂,給賈母行了禮,一屋子人這才互相行禮問好。邢忠沒見着賈亮,又見賈政賈珠賈璉也不在,自己一個外男也不好意思待在內院,便帶了賈琮賈芸兩個退下,說是去京城逛逛。
反正有弟弟帶着,邢霜也不擔心,便讓賈芸看好琮兒,放心的讓他們去了。
這會兒,林黛玉進府的情形,就與書中大不一樣了。
行了禮後,三春並沒有過了一會兒纔來,而是早早的就在仙鶴堂裡候着。黛玉給賈母行過禮,就立刻與王氏李紈和三春行禮見面。
而有襲人的打點,黛玉這一次進府,就提前備下了見面禮,無論姑嫂還是姐妹都有一份,禮物雖不大,卻也是她親手做的荷包。
邢霜這頭也備下了禮物,王氏因嫂子備了禮,也不甘落後。是以,黛玉還沒坐下,手裡光接禮物就應接不暇了。
好容易禮都行完了,禮物也互送過了,黛玉這頭才一坐下,襲人便上來,當着衆人的面,將一個信封遞了過來,說是老爺給的花銷。
邢霜故意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信封,又故意報了銀票上的數字出來,最後還故作驚訝道:“妹夫怎地這般客氣?玉兒來了咱家,還能讓他破費?這五千兩也實在太多了些。”
黛玉笑道:“舅媽說反了,應是我們怎好讓舅媽破費。蒙舅媽不棄,肯接我上京教導,這份恩情自以難報,若是還讓舅媽出錢供我吃住,豈不是沒羞沒臊了。”
邢霜心裡那個激動啊,好孩子,說的太漂亮了,誰說咱黛玉小氣來着,那都是謠言!她家黛玉好着呢!好得很!
賈母也是一臉的欣慰,抱着黛玉只叫着“肉兒”“寶貝”的,牢牢的不肯放手。
王氏坐在一旁,細細的看着黛玉,突然笑道:“果然是姑太太的閨女,這心思品行也不是旁人比得上的。好孩子,既然來了,便好生與姐妹們相處,往日缺什麼少什麼,只管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