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檻寺的和尚也知道這賈家大太太的脾氣,這廟都是寧榮二府出資修的,他們能不巴結着賈家人麼?知道這大太太對燒香拜佛沒啥興趣,廟裡的和尚也很是知趣的只備下齋宴招待邢霜,其餘的時間就隨她怎麼安排了。
邢霜這頭還是聽了話,休息了片刻就去大殿燒香去了。雖說她不信佛,可好歹來都來了,走個過場還是要的。
只是準備回家時,剛要上車,邢霜隱隱聽着她這偏院旁邊傳來一陣歌聲。歌聲隱晦不明,邢霜聽不大清楚,只是奇怪這廟裡怎會有人唱歌,這不是擾了佛祖清淨?
再一看這些個和尚,都好似早就習慣了,邢霜忍不住問了句:“何人在此喧譁,難道住持不知?”
小和尚合掌回道:“是一位遊方的大師,與他至交。兩位自去歲起就在此落腳,至今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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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又問:“既是遊方的大師,爲何還驚擾佛祖清淨?”
小和尚笑了笑道:“他們說這是好了歌,若是能聽得懂,便是入了禪了。住持見他們瘋瘋癲癲的,懶得搭理他們。”
邢霜眉頭一皺,心裡咯噔了一下。
好了歌?
她忍不住喃喃唸了兩句:“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小和尚在一旁驚訝道:“原來施主只道這歌?”
邢霜苦笑了起來,果然是他們。他們竟住在賈府的家廟裡,難不成想把劇情掰回來?
不對,就算是書裡的劇情,也並非曹公本意的劇情,後頭都是高鶚順應當時清政府皇帝的心思續寫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發展。那這一僧一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去見見他們!”邢霜一咬牙,從車上走了下來,叫來金釧跟隨,就要往隔壁院子去。
小和尚問了句要不要通報,邢霜卻擺了擺手道:“不必,我與他們是舊識,你自去忙你的。”
小和尚道了聲佛偈,應聲而去。
邢霜走到隔壁院門口,站住了深呼吸幾下,平穩了下心情。
不用怕不用怕,就算他們真是什麼得道高人,自己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拿自己沒轍。
邢霜默默在心裡唸了幾句,狀着膽子直接推開了門。反正這一僧一道以瘋癲著稱,向來不拘小節,她也不必敲門了。
歌聲隨着院門推開,變得清晰了起來,邢霜站在門口,瞧見那院子中間的石桌邊上,一站一坐兩人。一人蓬着長髮,亂如乞丐,一人衣衫不整,光溜溜的頭上長着重瘡。
兩人正唱着,一回頭瞧見邢霜,竟嚇得魂飛魄散,坐着的老道站了起來,跛着腳就要躲進屋裡去,站着的和尚竟一溜煙跑到了牆根,也看不清有什麼動作,直接翻牆跑了。
邢霜張着嘴,一臉懵逼的看着院裡還剩下的那個道士,一腦子的問號。
呃,她就這麼可怕麼?
“站住!”邢霜眼瞅着那道士就要進屋去了,一聲厲喝過去,那道士竟真的停頓了一下,但接着又飛快的推門進屋,然後關死了房門。
邢霜走至門前,推了推,被刃上了。
“開門!”
裡頭一絲聲響都沒有,邢霜貼着耳朵停了停,覺得人應該沒走。
“再不開門,我放火燒了!”
這樣的威脅都說出口了,裡頭依舊一點聲音都沒有。
邢霜看了眼金釧,這丫頭也是個橫的,竟直接拿腳踹了上去,咣的一聲差點真的把門踹開了。
“太太,會不會是從後窗跑了?”金釧問了句。
邢霜忙叫玉釧去後窗堵着,可玉釧堵了半天,邢霜這頭也叫了半天,裡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邢霜見叫不開門,也不想再費工夫了,既然這兩人這麼怕看到自己,那說明自己在這世界也不是普通的存在,她想了想衝着裡頭叫道:“裡面的人聽好了,我管是你誰,又是何妨妖孽,膽敢再靠近我賈家半步,我定要你們飛灰湮滅。”
想了想,覺着這說法有點太滲人了,邢霜又補充道:“再給我發現你兩個四處招搖撞騙,我就是追到天邊也要抓你倆回來!”
金釧在一旁小聲問道:“太太,他倆真是騙子啊?”
邢霜小聲回答道:“就是之前要騙英蓮出家的那一僧一道,才見着時我還沒想起來,可後頭見他倆正是一個跛腳道士,一個癩頭和尚,我才記起。”
金釧聞言,怒道:“原是他們,竟會跑到京城來了,想來是又想騙誰家閨女了?咱們去揚州那會兒,不也聽說他們要度了林姑娘出家麼?”
邢霜趕緊道:“對對,正因如此我才惱火,這兩人正經事不做,到處度人家閨女出家。你想想這事兒哪有正理兒?就算要度女子出家,也該是個尼姑來。偏他倆不度男子出家,只盯着女兒家不放,我懷疑他倆不是什麼道人和尚,只是倆人販子!”
金釧聽了嚇出一身冷汗來,想了想,有點慌了:“他們窩藏在這兒,說是住了大半年了,萬一這期間又騙了誰家閨女,若是官府追查下來,指不定要以爲是咱家做的呢。不如先報了官,追拿這兩人,莫等到事發了查到咱們身上來。”
邢霜見自個把丫鬟給嚇到了,也不想再嚇唬她了,便道:“報官也不是法子,光憑我空口白牙的又沒證據,就要官府去拿他二人,萬一沒人被拐,豈不是浪費官府人力?這附近是鐵檻寺範圍,將那鐵檻寺住持叫來,不許他再收留這兩人便是。”
金釧忙去後頭把她妹妹叫了回來,讓她妹妹去轉告住持,以後不可再收留這兩人的話。邢霜這頭自己上了馬車等着,過了會見金釧玉釧都回來了,想起什麼又對她倆道:“附近還有個水月庵,雖說是個尼姑庵,也保不齊那兩人狗急跳牆去那邊留宿,你倆不拘誰走一趟,吩咐那水月庵的師太不許收留這兩人。”
玉釧道:“我去!”說完便跑沒了影兒。
邢霜鬆了口氣,靠在靠背上,心裡還有點怦怦直跳,以前還怕見到那一僧一道,原來那一僧一道也怕見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