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薛家族學如何,也不說薛蟠如今又是怎麼樣的模樣,把眼睛往旁處看看,如今的林府卻又是另一番摸樣了,就在林家下人往返京城和揚州幾回的功夫,賈敏眼見着和孃家就開始淡了下來,她本就是金尊玉貴一般養大的人,心性本就要強,如今眼見着孃家嫂子算計自己這麼些年,孃家老孃居然用這麼寫金銀財貨就想把事兒給磨了去,心裡怎麼會不難受?只覺得心都冷了,自己十來年沒有孩子,這其中的苦楚,如今想起來還是痛徹心扉,原本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總覺得是自己的不是,或許是自己身子不好,或者是命格有礙,總是不斷的求醫問藥,燒香拜佛,直到今日才知道,居然是人爲的,那她這麼些年的苦自然就一股腦兒的全算到了王夫人的頭上,只想着讓老孃給自己出氣,卻又遇上了一盆冷水,寒的她心肝都疼了。
再想想劉供奉的話,自家閨女身子不好,其中有大半倒是自己胡亂吃藥,導致孩子先天不足,就想着若不是王氏,自己哪裡會爲了生子吃藥,吃的生生的把自己身子都糟蹋了,更不會帶累了孩子,心中更是恨得不行。
好在沒有多久,一次劉供奉復診的時候,又一次查出來身孕,這一下子,整個林府都激動了,先開花後結果,想來這一次必然是個哥兒,想想自己去了家中這麼多的不妥當的東西,果然立馬又有了好消息,如此一來,心裡更加確定,以前家中沒有孩子,全是王氏做的孽,這般一想,不說對着孃家冷了心,更是寬了自己的心,再沒有了什麼不好生養的念頭,倒是反而安心養胎,聽了劉供奉的話,每日都喝羊乳,吃些養胎的藥膳,日常也用些五穀之物,一心要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
而林如海也和賈敏是差不多的念頭,想着這些年因爲無嗣導致自己出門常常聽到的閒言碎語,更有甚者說自己不行,幾次三番羞得他差點官都做不得了,這筆賬也被記到了王夫人的頭上,聽到賈敏又有了身孕,只覺得這是苦盡甘來,家中除了小人作祟,這纔開始重新走運了。
不過到底是耽擱了這麼些年,算算自己的年歲,就是這一次孩子出來果然是個哥兒,等着他長大,科舉,只怕自己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只怕是不能給孩子鋪墊前程,說不得連等孫子出生都不能了,這樣一想,心下更加憤恨了起來,十幾年啊!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幾年,哪怕是早上四五年,自家也不至於到了這般尷尬的境地。
林如海向來就不是個肯吃虧的,越想越是心中激憤,偏偏這個時候有一封信到了,是賈政寫的,滿篇都是林如海的不是,一會兒是老太太氣病了,一會兒是他丟了官如何的不自在,一會兒又是當年老國公的情分等等,看的林如海都氣笑了,這人,還有沒有臉了。
林如海也不想和賈政多說了,原本還想着他也算得上是個讀書人,不想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林如海覺得他們已經沒有了溝通的必要,二話不說,直接寫了一封信,給了京城表舅家,那是他祖母的孃家,在京城,他表舅好歹當着三品的官兒,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部門,可是好歹也是在京城,辦事兒容易些,他請表舅家替他家出面,用長輩的名頭上賈家問罪,岳家插手女婿家子嗣的問題,這可是大事兒,更別說是差點斷了林家傳承的大事兒,這就是告御狀都可以了,賈母可以用岳母的身份指手畫腳,雖然有點過分,可是他不能直接頂撞,不然官聲有礙,可是他的長輩出面卻是可以的。本來林如海不想搞大,只想着出口氣得了,畢竟只是王氏一人的事兒,就是賈家在不地道,好歹也是岳家,可是這一封信把林如海給氣着了,難得也不管不顧起來。
他想的很簡單,從這信裡就能看出來,賈家這是從沒有把自家當一回事兒啊!大概想着林家沒人了,她又是長輩什麼的,覺着林家好拿捏呢,不想着自家的錯處,只想讓所有人都讓着,敬着,只有別家的不是,沒有賈家的半點責任。他怎麼能讓人留下這樣的印象!若是這樣他都能忍了,還給賈政謀官,只怕世人都覺得林家敗了,覺得他林如海趨炎附勢,討好賈家呢!甚至對於他以後的仕途估計也會有影響,不說別的,這一次事情可不小,隔岸觀火的人必然不少,說不得多少人正等着看他的舉動呢。所以這一次他決不能善罷甘休,所以他不單是給表舅家寫信,還直接把賈政的信也捎帶了過去,讓世人都看看賈家的囂張。只要表舅一出面,把這事兒一宣揚,這樣一來,看賈家還怎麼敢這麼輕視他,給賈政重新做官?想的美,不給個交代,他絕不甘休。
書裡說林家到了後來很是無依無靠,林如海想要託付林黛玉,居然只能託給賈家,從而覺得林家沒人了,可是真要說起來,這世間的人哪個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哪家沒有個三五個親戚?只是當時只有賈家最近罷了,在一個賈家直接上門接人,這纔有了這麼一個託付,想着好歹是血親孃舅家,比旁人關係更近點,這才全權託付了去,要說林家族人不多,親族稀少,確實,連着幾代單傳,能多到哪裡去,族人大多出了五服,自然遠了些,可是他也不是沒有孃舅之類的,只是他親媽的孃家不在京城,而是在南面福州,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大族,不然當年也不會嫁入列侯之家的林家了,只是這一代裡沒什麼太有出息的子弟,有一二子弟出來做官的,也不過是四五品,還多在外任,京城中沒有什麼權勢,林如海自然不會麻煩到他們家去,還有表舅家,那是祖母孃家,能加入林家,這個當時還是侯府的門第,自然也不會是普通人家,在京城縱然不是什麼王公貴戚,可也是書香世家,這樣的大事由着他們出面很是妥當。
所以在賈母剛剛因爲賈赦鬧騰要遵照旨意搬入大房,要和二房分家,免得二房拖累全家的事兒頭暈目眩,想要裝病把這事兒拖一拖,好另外想些法子,保住自家小兒子的時候,突然接到帖子,說是沈家老太爺通知賈家,若是這王氏給林家下藥的事兒沒有個說法,就要告御狀。
這下可好,不用裝了,賈母直接暈了過去,直接請太醫了,這都什麼事兒啊!這下子賈家的百年聲譽那是全完了,可着賈母還以爲賈家名聲很不錯呢。你說好笑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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