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學士
翰林侍講學士梅舟最近很是忙碌,他做爲太上皇欽點的金陵鄉試主考官,每日需要見不少人。
沒有辦法,江南除了文風極盛外,還與京城官場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要是不見的話,不知什麼時候就得罪人了。
當然,想讓他多說些什麼關於考試的消息,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爲大幹對於大考有着極其嚴格的審查,真要是主考官做出些什麼事來,那可是抄家殺頭的大罪。
再說了,梅舟這一次能夠將金陵鄉試辦好,回京自是會被重用,他哪裡會在此等事上行差踏錯。
不過真要是有什麼關係很重的人求上門,他也會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本自己的文集送上,這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有了這本文集,等於是瞭解了他在文學方面的喜好。
離大考還有幾天,這一日梅舟學士又在會客廳與人相見。
這一回對方的身份讓他不得不見,因爲對方是江南甄家大老爺甄應嘉。
雙方分主賓入坐,大老爺甄應嘉看着僕人送上茶水,等到僕人離開後,他才取出一迭銀票遞了過去。
“甄大人,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在鄉試上違背大幹律法的!”梅舟學士掃了一眼銀票,面沉似水的說道。
身爲清貴的學士,堂堂四品大員,又是將要大展宏圖之前的時機,他可不會爲了銀子而做錯事影響仕途。
“梅學士,我所要求之事並不會讓你爲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大老爺甄應嘉微笑着說道。
“一件小事值得甄大人付出這麼多?”梅舟學士沒有相信他,淡淡的說道。
“我與一學子有過節,不想讓他通過鄉試,此事只要你在閱卷之時動動手,就可以得到甄家的一份人情!”大老爺甄應嘉笑着解釋道。
梅舟學士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事情真會有這麼簡單。
更沒有想到,爲了不讓一學子中舉,甄家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銀票是小事,一份甄家的人情可是大事。
江南甄家的能量極大,除了老太妃外,在京城那邊還有北靜王的關係,更不用說江南甄家一直受太上皇的恩寵。
真要是在關鍵時候,江南甄家開口爲他說一句話,能夠改變他的官運。
“此學子是何人,值得江南甄家如此重視?”梅舟學士微笑着將銀票拿起,同時問道。
看到他的動作,大老爺甄應嘉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此子名爲賈薔!”大老爺甄應嘉說出了學子的名字,在說出這個名字時,他是咬着牙說的,可見心中之恨。
梅舟學士笑容一僵,手中的銀票重新落在桌面之上。
“甄大人,銀票還是帶回,今日之事我就當沒有聽過,另外我還是勸一句,此學子能不結仇最好不要結仇!”他將銀票推回到大老爺甄應嘉的面前,口中說道。
大老爺甄應嘉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看向梅舟學士,要不是知道賈薔不可能認識梅舟學士,他都要以爲梅舟學士是賈薔的老師了。
很明顯梅舟學士不想對付賈薔,甚至還有勸和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當我今日未來過!”大老爺甄應嘉拿回銀票,站起身來淡淡說道。
要不是梅舟學士是金陵鄉試的主考官,平日裡見面他都懶的理會梅舟學士這樣沒有多少實權的官員。
梅舟學士微笑着將大老爺甄應嘉送走,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這大老爺甄應嘉隨便另找一位學士出來,他都能夠幫着辦的妥妥當當的,但問題在於這可是賈薔。
他不由想到了來金陵前面聖之時的場景,那一日他接到了成爲金陵鄉試主考官的聖旨,前往皇宮謝恩。
“臣梅舟見過太上皇!”梅舟學士跪拜道。
“平身吧!”太上皇揮手說道,接着轉頭對一旁吩咐道:“賜座!”
梅舟學士心情激動,小心翼翼的坐在太監搬來的凳子上。
聖前賜座,這可是極大的恩寵。
“此次讓伱去金陵,是朕信任你,這是爲大幹招攬人才的大計,不容有失!”太上皇勉勵道。
“臣一定不負聖望!”梅舟學士低頭保證道。
“你朕還是相信的,否則也不會讓你過去!”太上皇淡淡笑道,隨後又似無意的說道:“此次金陵鄉試,還有京城學子賈薔參加,不要讓他在金陵受了欺負!”
梅舟學士的腦子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太上皇這是在爲學子賈薔說情。
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離開了大明宮,又被太監傳到了東宮。
景文帝接見了梅舟學士,再次得到了同樣的恩寵,讓梅舟學士全身熱血沸騰。
不過再一次從景文帝口中聽到了賈薔這個名字,讓梅舟學士整個人都傻了。
太上皇與皇上都喜歡這個賈薔,你們何不直接封個大官給他,何必讓他參加大考。
轉念想到了通過大考的文官,才能夠得到文官體系的接納,那些恩賜的文官,在官場上會受到各種排擠。
這賈薔何德何能,同時受到太上皇與皇上的青睞。
要知道太上皇與皇上之間不和之事,朝中何人不知,景文帝看上的人,太上皇都會打壓,何時出現過兩位聖人同時關注同一人之事。
正是有着兩位聖人的叮囑,梅舟學士纔會在大老爺甄應嘉說出賈薔的名字後,立即改變了主意。
他敢將賈薔從鄉試榜單中除去,回京後就可能面對兩位聖人的責難。
梅舟學士來到金陵後,就翻閱了賈薔的資料,發現這位是林如海的學生,還是京城國子監的監生。
通常國子監的監生都只會在京城參加鄉試,這種跨大地域的考試是不合規矩的。
當然,那多是指的南方學士去北方參加大考,而不是北方學士到南方參加大考。
這其中的區別在於,南方文風比北方強上很多,北方學士到南方大考,中舉的難度將會大增。
相反,南方學子到北方參加大考,更容易出成績中舉。
“來人,將這本文集給賈薔送過去!”梅舟學士想了想並不保險,他對自己的家僕吩咐道。
當賈薔收到梅舟學士的文集時,他是一臉懵的。 他並不認識梅舟學士,薛通這邊雖然想了不少的辦法,也沒有能夠獲得關於梅舟學士的更多信息。
就在賈薔以爲這次考試,只能硬着頭皮發揮了,沒有想到這位金陵鄉試主考官卻是主動命人送來了其文集。
賈薔打開文集,看到裡面還有梅舟學士書寫的註解,這本文集可比梅舟學士送出去的其它文集多了很多內容。
雖不知原因,但有了這文集,賈薔就可以更加了解梅舟學士的喜好,在詩文方面做出更適合梅舟學士的詩文來。
江南甄家,大老爺甄應嘉眉頭緊皺,他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他想到了當初老三甄應誠在京城被抓,那時可是請了北靜王出面調解,還出動了老太妃的情面,纔算是讓事情過去了。
這位賈薔在京城,似乎與皇宮的關係極近,從梅舟學士的態度看,皇宮與賈薔的關係還不是普通的親近。
想到這裡他倒吸一口涼氣,原本還想着在鄉試的考場上,給賈薔做些小動作,從而影響賈薔的考試。
這時他將這種想法拋開,或許可以再等等,等到京城那邊對賈薔的調查消息送回。
由於之前的事情都是三老爺甄應誠處理的,就算是京城那邊出了事,也是甄應誠與甄家二姑娘出的面,並沒有將詳細消息送回甄家。
甄家這邊對於賈薔的瞭解,還只是以爲賈薔是賈家逐出的族人,得到了景文帝的寵信。
現在看來消息並不十分準確,梅舟學士可是太上皇欽點的,景文帝寵信的賈薔不可能讓梅舟學士那麼失態。
江南甄家針對賈薔的動作,隨着一次拜訪梅舟學士後就沉寂了。
賈薔開始通讀梅舟學士的文集,通過其中的註釋,他對於梅舟學士的文風更加了解與熟悉。
金陵鄉試前一天,金陵城衛軍封鎖了貢院的附近街道,考試的氣氛瀰漫了整個金陵城。
第二天一大早,賈薔沒有讓薛家的人送,由賈金剛駕的馬車送他到了貢院。
賈金剛留在外面坐在馬車上,賈薔則是自己走向貢院。
在查看了身份證明,並將身上及所帶之物全部細細檢查後,他才能夠進入貢院。
他還有些擔心甄家搞事情,不過他並不畏懼,有物品欄在,真要有人想在他身上栽贓的話,他也有辦法應對。
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並且分配給他的考位十分舒服,既通風又遠離異味。
坐在考場中的賈薔,看着物品欄中整齊碼放着的書籍,這種考試讓他極爲安心。
就算此次考試的試題再怎麼刁鑽,他沒有見過的話,都可以在物品欄中翻書查看。
在十里範圍內,他還可以通過操控賈金剛,翻看書籍資料。
事實上游戲面版應用在考試上,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不過他並沒有因爲遊戲面版的存在,而放鬆了學習,通過學習他才能夠真正融入到大幹的官員體系。
大考開始,卷子發下來後,他的目光微凝。
因爲卷子上的題目,他在梅舟學士文集的註釋中看到過。
他更加不理解了,堂堂金陵鄉試主考官,四品大員的梅舟學士,爲何會拼着官位而將試題泄漏給自己。
是的,梅舟學士的所爲就是泄漏試題,如果不是賈薔親眼所見,他還不相信真有這種事。
至於說答案,那可是梅舟學士親手所書的答案,能說其標準與否嗎?
賈薔倒沒有什麼精神潔癖,既然有最完美的答案,他自不會浪費。
至於說做詩,他選擇了前世記憶中的一首應景詩抄了下來。
由於主要的文章並不用多思考,這使得他早早就結束了做題。
在考場中又不能修煉‘太虛經’,他只能呆呆坐着。
晚上就在考柵中睡去,第二天的題目送來,依舊是梅舟學士文集的註釋中書寫過的,同樣有着標準答案。
賈薔在答完了題後,看着物品欄中的梅舟學士文集。
這梅舟學士文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怕是能夠直接讓梅舟學士直接下獄了。
他決定回去後就將梅舟學士文集給燒了,到底是幫助了他,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讓梅舟學士因此事而受牽連。
第三天的題目雖不在梅舟學士文集的註釋中,但也在梅舟學士文集的範圍內。
到了當天下午,有軍士過來收卷,同時即將試卷的名字當場封住。
賈薔走出了考場,一眼就看到了薛蟠。
薛蟠張着大嘴,用力搖晃着手臂,在一羣人中特別的醒目。
賈薔很想說不認識這傢伙,但薛蟠看到了他後,邊跑邊興奮的喊叔叔。
好在這會兒所有的學子精神都不佳,有些學子因爲三天的考試而搖搖欲墜,纔沒有什麼人關注到薛蟠的行爲。
“你怎麼過來了?”賈薔笑問道。
“我爹讓我來的,家中備上了酒宴,等着你回去!”薛蟠回道,他好奇的看了看賈薔,又看了看其他學子,接着道:“你精神這麼好,他們就像是幾天沒睡一樣。”
“我身子骨強壯,以你的體格過來考試,三天出來也如我一樣!”賈薔開玩笑的回道。
“真的?那下回鄉試我也參加!”薛蟠興奮的說道。
“你考中秀才了?”賈薔淡淡的問了一句。
薛蟠的精神頭立即降了下去,他這纔想起這鄉試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參加的,就算是秀才也需要推薦了才能參加。
賈金剛坐着馬車過來了,無論在哪裡,賈金剛都是極爲引人注目。
薛蟠這個混不吝,看到賈金剛就害怕。
“還不上車來!”賈薔催促道。
薛蟠這才磨磨蹭蹭的從賈金剛的另一側上了馬車,他雖然有些混,但感覺上很是靈敏,他清楚的知道這賈金剛是招惹不起的人。
正是他的這種感覺上的靈敏,纔是薛通沒有因爲他性子混而放棄他的原因所在,在生意場上,靈敏的感覺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