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黛玉上前,星眸看了一會兒後,沒好氣問道,似不願見此人般。
賈薔呵呵笑道:“今兒不是添新菜麼,我擔心你們不會吃,所以來教教你們……嗯?”
正準備解下狐裘,不想說話間繫帶沒拉準,給扯成了死結。
因在頸下,他雙手盲摸,解了一番也沒解開,就見黛玉走來,抿嘴笑道:“讓你整日裡得意,如今連個盤結也解不開。”
賈薔看她一眼,嘆息道:“誰還沒個虎落平陽龍困淺灘的時候……”
“囉嗦什麼……仰起頭來。”
黛玉上前,讓賈薔擡頭後,準備解繫帶,只是先前讓賈薔一通瞎折騰,繫帶非但沒鬆開,反而結成了死結。
她只能沒好氣的再往前靠些,用心爲他解開。
一股股清幽淡雅的香氣沁入鼻中,讓賈薔心裡在這一刻有一種悸動感。
說起來難爲情,雖二世爲人,理論經驗豐富,可他還沒真正與女孩子談過戀愛呢。
只是……
這個集造化之鐘秀,秉天地之靈氣而生的女孩子,今歲也不過十三歲。
雖然賈薔今年其實也將將十六……
不管怎麼說,且等等再看罷。
京中天崩地裂之勢還遠未開始,小兒女之情暫且往後放放,也可避開404天罰……
“好了。”
未幾,等黛玉解開繫帶後,香菱和紫鵑從後面上來,替他脫下收起。
賈薔與黛玉對視一眼後,笑着道過謝後,梅姨娘招呼道:“快坐快坐,都別站着了。這幾天老爺和姑娘用飯都不香甜,薔哥兒專門使人打造了兩個鴛鴦鍋,說是煮些下飯的好菜。我同他在廚房裡看了會兒怎麼拾掇的,倒也簡單的很。只是那味道……老爺也未必愛吃,姑娘果真經得住?”
賈薔呵呵笑道:“姨娘且去照顧姑祖丈罷,那一鍋放的料少,香油芝麻醬多些,蘸着吃味道爽利。果真吃不得辣,吃清湯鍋也鮮美。這邊我來看着就是。”
梅姨娘笑道:“那好,今兒老爺要是多用些,功勞計在你頭上。”說着,還笑眯眯的看了眼黛玉。
賈薔懵懂不知,黛玉正和寶琴說笑,好似也未聽見,梅姨娘眼神愈發有深意些,忍笑離去。
未幾,就見兩個嬤嬤並五六個丫頭,端着兩個熱氣騰騰的黃銅火鍋,並諸般料醬、小菜,擺滿了一大桌。
衆人落座後,黛玉見這一桌子生菜生肉,和兩盤血紅色的鴨血,不由皺眉。
再見銅火鍋池裡一半是滾燙的紅油湯,一半是乳白色的清湯,覷視賈薔道:“薔哥兒,今兒個,你莫非是想讓我等茹毛飲血?”
賈薔打了個哈哈,拿起筷子示意道:“看清楚,我怎麼吃!”
說罷,夾了一片鮮嫩的毛肚,放進紅鍋裡,然後看着衆人數道:“一、二、三、四……”一直數到了九,然後從鍋裡拿出,徑直吃進口中,閉上了眼。
“嘻嘻!”
“哈哈!”
“又弄鬼!”
寶琴、薇薇安等人笑嘻嘻,黛玉則含笑嗔道。
賈薔咀嚼着,卻差點沒流下眼淚來,幸好閉着眼,否則非出醜不可。
這熟悉的味道,一瞬間差點帶他回到了前世……
不過聽着那聲“又弄鬼”,將他帶回了現實中。
醞釀稍許後,睜開眼,看着衆人,他長長呼出口氣,正經道:“此等美味,嘖,不可多食,多食則難以下嚥其他菜餚,嘖!”
本來就被撲鼻的辣香刺激的口中生涎的諸人,看到賈薔如此陶醉的模樣,愈發不住的吞嚥起口水來。
美人,平日裡自然都是端莊賢淑,行不露足笑不露齒的,當然,薇薇安除外,但是這和她們愛好美食無關。
君不見賈薔前世,見過的美人沒有一個不是老餮的。
美人愛吃榴蓮,愛吃臭豆腐,愛吃大蒜,都是等閒。
所以,這一會兒在賈薔的指點下,一個個都開始動起了筷子。
但她們到底不如前世的姑娘豁得出去,在賈薔面前始終放不開,吃的大呼小叫的薇薇安除外……
所以,賈薔很吃了兩口過了把癮後,就起身告辭,笑道:“我還是去前面和薛大哥他們去吃,今兒算是我的東道,不能只在這裡吃,不顧外客。”
這個理由倒也說服了黛玉等人,賈薔也不用她們起身相送,自己穿好大氅後,告辭離去。
等他離去後,裡面纔開始慢慢見起真章來……
黛玉雖然脾胃秉性仍然較弱,但近來始終未停鍛鍊,且不似在賈府那般,夜夜哭泣,如今倒健康的多,也經得起這樣的虎狼之食,吃的開心。
畢竟,美食讓人快樂!
而等火鍋結束後混合了牛乳、果汁製出來的冰沙……
唔,想來會讓這些姑娘快樂一整天!
……
今日的確算是賈薔的東道,爲了推廣火鍋,以便重新打響萬香樓的招牌。
今晚不止齊筠大宴賓客,齊家、徐家、陳家、李家、彭家,還有一些依附這些家族的中小家族,家家有份,今晚飯桌上都有一份銘刻萬香樓三個字的火鍋。
連包裝底料的油紙上,也寫有萬香樓的名字。
只要在這些人家推廣開了,很快,整個揚州府,整個江南,都會風靡開來。
萬香樓的招牌,也就一下打開了。
賈薔費這麼大的力氣佈局酒樓,當然不會只爲了撈金。
酒樓的生意做開了,冰室的生意也就順帶着打開了門路。
而酒樓裡面,又少不了說書先生。
揚州府靠說書爲生的閒散藝人,快和前世靠碼字爲生的網絡作家差不離兒多了。
賈薔讓徐臻這個地頭蛇收攏了百十號撲街,又花大價錢請了幾個大神級的說書高手,對他們進行培訓。
這個年代,說書都是有師承的,講究一個師徒父子。
若無師承,沒誰會好好教?
當然,畢竟是江湖吃飯人,銀子到位,徐家這地頭蛇的關係到位,該教還是得教……
等培訓差不離兒後,這些說書先生就會到各處萬香樓說書。
另外還有茶樓,不過茶樓就不是和齊家合作了,此節另說。
書說的好,宣傳也就到了位,那印刷本也就賣的好,戲樓的生意自然不會不好。
如果各處都能做好,且做大,賺銀錢倒在其次,影響輿情,尤其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士林的輿情,那……
即使不賺銀子,花費再大,也是值得的。
只是,在足夠的人脈和金銀打底下,揚州模式雖容易鋪開,也可複製到金陵、蘇州、鎮江等地。
但複製容易,整合成體系,並且高效利用起來,卻太難。
這不僅需要一個心思玲瓏些的聰明人費心費力的操持,還需要一個經驗老道,且在江南各地都有足夠人脈的人坐鎮。
而在賈薔如今的夾袋裡,這樣的人,且還能信任的人,太少。
不過好在,他的運氣也不錯。
先遇到了一個徐臻,又遇到了,薛家父子……
鹽院衙門,客院。
賈薔進來時,外間薛蟠正拉着薛蝌吃酒,吆五喝六的鬼叫着。
薛蝌有些木然的被堂兄拉着吃酒,許是因爲感其救父救母之大恩,所以處處忍讓,隨意欺負。
裡間薛明夫婦估計也樂得見他兄弟二人親近,未曾阻攔。
不過見賈薔進來,薛蝌還是海松了口氣,簡直喜出望外的連忙起身迎道:“二哥來了!”
此稱呼爲薛蟠要求,喊他大哥,喊賈薔二哥。
賈薔含笑點了點頭,看着大頭大眼的薛蟠滿臉通紅,笑道:“這是喝了多少了?”
薛蟠連連搖頭道:“沒喝多少,沒喝多少……薔哥兒,來來來,咱們邊吃邊喝,你這鍋子,比烤肉還要過癮!”
賈薔擺手笑道:“且等等,先去見過薛二叔和二嬸嬸。”
薛蟠就這點好,在賈薔面前從不耍渾,哪怕已經半醉了,也明白的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去快回!”
賈薔笑着頷首後,進了裡間。
裡面薛明夫婦吃的清淡,夫妻二人都是極安靜的人。
不過許是方纔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這會兒廖氏已經迎在門口了。
賈薔問過安後,廖氏許是知道丈夫有事和賈薔商談,便到了一旁的耳房休息了。
賈薔落座後,薛明看着賈薔,目光隱隱複雜,嘆道:“哥兒不愧是被太上皇看重之人,盛名之下,果然沒有半分僥倖。”
他這輩子走南闖北,見過的少年俊傑不計其數,但如賈薔這樣出衆驚豔的,當真還是頭一回見着。
賈薔聞言笑了笑,沒有謙遜,也沒多言,而是直言正事道:“薛二叔,我已經讓人同張德輝並幾個外請的掌櫃和賬房,往豐字號各處去查賬。就目前回報回來的消息來看,甚至還有想要狗急跳牆的,不過都被鎮住了。有些人,還是薛二叔你的老夥計,提前來同你說一聲……”
薛明聞言便知道賈薔之意,他擺手道:“既然犯了大忌,是誰的老夥計都沒用。豐字號裡的老人,都是薛家的老夥計。如今薛家是蟠兒當家,只是他這個樣子……多虧遇到了薔哥兒你。蟠兒傻人有傻福,連帶着我們一家也受益。若無你,這次我怕就熬不過去了。其實對於死,我並不怎麼怕,就是放心不下的事太多,捨不得死。還有你二嬸嬸……”
賈薔笑道:“二叔不必說這些,外道了。古人曾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按理說我是晚輩,不該這樣說。但是從薛大哥處得知二叔的人品後,我就十分敬佩之。先前爲了梅家,更是不惜拖着病體也要奔波,我也就愈發以爲二叔非是尋常商賈之輩,倒更似古之一諾千金的高士。又以爲,以二叔之才德,實不該到今天這步。所以有一事,我想求二叔相助。”
薛明聞言,蒼白的臉上浮現稍許笑意,道:“談什麼才德……到了我這一步,已是殘生,好比棋局到了殘局。託薔哥兒的福,還能活過來,已是不易。若是有什麼能盡點力氣的地方,薔哥兒只管吩咐便是。大能爲沒有,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賈薔聞言,笑意更深,卻搖頭道:“不需要二叔再奔波,天寧寺的寶藥也不好帶着出遠門,所以,往後二叔就在揚州府落腳如何?我名下如今有諸般生意,雖大都不顯山不露水,以後多半也不會鬧的轟轟烈烈沸沸揚揚,但是會越來越龐雜,需要經驗老道信得過的人來操持總掌。過了年用不了許久我就要回京了,所以我想將這邊的事,託付給二叔。還望二叔,能助我一臂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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