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的手,緊緊地拾起娘平日裡戴在脖子上的布囊,按照娘所說,這個布囊裡面,裝的是他的生辰八字。
他能夠感覺到,布囊中確實有布之類的東西,那應該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他將手縮回,正想要把布囊擱到孃的胸前,讓娘知道自己已將布囊拽在手裡時,他感覺到了布囊中一種柳葉形的。
他突地記起還是在很小時,父母親曾跟他說過,在他出生時,從窗外飛進來了一塊柳葉形的小玉。
父母親那時候總是說,他是有玉伴生的,將來說不定會有大用。
直到後來凌峰跛了腳,父母兩個再不覺得凌峰有什麼出人頭地的機會,只要凌峰平安就好,也就再沒講過有關柳葉小玉之事。
他摸玉傻笑,什麼伴玉而生,什麼將來或會有大用,難道自己的好運,便是克斷自己的腳踝,剋死了父親,如今又剋死自己的母親嗎?
他很傷痛,他很負疚,他好想陪着母親一起沉睡於這祁巷之中……
而就在他手掌內的血液,滲入到布囊之內時,異樣陡生。
布囊內的小玉,在他的手中開始爍熱發光。
那光芒極爲強烈,雖然發光點尚不足三釐米,但卻耀得他與青鸞揚威方圓三四丈內,全都一片熾青。
一個聲音,在他的頭腦中開始徐徐地響起,那聲音與《壇城劫數》被出的聲音一樣,都彷彿來源於另一個世界與空間般地虛無飄渺。
“七年前肉身有難,必須壇城之力,顯現出壇城聖體。”
“爲避免被中央天道所感應,斷決吾脈,特先天劫數,衍化病恙之災,造就微殘之體,躲過天道追查!”
“如今玄機涌動,七年劫難已滿,聖物皈依,劫數當退,可壇城天緣,修復聖身,脫胎換骨,踏入修門……”
那聲音徐徐着,那片原本被裹於布囊內的柳葉小玉,開始如無物般從布囊中滲透了出來。
玉已經出來了,而包裹玉的布囊,卻任何的破損都沒有。
緊接着那塊玉開始光化,化作無數盤旋的光芒鏈條,融合進凌峰的身體,在凌峰的體表內外熠熠生輝。
八荒天雷陣在凌峰並沒有意念催動的情況下突然運轉,就好像在做着某種空間的騰挪,雷陣之中,彷彿開始運轉起另外一種雷電的力量。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凌峰突然覺得腳踝不痛了,“劫數當退”,原本不斷切割腳部筋脈的力量,一直侵擾他的壇城劫數,終於靜止了下來。
相反,他體內源自於《壇城天緣鏈》的力量,則不僅快速修復好了他的腳踝筋脈,還出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的腳踝中如狂獅一般地衝撞!
那種力量,不知是三階,還是四階,還是五階,抑或是六階!
凌峰只覺得那力量就像一頭髮瘋的野獸,在他腳踝中躁動不息,要絞殺盡他眼前所見到的,所有的仇家!
“凌峰少俠,我已經支持不住了,看來我們忘年之交,都要葬身於這一刻……”在他的身旁,青鸞揚威出聲了,話還未落,青鸞揚威便仰倒在了凌峰的身後。
青鸞揚威已經,他剛纔其實看見了凌峰身體中綻放出來的雷光異樣,他說他們忘年之交,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裡,但事實上他卻還存着一絲希望。
他覺得凌峰腳部的那種光芒,或許還能救他們兩個,因爲他感覺到了從那光芒之中,所盪漾出來的無盡殺意。
見青鸞揚威終於倒下了,衆圍攻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而其中一個最爲龐大、面露兇態的身影,則更是流露出極致的歡喜與興奮,他就是狄仁雄。
“你這個跛子,每每都要做絆腳石阻礙我嘯兒晉升之路,青鸞揚威該死,但在我父子的眼裡,你卻更該死!母親被異空魔猿殺死的感覺很不錯吧,現在,你也給我把命乖乖交出來吧!”
狄仁雄臉露囂張神色,大手一揮,帶着身後那隻古怪的巨猿獸,殺向抱着母親的凌峰。
狄仁雄覺得他能手起刀落砍死凌峰,再將凌峰千刀萬剮,從此他的兒子狄嘯天,便真的能在青雲山中平步青雲,抵達他們狄家從未抵達過的高度……
可真實的情況卻並未如他所想,因爲就在他和古怪巨猿靠近凌峰之時,從凌峰的跛腳之處,切出了一圈金黃色的光芒。
連凌峰自己都不知道,那光芒是怎麼產生的,只覺得當那光芒顯現時,他的心中彷彿有一種金色的雷電鏈條在絞動。
那應該就是某種壇城的力量吧,那力量被壓抑得太久,所以纔會形成一種無窮盡的殺念!
光芒切出之時,凌峰感覺整個空間都被切成了兩半。
那光圈掃蕩在奔跑着的狄仁雄和古怪巨猿的腳直骨上,朝前奔突的一人一獸,突然只剩大半個身子在天空中飛躍,腳和下肢,則齊那光圈處,被切斷留在了原地!
和狄仁雄以及古怪巨猿同樣下場的,還有一切站立在祁巷中的所有仇家,他們的腳,也全都被光圈切掉!
“啊!”……
哀號,充斥了整個祁巷!
凌峰鬆開母親飛躍而起,手握沒有劍尖的折翼,一劍橫斬在狄仁雄的脖頸上,將狄仁雄的頭顱,掀得朝天跳起!
“殺!”“殺!”“殺!”“殺!”“殺!”……
凌峰大開殺戒,如果沒有這些人,他的母親不會死,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可憐的孃親,就不會這麼帶着牽掛,死在他的懷中!
他恨這世界,恨狄家父子,也恨所有這些跟着狄仁雄來殺他的仇家,他要讓他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別殺我,我是寧家家主寧方慶,手掌寧仁堂天馬行之權,少俠只要饒我一命,我必……”
當見到殺神凌峰朝自己一步步地走過來時,衣着錦衣華服的寧方慶立刻撲地求饒,他也沒有了雙腳,他很後悔,攤上了凌峰這樣的殺神。
“嚓!”
可惜凌峰向來不怎麼喜歡討價還價,何況祁巷之內,他剛纔的親人和弟兄,也是這麼被對方屠殺殆盡的,所以他很堅定地揮劍,削掉了寧方慶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