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健迷迷糊糊自昏睡中醒轉過來,一縷日光透過紙窗射了進來,正好灑在了他的眼上,似乎好久沒有見過這般日光他又經不住閉上了雙眸,等微微適應了纔再次睜開。眼前是一處簡單的居室,沒有任何的裝飾,簡簡單單,樸素而自然,只是在牆壁之上掛着一副字畫,上面蒼勁而自然的寫着一個禪字,別無他物,而騰蛇劍竟已不知去向。
張行健微微驚奇不知自己何以到了此處,只記得當時當日受到青玉和卜慶豔二人的圍攻,受明風所救之後昏死過去,想到明風心中又是一暗,不知明風現在身在何處,是否安然無恙!
掙扎着就要下牀,可是微微一動身體頓時痠軟無力,胸口更是劇烈的疼痛,頓時又倒了下去,張行健知道當日所受之傷還沒有痊癒,也不知此處究竟是何地,只是微微運氣卻發現體內真氣依舊,沒有絲毫的枯竭消耗,反而是三派真氣緩緩相溶仿似一體靜靜的在流動,沒有一絲的不適,他到是對於自己體內真力的恢復能力也不足爲奇,似乎身體內有種奇異的力量,在受傷之時總是快速的恢復,司空見慣了。
微微擡頭看去,只見牀邊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清茶淡飯,此時看去竟是如此的香甜可口,不過似乎已經放置了很久,張行健雖是早已不在依戀塵世中的五穀雜糧,可是看着眼前的粗茶淡飯竟也升起一絲食慾而且此時口乾舌燥想要喝上一口,可是胸口的傷口好似被剛纔牽引一般不受控制的疼痛了起來,頓時竟又暈眩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覺醒來又暈過去,翻來覆去不知盡頭,迷糊間似乎聽到遙遙的天際傳來陣陣猶如暮鼓朝鐘的聲響,卻也驚醒了他,接着似乎又是一陣誦唸之聲,聲音雖然不怎麼響亮,卻聲傳四野,而張行健的腦海逐漸的清醒了過來,胸口倒也不怎麼疼痛了,急忙爬起來抓起桌上木碗咕咕的灌了幾口,才稍微緩解了飢渴。
僅僅的幾個動作之後張行健竟然再次感覺到了一陣虛弱,昏昏欲睡,真想倒在牀上繼續睡上一覺,就在此時忽然居室外竟而響起了腳步之聲,腳步雖輕卻也瞞不過張行健的雙耳,只聽腳步聲越來越近之後就是咯吱一聲,門竟然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端着飯食清水的小和尚。
小和尚長的眉清目秀,也就十來歲左右,他應該是見到張行健霍然身體微微一怔,也僅僅只是掃了張行健一眼後,來到桌子前面將飯食放到了上面,然後竟然就要離去。
張行健頓時掙扎着起身喊道:“小師傅等等,小師傅……”張行健剛剛喊了兩聲,那小和尚竟似沒有聽到一般自顧的走了出去。
張行健無力的躺在牀上想要出去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可是身體實在虛弱也動不了分毫只得繼續睡了過去,只聽那暮鼓晨鐘再次響起,他又醒了過去,聽着鐺鐺之聲及誦經唸佛之聲身心也不自覺的沉入了其中,拋卻了所有的雜念,一片平和。
此時只聽門外再次響起腳步之聲,張行健急忙坐起身體,傷口倒也好了很多,只是身體還是有些無力不過也能艱難的起身了。門扉輕開,一道強光瞬間直射進來,同樣是那個小和尚,同樣的動作,望了張行健一眼後又要走出去。
張行健頓時大急,喊道:“小師傅,小師傅等等。”可是喊了兩聲這小和尚竟然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張行健急忙下地託着步伐趕上小和尚拍在他的肩上道:“小師傅等下,我問你點事情。”
小和尚似乎感覺到了背後的張行健,身體微微轉過來一臉茫然的望着張行健。
張行健道:“小師傅,這裡是什麼地方?是誰將我帶到這裡?”
小和尚眉頭微微皺起,靜靜的聽完張行健的話語後擡手指着自己的耳朵咿咿呀呀的叫了幾聲,接着又指着自己的嘴搖了搖手,然後雙手合十作了個佛號退了出去,張行健霍然一震才明白這個小和尚是一個聾啞人,怪不得!
望着屋外的陽光明媚,張行健緩步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處不大的院子乾淨異常,只有幾顆青松在孤傲的生長,落葉竟也沒有幾片,顯然是有人經常過來清掃,而且沒有絲毫的吵鬧之聲,等了良久除了那個送飯的小和尚外再也沒見到其他之人,只有當功用雙耳的時候才能聽到在遠方似乎有人聲傳來,卻也不甚吵鬧。
又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走來,張行健正打算向着外面走去,而就在此時在院子的門口處突然出現一個僧人,此人看似年過半百,不過卻精神抖擻、雙眸精光閃閃望了張行健一眼然後走了過來,道:“老僧慧能,張施主傷勢可好?”
張行健自然不認識慧能,更加猜測不出慧能的用意,只得道:“在下傷勢已然沒有大礙,謝大師相救!”
只見慧能已搖頭道:“救張施主者非老僧,既然張施主傷勢已然無礙,且隨老僧前來。”這僧人自出現到現在臉上始終是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好像是臉上肌肉僵硬一般,更好像是帶着一層面具不讓人窺其喜怒。
這僧人話音剛落已轉身緩步向着外面走去,張行健微微思量亦緩步跟了上去。
只見這僧人左轉右拐不一會兒已穿過了數處迴廊,路上也少有遇見其他僧人,雖然偶有遇見也不過是對着慧能打聲招呼對張行健不聞不問,自顧而去,張行健倒也不會在意,此時他只想知道這裡究竟是何處,又是誰救了自己!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古樸的禪房面前,這禪房簡陋質樸不染絲毫的俗世氣息,而且顯得情景自然脫俗超羣,只見慧能在門口停下向着裡面輕聲道:“師兄,張施主過來了。”
只聽裡面緩緩的傳來聲音,道:“讓他進來吧。”聲音蒼老卻不失威壓所在,張行健聽着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誰,這時只聽慧能已道:“張施主請進!”
張行健也不遲疑,推門進入裡面,接着背後傳來關門之聲,也不知是慧能關上還是自己閉上,不過在張行健擡頭望向裡面的一剎那卻是驀然間的失神,任他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眼前的此人竟是禪宗宗主道成大師。
道成大師正微閉着雙眸,臉色祥和,沒有因張行健的到來而有絲毫的改變,他靜靜的坐在屋內的土炕之上,手中輕捻的一串佛珠,背後是一副偌大的字畫,比之張行健剛到的那副還是大上許多,字畫也僅僅只是揮斥方遒的一個佛字,其字迫而望之令人生畏竟似乎帶着一絲殺伐之意,而若再仔細看去竟會發現這字裡行間的殺伐之意慢慢消失換來的卻是陣陣祥和平淡與世無爭的氣息,而土炕上放着一張小桌,桌上放着兩個茶杯,縷縷熱氣飄渺而出,姿態悠閒淡然從容。
張行健自然不會去注意這些細節,只是見到道成大吃一驚,實在想不到堂堂修道界的泰斗禪宗宗主竟會救自己這魔教妖邪之輩,難道是其中另有原因,一直也不解,微帶疑問的道:“大師?”
道成聽到張行健的聲音,眼眸微微睜開接着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道:“張施主當日一別,沒想到今日會再次相見,不知是老僧有幸還是張施主福緣深厚!”
張行健自從當年兩次見到道成便感覺道成似乎已然大道已成,享有看穿一切的神通,此時見到這種感覺更爲強烈,急忙謙恭道:“大師不計前嫌捨身相救,在下就算是肝腦塗地也無以爲報。”
道成騰出一隻手指着桌子對面道:“坐下吧。”張行健微微猶豫一下也盤膝坐了上去。
道成見張行健坐了過來,搖了搖頭臉上的微笑依然不變,道:“張施主得窺天道,成就不世神通卻爲何對如此俗世因果記掛心頭,豈不知心之一途也如道之一途一般無二,道而無涯,心也無際,恩怨糾纏,是是非非最終也不過是鏡花水月,水中倒影罷了,又何必掛懷!”
張行健望着道成,臉色凝重,道:“大師你錯了,心乃道之根,道乃心之枝,無心則無道,豈能捨根而逐枝,有枝而無根又有何用,而大師所言水中花鏡中月卻更是大錯特錯,豈不聞花前月下又是一番良辰!”
道成別有深意的望着張行健一眼,緩緩而道:“原來張施主有此悟解,怪不得能窺天道之門,不過張施主你也有一點錯了?”
“哦?”張行健疑惑望去道成。
只見道成眼神露出莊嚴神聖,道:“救張施主的並非老僧,而是另有其人。”
張行健頓時大惑不解,除了道成之輩還有何人能將自己自青玉和卜慶豔兩人手中救出,不禁問道:“此人是誰?”
可是道成卻不言語了,卻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揭開杯蓋輕輕的酌了一口,看向張行健示意道:“嚐嚐。”
不解道成之意,不過張行健也沒有着急詢問,同樣拿起茶杯微微的酌了一口,茶水雖已不是滾燙,不過還是灼熱難耐,可是茶水入口頓覺一股濃厚醇香的氣味慢慢的滲入五臟六腑,經久不衰,而再回味口中,那縷醇香卻似乎凝而不散瀰漫在口中,正是口舌留香,值得細細品味。
只見道成卻絕口不提茶字,反而道:“老僧進入大無量之境十載有餘,雖不至於上至天外下至陰陽,卻也知曉因果輪迴,前生債今世果,三生七世輪迴不休,而救你此人正與你在前世有萬千糾葛,所以今生才下得凡塵欲要渡你,可是張施主你終究是魔星轉世,集聚千年怨氣又豈能輕而易舉渡的了。此人也正是因爲輪迴因果纔不得不縷縷救你卻不敢留在這紅塵俗世,她正是千古一脈九天玄女門這一世救世仙子夢雪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