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照面,三峰國國主身首分離,三顆頭顱被楊戩用玄氣裹了,直接甩去了初祁面前。
是殺是留就憑她自己決斷了。
而後,楊戩目光掃過下方那些已經開始悄然退散的身影,淡然道:“不必想着逃離此地,若不想死便自封修爲站在原地。”
一瞬間,半數人影停下身形,站立不動。
但自封修爲,卻是萬萬不能。
楊戩又看向停在半空發愣的那名老者,左手五指輕輕張開,向後緩緩拉動,那老者直接被他攝來,毫無抵擋,被楊戩扼住了脖頸。
“你可聽過至……”
“爲國主報仇!”
楊戩帶在身上的靈符輕輕閃耀,自下方傳來的怒吼聲,化作了楊戩能聽懂的話語。
下方,數百靈族高手對着楊戩洶涌撲來,大羅境的佔了大半,但一個個義憤填膺,與楊戩要不死不休。
楊戩心底讚歎一聲,這三峰國雖然有些詭異,‘洪荒修士’多的有些不正常,但這些靈族道也算是重情義……相比其他死寂麻木的混沌靈國,三峰國的這些靈族高手倒也算頗爲難得。
當下直接舍了那一臉茫然的老者,楊戩飛身撲了下去,收起那雪白長槍,身影左突右閃,矯若遊龍。
升空而起的靈族高手,不過轉眼,便被那拳腳掌影打的倒飛而回;無人能抵擋楊戩一拳、一掌,但楊戩也手下留了情,將這些傢伙只是盡數打傷,並未取他們性命。
隨後,楊戩順勢而下,若虎入羊羣,衝向了那些已經有退意的三峰國衆高手。
這場一邊倒的大戰,便直接拉開帷幕。
初祁在高空站着,背對着緩緩閉合的大陣裂口,隨手畫着繁複的靈符,直接開始將那三個章魚腦袋的三峰國國主收爲奴僕。
下方,三峰國的一衆高手看似是包圍了楊戩,實則是被楊戩一人追着打,一個眨眼便會有數人隕落或是重傷失去戰力。
光芒涌動,人影亂翻;
剛建起就被拳鋒撕碎的大陣,合力一擊卻無法其半分的人影……
不過幾個回合,三峰國大羅境之上的高手,都已察覺到了他們和這個洪荒修士在實力上的絕對差距。
這是一位大道聖人?
雖然沒有過感覺到那股壓迫他們各自大道的聖人道蘊,但有這般實力,絕對是大道聖人無疑了吧。
楊戩所過之處,其實大部分靈族高手都是重傷,而非直接隕落;一道道身影被玄罡封了元神、靈核,只能狼狽的躺倒在地上。
而那些非靈族的修士,楊戩出手既狠了一些,又‘軟’了一點。
——他沒有取這些修士的性命,但把他們係數打成重傷再將其元神封禁,確保稍後的審問能萬無一失。
等初祁控制住了三峰國的三個國主,下面的大戰也已經落下帷幕。
自他們二人闖入三峰國不過半個時辰……
楊戩站在一片廢墟上,身周各處都是躺倒的身形;而在廢墟周遭,數不清多少靈族戰陣擁擠在那,卻是一片死寂。
有三道人影從天而降,是已經被初祁控了元魂的三峰國國主;他們簡單塑出了身形,落到楊戩面前,低頭、下跪,匍匐在地上。
楊戩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並未說什麼,繼續皺眉思索着。
拔劍四顧心茫然?
自然不是,三峰國雖然國力強盛,其內高手衆多,但楊戩此時已非當年的二郎真君,橫掃此地只是意料之中的事,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何來‘求敗’一說?
楊戩只是在品味,自己方纔擒拿封禁那些洪荒修士時,所接觸到的這數十名準聖境高手的道……
這些人身上果然有些古怪,就算僞裝的再像,也總會露出破綻。
自身大道,是絕對無法做手腳的。
他現在已經能確定,有很多貌似是洪荒修士出身之人,身居的道則並非此時的洪荒所有。
每次大世被至強者破滅,因大戰與聖人成批隕落,混沌海的道則就會發生一次劇變。
太素崩碎之後,道則之海也出現了劇烈的動盪;但凡是從洪荒天地開始修行之人,道則與道韻,都和太素時代的修士有些許不同。
楊戩遊歷過歲月長河,也接觸過太始聖人殘靈的諸多道韻,在百山大墓之中體會過太極時代殘留的道韻,兩者之間存在明顯的‘代差’。
今日在三峰國,他遇到的這五六十名‘洪荒修士’,竟有四十多人,身居的道則與道韻,與此時的道則之海,有絲絲不相容的跡象……
果然……
“主人……主人?”
“嗯?”楊戩在初祁的呼喚中回過神來,方纔察覺周遭有數不清的靈族大軍在對自己跪拜。
一股無形的念力涌向他來,被楊戩阻斷在體外。
他不修香火道,也不敢讓衆生念力污了自己的玄體。
“你不殺他們?”楊戩笑着問了句。
“主人已經幫初祁報了先前重傷之仇,何況,殺了他們不如將他們變作奴僕,”初祁的話語帶着幾分森然,“若再遇苦戰,讓他們爲護衛洪荒的大業率先獻出性命便是。”
楊戩頓時苦笑不已,他還是‘錯怪’了初祁,她修魔功,手段狠辣些也正常。
“讓孔兄他們過來吧,”楊戩道,“將這些非靈族的高手分開關押,再多封幾次元神,免得讓他們自爆,挨個審訊,必須把他們的嘴撬開。”
“主人,怎了?”
“他們之中,應該有不少是太素遺人,”楊戩想了想,又道:“再知會黑靈國那邊一聲,但凡治下的非靈族高手,也暗中排查一遍,免得混入奸細而不得知。”
初祁面容凝重的應了一聲,神識傳聲,招呼着三峰國周圍大軍之中的高手進入三峰國。
三峰國大陣被三國主解除,道道流光飛射而來,楊戩的命令被快速有效的執行。
楊戩道:“我去各處轉轉,你們小心提防些,這裡可能還藏着諸多兇險。”
“是,”初祁低頭應了聲,目送楊戩離開。
楊戩揹着手,漫步而行,兩三步便走過了這大片廢墟,朝着城中走去。
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目的,只是在隨意走走;而往往,越是隨着自己直覺行走,玄體對周遭環境自生感應,也就更可能發現那些潛藏的存在。
三峰國肯定還隱藏着什麼……
說不定就是一條大魚。
太始界破滅時,數量衆多的太始大修爲求活命而束手就擒,那些被至強者看上的,就成爲了至強者的走狗爪牙。
而這些太始‘叛徒’,便是覆滅太極時代的主力。
同樣,太極破碎,不少太極界的大修投誠至強者,成了覆滅太素時代的中堅戰力。
至強者靠着幾次覆滅大世,積累了一支多強的修士大軍,根本無法確切的去計算;從已經現身過的五行尊者來看,其中的大道聖人怕是爲數不少。
大戰之前,若能多斬殺一位至強者手下的大道聖人,便能爲洪荒天地增加一絲勝算。
這些聽命於至強者的古修,以及那些至強者,到底躲藏在何處,又在等待、顧忌什麼,不直接現身覆滅洪荒?
難道他們像是在看螻蟻一般,俯瞰洪荒如何可笑的掙扎,再摧枯拉朽的將洪荒覆滅?
若真是這樣,那這些至強者,也未免太無聊了些。
肯定是有別的算計,此時楊戩和洪荒諸聖都看不到的算計。
其實楊戩刺客的諸多不明,都可尋到答案;能回答他這些問題的人物,就躲藏在兩個無比兇險的地界——
幽冥澗底,心海界碑之下。
楊戩不是沒想過去心海界碑下逛逛,甚至幾次都迫切想知道這一切的答案;但他現在的實力無法確保自己活着出來,身上揹負的太多,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冒險。
說回眼前。
原本還算繁華的大城一片蕭條。
先前大戰的餘波震塌了不少建築,城中的靈族也出現了不少損傷。
楊戩見到了,也會隨手將那些坍塌的廢墟挪走;見到那些慘狀,他道心並沒有什麼異樣。
對於這些靈族而言,他或許就如魔王一般吧。
走走停停,楊戩思索着什麼,也體會着什麼。
那些躲藏在各處偷看他的雙眼,帶着恐懼、帶着茫然,也帶着少許嚮往和崇敬。
漸漸的,楊戩停在了一處石塔前,雙目蘊着神光,直接看透了石塔,看到了其中躲藏的數十個靈族孩童,也看到了這些孩童擁簇的那名白袍老者。
這應該是三峰國那些國主和‘高官’的子嗣吧,這石塔周遭還有不少靈族大軍守護,也處在三峰國的宮殿羣附近。
那個老者是這些小傢伙的老師?
四處擺放的書架上有各種書簡、典籍、玉符,石塔各層都懸掛着很多字畫,應該都是出自這個洪荒老者之手。
這是個大羅境的洪荒修士,此時正安撫着這些靈族的孩童。
楊戩本就沒有滅絕靈族之心,對這些小傢伙自然沒有絲毫殺意,至於這個不過大羅境的老者,楊戩心念稍微鬆了下,也就不想多管了。
邁步離開,楊戩隨意選了個方向繼續閒逛。
石塔中的老者稍微鬆了口氣,低聲安撫着周圍的靈族孩童,溫聲告訴他們,不會有什麼事。
白袍老者正溫聲說着,楊戩突然折返,身形再次出現在石塔的兩扇石門前,嘴角似笑非笑,目光之中神光閃動。
“道友藏的倒是夠深,讓我也差點看走了眼。”
楊戩的話語傳入石塔之中,那老者有些焦急的皺眉,目光有些恐慌、有些擔憂,卻又像是故作鎮定。
“還不肯現身?”
楊戩右腳輕輕前踏,那兩扇緊閉的石門連同這石塔的大陣直接破碎。
那老者護在衆孩童身前,一副慷慨就義的風範,但聲音卻有些顫抖的喊着:“聖人老爺手下留情……三位國主已俯首稱臣,還請聖人老爺高擡貴手,饒了這些無辜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