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林寺大敗而歸,丐幫全體回到了總舵。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有繼續惹是生非,但任何人都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並且江湖傳聞,丐幫回到總舵不久,巫龍門也大舉登岸,當天夜裡就將北海靈山派滅門。而靈山派雖然談不上是多厲害,但好歹也是有幾百人的門派。竟然能將其一夕消滅,巫龍門的殺傷力也已足夠驚人!加上江湖上有丐幫做其爪牙,武林中一場巨大的災難已經勢不可免!
爲此,連日中武林正道各派掌門紛紛齊聚杭州。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向莫流香求助!
而眼看月影門雖然已經明顯不堪大用,可那麼多門派來到杭州,也只有些向自己送來了拜帖,卻沒有一人上門相見,莫雋心裡忍不住極爲酸楚!但就算不甘心,他也明白三義門的能力也已經是今非昔比。
論實力和威望全都還不如月影門,而自己身爲掌門,武功和才智也都不足令人信服!門下就算有魯仁和安鍵通等名宿非比一般,但他們畢竟都已老邁,而且誰又會期待如此大的災難中可以由這幾個老人獨領風騷?
與其說是莫流香的威名保住了月影門的基業,倒不如是自己的能力淺薄纔會讓三義門一落千丈。懷着這種心情,莫雋的精神更加大爲萎靡不振。不僅難以專心日常事務,武功,連平素寢食都變得乏味。但他的煩惱雖然顯而易見,可人們也只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根本無法開導!
今天,纔打發了魯仁等,娘又陪着奶奶去靈隱寺上香齋戒了。莫雋獨自坐在書房裡,心裡空蕩蕩的!
不知何時,聽到敲門聲,外面管家張大憨的聲音道:“公子!有客人來訪!”
莫雋聽了心裡一振,但隨即也料到不會是有人來找自己商量什麼大事,就算真是那對方肯定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來者是客,自己堂堂三義門掌門是決不能拒人門外的。
來到前廳,見客人居然是朱朝陽,莫雋心裡突然一喜一憂!
喜的是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可憂的是江湖上終究還是沒有人會在大事之前想到自己……
寒暄了幾句,兩人分別落座!莫雋打起精神微笑問:“一別多時,公主此番又再南下,想必是有什麼大事吧?”
朱朝陽笑了笑,不答反問:“王兄此言,難道小妹沒事就不能到府上來省親了……?”
莫雋聽了此言,心裡不禁咯噔一跳,當即強忍激盪情緒,搖頭道:“公主哪裡話!在下的意思,其實是如果公主有所差遣,在下一定會甘願效勞的!”
朱朝陽聽了點點頭,嫣然一笑道:“其實小妹這次來江南,也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在宮裡平日煩悶,所以出來散散心罷了!既然來到杭州,自然是要到府上拜訪的!”
“公主如此厚待,在下實在榮寵之極啊……!”
心念微轉,朱朝陽微微頷首,儘量顯得隨意問:“對了王兄!聽聞數月前丐幫約戰少林和盤龍兩派,當時幾乎武林正道各大門派都到齊了,想必王兄自然是在列的?”
莫雋聽了心裡不禁一沉,尷尬的點頭笑道:“不瞞公主,當日在下確也在場……”
沉吟片刻,莫雋把當天發生的一切儘量避重就輕的說了出來。畢竟自己沒能露什麼臉,所以也實在不願意去爲別人增光!只是他卻沒想過,朱朝陽手下那麼多的江湖高手,如此大事又豈會用他來轉述……?
佯裝聽得大爲有趣,但朱朝陽心裡更加確定這莫雋爲人心胸狹隘,剛愎自用,正是自己想要控制武林最好利用的傀儡!
聽他講完,朱朝陽臉上頗爲失落道:“哎!如此武林盛事,怕是多少年也難得一見。可我卻無緣親眼目睹,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以我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親自到場的!哎……!不過王兄,我纔到杭州,聽說近日來很多門派的掌門人都陸續親自到了杭州,這麼大動靜是爲了什麼事麼……?”
莫雋聽問,心裡更加失落,可還是隻能回答:“公主有所不知!當日少林之事發生之後,其實江湖中人都已經明白丐幫是仰仗有巫龍門在背後撐腰,纔敢那般放肆!而最近江湖傳聞巫龍門大舉登陸,而且當天晚上就將北海靈山派一舉消滅。有此可見巫龍門此番上岸必定是要和丐幫捲土重來,所以……,所以各門派齊聚杭州,是爲了……爲了來拜訪月影門……”
朱朝陽聽了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王兄,巫龍門真的很厲害麼……?”
此時莫雋心裡也不禁猶疑起來,想到她行走江湖非只一日,怎麼會不知道巫龍門的聲望?不過轉念一想,武林高手大多自恃極高,會爲名利投靠權貴的就算有真本事也不會願意在主人面前提起什麼比自己更厲害的人物!況且巫龍門雖然名聲不小,但畢竟更多人只是對他們聞名未曾見面。朝陽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就算行走江湖也只是散心遊蕩,即使聽過巫龍門的名號不記得了也不奇怪!
一念及此,莫雋微微點頭道:“公主有所不知!巫龍門原本是地處北海之外一座孤島上的詭異門派。在江湖上原本有些雖然有點名聲,但因行動詭異卻鮮有人深知的神秘門派。比如:碧雲巔、百鳳門、百毒教,還有上次公主南下查探的夜魅等等,那巫龍門也便是其中之一。不過相比其他的,巫龍門更少涉足中原武林,江湖上關於他們的傳聞實在很少。只聽說其門下擅長用毒,連當年威名赫赫的唐門四老都曾敗在其手下,而說到武功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不過當日少林寺外,那巫龍門的雙頭龍王倒也卻是非常了得……”
“哦?難道連王兄也敵不過他?”
莫雋聽了臉上頓時一紅,訕訕笑道:“是啊!其實在下武功並不算多高,況且那雙頭龍王少說也有快七十年紀了。但卻也可以想象,如果巫龍門真的連同丐幫,武林正道恐怕真的危在旦夕了……”
沉吟半晌,朱朝陽緩緩道:“其實小妹覺得,王兄家學淵源,雖然目前武功還未到火候,但你畢竟還年輕,假以時日定然會大有作爲!況且三義門中高手如雲,魯老和安老等幾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宿高手,舉世少有。算起來,月影門名氣雖然大,可真正的實力卻未必能比三義門。那以王兄看來,此番中原武林正道的勝算又有多少……?”
“這個……,啊!正所謂:一人力弱,衆人力強!只要大家真能同心協力,再有妙計應對,或許也不是毫無勝算的!”
“這倒說得也是……”
頓了下,朱朝陽看向他緩緩沉吟道:“其實王兄,小妹倒是曾經聽說過一個人,按年級他雖然和王兄大概差不多!不過此人着實是聰明絕頂,而且還曾憑一己之力將小妹和昔日金陵王手下數十位高手打得毫無招架之功!但小妹對此人也只是數面之緣,可聽下面的人說,此人武功恐怕已足可算當世頂尖了……”
莫雋聽了心裡不禁一震,吶吶問:“那……敢問公主,此人姓甚……名誰……?”
“若未央……”
雖然心裡已經有些想到,但真的聽到這名字,莫雋還是忍不住身子一軟,靠在椅子背上有種幾乎虛脫的感覺!
鑑貌辨色,朱朝陽想了想又道:“說起這個人,且不提他是不是真有多大本事,但倒真是神秘的很!你想,幾十個高手與他交手過招,可居然沒有一個能看出他武功路數!但小妹倒是覺得,這種人身份來歷都如此神秘,卻又有那麼厲害的武功,肯定不會是個簡單人物!因爲小妹想無論是任何一個門派如果出了這樣的厲害人物,恐怕很早就會傳遍江湖了的……”
聽着她的話,莫雋心裡一時頗爲猶豫,也不知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當即微微一笑道:“其實說來也還真巧,在下也見過一位名叫若未央的年輕高手。而且聽起來和公主所說之人還頗爲相似呢……”
“哦?真有此事?那不知王兄又是如何認識此人的……?”
沉吟片刻,莫雋微笑道:“哎!其實也談不到認識,只不過是見過幾次!對了,當日在少林寺外打敗雙頭龍王的人,就是那位若公子……”
聽了他的話,朱朝陽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說起來那若公子還真是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依王兄所言他幾個月前曾在河南少林寺出現,可偏巧昨天我還在城裡的客棧見過他,王兄你說巧不巧……?”
莫雋聽了心裡一驚,雖然還沒真醒悟過來,但還是忍不住問:“公主昨日見過若未央?”
“是啊……!”
“這……!若公子其實似乎與家兄頗有交情,那……想必他此來是來看望家兄的……”
朱朝陽聽了故做詫異道:“是嗎?這我倒是不知道……。可是我見他是住在太平客棧,難道是叔祖近來事情多不便招待他?可至少他應該住在月影客棧吧……?”
莫雋聽了心裡連連轉念,一時也摸不清事情。接下來,兩人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莫雋根本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見自己的計較明顯見效,朱朝陽又有意無意的說了些和若未央有關的事。告辭的時候,莫雋居然連該送客人都忘了……
連續多日裡,莫家上下爲了招待來訪客人幾乎都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會不斷有江湖同道前來拜訪,尤其最近幾天,連少林、武當和終南等名門正派都到了!
這些大派掌門,莫流香當然是更加要周到的招待,但卻也每天都被他們用巫龍門和丐幫來煩,讓他極其無奈!
而那些江湖中人見自己來了多日,可莫流香始終也沒拿出個應敵之策,所有人心裡都不禁更加提心吊膽!
一早起來,白守仁便急急火火的親自進城,而莫流香見了他也立刻明白定是有事發生了!
果然,白守仁說今天一早有丐幫弟子送來拜帖到月影門,說是要請莫流香和武林各派在端午節到湖南天門山一會。而說是拜帖,但所有人都明白這就是戰書。
但無論如何,人家已經指名道姓約見莫流香這武林盟主,還有各派掌門,如果不去從此中原武林正道必然是聲名掃地。但如果要去的話,當日少林寺外一個雙頭龍王已經讓所有人心驚膽戰,何況如今是整個巫龍門傾巢而出?
縱觀武林,如果說有人可以應付巫龍門高手,白守智自然算是一個,但他畢竟是一個人。雖說如三義門中魯仁、安鍵通、高克南等寥寥幾人勉強也可一戰,可他們都畢竟年事更高,真的還有能力挽救江湖?
見所有人此時都看着自己,莫流香緩緩捋須沉吟道:“其實,此時情形本應是意料之中的,倒也不必大驚小怪!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儘快商議出一個可靠的對策才行……”
衆人聽了面面相覷,崑崙掌門左文龍道:“莫老!您說的大夥兒都明白,可大夥兒這次來,正是來向您老討主意的啊!”
莫流香環視在座,顯然他們都是一心把問題拋給自己!沉吟片刻道:“衆位!老夫人在江湖數十年,承蒙衆位擡愛,肯聽幾句嘮叨!不過,人貴有自知之明!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而且早已武功盡失,心智也不復壯年之時。況且此番巫龍門與丐幫聯手,其實力已經可想而知。如果要硬拼,對我武林正道實在極爲不利啊!”
衆人聽了頓時一陣聒噪,莫小茹皺眉高聲道:“衆位請且不要煩亂,家師之意是希望大家能心平氣和的商量一個萬全之策,絕非是要袖手旁觀……”
待衆人漸漸安靜下來,白守仁緩緩道:“衆位!大家對家師的愛戴,以及對月影門的看重,我等無不感激!但正所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正如大家所知,論實力我們確實技不如人!就算本門中人都願奮不顧身去拼命,但真的能解了衆位的危難嗎……?”
衆人聽了都不禁一陣錯愕,面面相覷沒人敢再多說一個字了!
半晌,莫流香看看衆人道:“各位!我莫流香眼看已是將死老朽,數十載江湖生涯,雖不敢自稱有何功勞,但自認也是爲武林正道盡心盡力了!但誠如大家所見,於如今大事老夫實在已是無能爲力。所以還望衆位能各抒己見,希望可以找到一個辦法能助大家度過此劫……”
衆人面面相覷中,武當掌門浩清緩緩道:“莫老!衆位!千百年來,江湖正道一直多災多難,可我等武林名門正派仍舊屹立不倒,爲何?因爲貧道相信,天地之間唯有邪不勝正纔是唯一公理!但我們也不能忽視眼下敵強我弱的事實!所以貧道愚見,現今我等首要的是必須同心協力,大家聽從莫老統領。各盡其能,望求可度過此番劫難……”
衆人聽了都點頭認同,華山掌門陸子奇緩緩接口道:“以敵我實力來說,丐幫雖然人多勢衆,但其中高偉等高手或許我們還不必太過懼怕!關鍵是如今多了一個巫龍門,聽聞其門中最擅長使毒,令人防不勝防,連昔日唐門四老都敗於其手。而且日前少林我等也都見識過了雙頭龍王的武功,其地位乃是巫龍門四大法王之一,武功高強乃是情理之中!可我們之中,卻也只有白四爺一位可以匹敵!但保守估計其門中至少還有三個與其武功相若的高手,再加上此番聽說是傲海神龍親自前來,如果僅靠我等恐怕實在難以對敵啊!”
衆人聽了都一陣憂愁!莫流香看向他問:“依陸掌門所言,如今我等該如何行事纔好呢?”
陸子奇微微頷首道:“爲今之計,只有尋到可爲我武林正道援助高手,纔有望解脫大難!而當今天下,如果還能有此高手,恐也唯只莫老前輩有望請到了……”
莫流香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的確!聽聞當日少林寺外發生的事,那位若未央公子的武功的確是高深莫測!但且不說他再強也只一人,而他行蹤向來不定,當此緊要之時又該如何去尋呢?”
雖然現在所有人都是想找若未央出來爲“武林正道”出頭,可莫流香說的也是沒錯!畢竟若未央這個人就好像是突然從天而降,又不知不覺中渺渺消逝。誰知道他從哪來?誰又知道他會去哪?
見衆人皆滿面憂愁,陸子奇沉吟道:“莫老前輩!聽說那位若公子和寧兒公子相交極好,且當日少林寺之行也正是他們一同前往。那麼如果老前輩能以自己祖孫名義傳言江湖,若公子如果聽到了應該定會前來相助吧……?”
莫流香聽了淡然一笑道:“哎!陸掌門,實不相瞞!其實寧兒和若公子有些交情不假,但實際上我們對他的瞭解卻也和各位是一樣的!甚至也是在當日少林事發之後,我們才知道他會武功!所以老夫是可以依陸掌門所言去做,但人家到底會不會肯幫忙,卻就不是老夫可以肯定的了!畢竟江湖上向來不乏高人隱士,而大多時候這種人物都是不願意牽涉武林恩怨仇殺的……”
看着衆人臉色都是憂心忡忡,此時少林方丈了緣合十道:“阿彌陀佛!莫老先生,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江湖一場浩劫眼見難免,不僅只關係到在座各位的身家性命。而以丐幫和巫龍門的所作所爲來看,一旦任由他們霸佔江湖恐怕定是一場生靈塗炭!而以當日若公子仗義援手一事看,老衲以爲他並不是一個漠視他人劫難不顧的人!或許他的確年少逍遙,但可解如今江湖大難的卻也只有他一人了啊……”
環視衆人,盤龍掌門丁自強點頭道:“不錯!這位若公子的武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以在下看來,他雖非武林成名人物,但卻交遊極廣。不僅碧雲巔顯然與他關係匪淺,即便當年小兒和小女以及息夢師侄初見他視,也因對他生疑纔會失陷百鳳門禁地!如今看來,他既然會武功,那當日應該正是故意爲之。如今情勢危急,強助自然是越多越好。況且就算只能請到若公子一人相助,對我等也是極大的振奮啊……”
見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心思,莫流香心裡雖然仍舊猶豫,但卻也知不能違背衆議!何況他自己也明白,眼下除了這樣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