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你輕輕鬆鬆就能得到皇后的憐惜,穩坐太子妃的位置,而我費盡心思討好,也換不來一個好臉色?憑什麼啊!憑什麼最後……會是我的孩子成了犧牲品?”
若非是她讓自己假孕,自己一身醫術,怎麼會發覺不了那孩子的存在?都是因爲裴銀,她就是個殺人兇手,是害死她孩子的兇手。
越想,南宮檀心底的恨意滋長得越瘋狂。
阿照冷瞥了她一眼,面上沒什表情,狠扯出被她抓着的袖擺,冷聲問她:“南宮檀,你可還記得在天牢時,你是如何回答本宮的?”
‘南宮檀求仁得仁,絕不後悔!’
“是你自己信誓旦旦說的不後悔,本宮可有逼你?”
南宮檀一怔,往後跌了一步。
“怎麼,如今這般狗急跳牆的模樣,是後悔了嗎?”
“不,我沒有,你閉嘴!”南宮檀發狠地想推她出氣,被阿照避開後,不甘地嘶吼道:“我沒有後悔,在其位謀其政,是你太子妃自己不爭不搶的,那我不過是搶些你不要的東西,我有錯嗎?”
她只是想給自己和家人爭一席之地而已,她有錯嗎?
自古富貴險中求,求得了就是人上人,求不得就是個卑微的可憐。權勢富貴易迷人眼,站在南宮檀的角度,的確沒錯。
可若人人都如她一般,在權利面前,都這般輕賤低看自己,就算求得了一切,旁人也高看不了她幾分!
看着一臉氣急敗壞的南宮檀,阿照眸底露出譏諷,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冷厲道:“你是沒錯,但你一介商賈之女,有什麼資格搶本宮不要的東西?本宮褪去北燕太子妃的身份,我裴銀依舊是盛涼公主,裴家貴女。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我爭與我搶?”
“就算你身份再高貴,太子他不愛你,他願意縱容我,那我憑什麼不能爭不能搶?裴銀,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這裡是北燕,不是你盛涼!”
“憑什麼?”
阿照目色微冷,擡手狠狠抓起她的領口,笑道:“聽好了,憑本宮是你北燕以國禮聘回來的太子妃,憑本宮永遠不會像你一樣,靠阿諛逢迎在這宮裡苟活。你是不是總覺得那些纔是這宮中的生存必備之道?嘁,奴顏婢膝,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奴顏婢膝,她竟敢這樣羞辱自己。
看着太子妃一臉輕蔑的笑,南宮檀氣得渾身都在發顫。
那四個字,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臉上,深深地刺在了她的自尊心上。不,是將她在她面前僅能維持的自尊狠扯了出來,還丟在地上踐踏上一腳。
南宮檀怒目死瞪着她,眼裡佈滿了憤怒的血絲。
阿照瞥了一眼,嫌惡地甩開她,警告道:“念你剛剛失了孩兒,以下犯上的事,本宮今日便不與你計較。但往後,若讓本宮知道你還不安分守己,就給本宮打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你…你敢,你不怕我將我你的把柄抖出去?”
“抖出去?呵呵,南宮檀,你以爲你能威脅本宮一次,就能威脅第二次嗎?皇權面前,也是要講證據的。”
而那些她自以爲是能威脅到阿照的證據,雲瀟瀟那姑娘,早給她解決了。
至於天啓唐家那邊,阿照早就無畏無懼了。
此刻的太子妃,眼神與初見時一樣狠厲。南宮檀驚恐地望着她,已經猜測出她話裡的意思,嚇得直接跌坐到地上,身下潔白的裡褲漸漸染上了紅色。
阿照見到,皺了皺眉頭,受不住殿中的腥味,強忍着作嘔,離開殿中交代宮人去請太醫後,帶着綠蘿便離開。
剛回到東宮,正好遇到皇后派來請她的林公公,便又折返了回去。
鳳儀宮裡。
阿照到時,皇后正在勻指蔻,見她來了,笑着招手道:“太子妃來了,快過來,母后最近新得一種月蘭花碾製成的指蔻,顏色豔麗,最適合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了。”
“母后,兒臣也不是小姑娘了。”阿照微微福身,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在母后眼裡啊,咱們太子妃永遠都是個年紀的小姑娘。來,手給母后,母后給你點上。”皇后笑得溫柔,阿照只能將手指伸給她。
婆媳二人說話間,一旁的林公公早已將閒雜人等遣候到了殿外。
感受到宮殿中的寂靜,阿照眼簾微垂,看着給自己溫柔上指色的皇后,欲言又止,長長睫毛遮擋的眸下,神色帶着複雜的猶豫。
好半響後,她阿照才下決心一般,微微啓脣:“母后,有一事,我…我……”
“爲難的話,就不用說了。母后是過來人,猜得到。”皇后溫柔地打斷了她吞吐的話語,嘴角淺淺笑着,目光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阿照神色微僵:“母后會生氣嗎?”
“不會。”皇后輕搖了搖頭,依舊溫柔地對她笑着:“或許你的決定是對的,太子雖是我的孩子,可他姓慕容,慕容皇家血液裡的深情和無情他都有,甚至更甚。你是個好姑娘,是他對不住你。孩子,母后是真心喜歡你啊,如果你是我的女兒該多好。”
那樣,她就能拼盡全力的保護她了。
可她是做母親的人,也是個俗人,她的心能做到偏到太子妃,卻做不到竭盡全力的幫她,畢竟太子纔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唯一兒子。
所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放她走,纔是她對太子妃最後的偏愛。
“兒臣,也很喜歡母后。”
豔紅的指蔻點在她修長的指甲上,有些冰冷,阿照想收回手,卻被皇后不捨地緊緊握住。
“阿銀,母后給你的那些東西,都帶走,就當作是咱們婆媳一場的念想。”
那些都是象徵北燕太子妃身份的東西,皇后想說什麼,阿照又豈會聽不出來。
阿照沒有拒絕,也沒同意,只埋頭輕聲道:“母后,您……與我的母親一樣,是個好孃親,今生能有幸喊你們一聲娘,阿銀覺得很幸福了。”
皇后拿着細毛刷的手頓了頓,豔紅的蔻色全染到了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