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南在南京的前三天都是在遊遊樂樂、吃吃喝喝中度過的,雖然只有3天時間,不可能逛遍南京的名勝風景,也不可能償完南京風味美食,但也足以讓弗南大感不虛此行了。
雖然弗南己在漢口領事上坐了近三年的時間,但這時漢口還僅僅只是長江邊的一個小鎮,舊時空的大武漢市還分成漢口、漢陽、武昌三個獨立的行政區,而且經濟發展,開發力度、繁華程度也遠不及曾爲六朝古都的南京,因此在遊樂方面,漢口當然是比不上南京的。
不過能被派到中國來當駐外領事,弗南也不是不知輕重緩急的人,他之所以敢在南京開懷暢遊,是因爲在他到達南京的第一天,就將各國協商擬定好的條件文本交給了袁世凱。而袁世凱在看過之後,表示對各國提出的條件需要考慮幾天,這也是合理的要求,弗南當然不可能拒絕,而正好借袁世凱考慮的時間,在南京遊玩。
但到了第4天,弗南還是記着辦正事,而且估計袁世凱也考慮得差不多了,因此向袁世凱提出了談判的要求。而袁世凱也沒有拒絕,於是兩人就在南京的兩江總督府衙門開始談判。
這次各國向袁世凱提出的條件共有4個大條款,每個大條款下面又分了若干小條款,共計有22條。而4個大條款的主要內容是:
一、由各國派遣人員管理袁世凱的財政、稅收等事務;
二、由各國派遣軍事人員,負責袁世凱的軍隊訓練、指揮、制定作戰計劃等事務;
三、在南京劃定區域,設定各國租界區,租界區的制度仿原上海、天津租界;
四、請袁世凱出面,希望華東**能夠恢復航運分配協議;
這4個大條款是由各國公使協商之後確定下來的,前二條的目地是全面掌握袁世凱的軍、財大權,這樣就能夠有效的控制袁世凱,畢竟各國雖然決定資助袁世凱在南方成勢,但也要不能不防着袁世凱一手,萬一袁世凱的羽翼豐滿,無需各國的資助後,怎麼能確保袁世凱的行事還能符合各國的利益,就必須對袁世凱有足夠的控制力。
而第3條的目地則是各國希望能夠在中國再成立一個綜合的租界區,因爲天津、上海這兩個租界被華東**收回之後,中國的主要租界區只剩下漢口、廣州這兩個,但漢口是法租界、廣州是英租界,都不像天津、上海這兩個租界區那樣的各國集中的綜合性租界區,因此各國也都比較迫切希望能在南京成立一個綜合租界區,同時這也更方便各國對袁世凱的控制。
第4條則是代表了各國的一個希望。本來華東**在成立之初,和代表各國利益的太古、怡和兩家洋行達成了長江航運的分配協議,但在遠東戰爭期間,由於英國參戰,華東**宣佈此前達成的協議作廢,獨佔了長江航道的航運業務,並對各國的商品徵收高額航運稅率,最高的稅率達到了近100%,因爲長江沿岸是各國商業利益較爲集中的地區,結果導致各國商品、成本大幅增加,商品的競爭力下降,華東**、以及部份民族資本則趁機搶去了不少市場份額,這也讓各國商人叫苦不迭。
而在戰爭結束之後,各國商人幾次向華東**提出,希望華東**能恢復航運分配協議,但都遭到了華東**的拒絕,同時也拒絕和太古、怡和兩家洋行進行談判。而這次各國商人見袁世凱和華東**的關係不錯,希望由袁世凱出面,讓華東**能夠恢復航運分配協議。
老實說袁世凱剛看到這些要求時,是相當惱火的,對各國的好感之情也完全蕩然無存,本來袁世凱還是有心裡準備,知道各國不會容易的資助自己,更定會附加不少條件,但袁世凱卻沒有想到,各國提出的條件竟會這麼過份,居然要接管自己的軍隊和財政大權,這是把自己當什麼了,是漢獻帝還是石敬塘;還想在南京設立租界,這簡直就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原來華東**取得了遠東戰爭的勝利之後,並又收回了上海租界,己經極大的激發了中國人的民族自立、自強意識,袁世凱雖然不懂民族意識這個詞,但也知道現在國人的心氣都被華東**鼓舞起來,在這個時候,自己如果允許各國在南京建立租界,恐怕會被全國上下一致指爲賣國賊。
而最後一條更是令袁世凱不爽,其實幫各國去向華東**提出這個條件,到也不是不行,畢竟也就是動動嘴的事,但問題是各國前面提出的條件分明是要架空袁世凱,而且還要搞得袁世凱身敗名裂,居然還要自己幫他們做事,真不知是怎麼想的。
當時袁世凱就想把這份文件撕了,把弗南趕走了事,乾脆就去投降華東**,大不了不當官了,下輩子回家做個富家翁,也好過被各國這樣當傀儡操作。
不過袁世凱終究還是沉得住氣的人,也不甘心就這樣退出,但自己要將局面維持下去,還離不開各國的支持,當然談判談判,自然是先要談才能判,各國既然漫天要價,自已也可以就地還錢,反正這些條件是決不能答應的,大不了就一拍兩散,自己沒有各國的支持,至少還可以在兩江總督這個位置上混幾年,而各國沒有自已,恐怕日子也不好過,真要是徹底談崩了,各國也未必就好過。
於是袁世凱和弗南開始談判之後,袁世凱首先道:“領事先生,我認爲第一條非常不妥啊!”
弗南不動聲色,道:“總督閣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袁世凱笑道:“兩江的錢數財務稅賦各項,自有布政司、道臺、按察使以各州府官員負責,此皆是由朝廷任命,我也不能做主啊,貴方的好意在下心領,但名不正則言不順,實在是難以從命。”
弗南呵呵笑道:“總督閣下,用貴國的話說,我們還是‘打開窗戶說亮話’吧,您這次南下,以及我們對您的資助是爲了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沒有必要用這些虛言託詞推託了。現在的兩江地區,還不是由總督閣下說了算嗎?朝廷已是鞭長莫及了,何況朝廷也就只有1、2年的時間,並且正忙着應對華東**的威脅,那裡還有精力來管兩江的事呢!”
袁世凱乾笑了兩聲,道:“好吧,我也不說虛的,直接說吧,這一條請恕我絕不能從命,如果各國一定要堅持,那麼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對袁世凱的反應,弗南並沒有意外的表現,而是繼續道:“總督閣下,您似乎對我們提出這一條的動機有所誤,我們絕沒有侵犯總督閣下的權力,或者是架空總督閣下的意思,否則當初我們也不會選擇支持總督閣下,這一點還請總督閣下不要誤會。”
袁世凱“哼”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各國還是一番好意了。”
弗南笑道:“當然是好意,坦白的說我們對於中國人的理財能力信心不足,在我們看來,清國朝廷的理財能力只能用‘悲具’來形容,清國朝廷的財政部門充滿了低效、無能、混亂、腐敗,而總督閣下要在南方建立基業,這樣的理財能力是絕對不行的,而我們有優秀的理財能力和經驗,這一點在清國過去的海關管理上己經得到充份的證明了,因此總督閣下的財政事務如果能由我們來管理,可以確保總督閣下的每一分錢都用到最合適的地方,絕不會有一分的浪廢和貪墨。”
雖然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想忽悠袁世凱還是遠遠不夠的,不過現在是談判,袁世凱也不能簡單粗暴的否定弗南的這番道理,必須也說出一番大道理,才能反駁弗南,因此袁世凱略一思索,道:“領事先生,話可不能這麼說,朝廷的財政確實有諸多弊病之處,但這並非我國之人不善理財,只是在朝廷中行事的制肘之處太多,如華東**的理財之能,我看也未必就輸給各國吧,他們接管天津、上海海關之後,其管理之能,決不在由各國管理之下啊。”
弗南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因爲天津、上海海關是華東**從各國手上硬強過去的,袁世凱現在把華東**擡出去,顯然是有譏諷各國,不過袁世凱說的也沒有錯,華東**的財政、稅務管理能力確實不輸於任何一個國家,而且弗南也必須尊守談判的規則,要講道理,於是弗南想了一想,才道:“華東**的理財能力我們是認可的,但華東**的財政制度、理財方式和我們是一脈相承,也就是說華東**是使用我們的理財方式,這一定是清國朝廷不具備的能力,我想總督閣下的部下中,也沒有精通我們的理財方式的人材吧。”
袁世凱呵呵笑道:“那就好辦了,我可以請華東**派人來幫我理財嘛,並且叫我的部下向他們學習,我們都是中國人,有什麼都好說。而且我和華東**還算有些交情,這點要求,我想他們還不至於駁我的面子,這樣各國是不是就能放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