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大風大風，有個勁爆的消息，聽不聽？聽不聽？”小靈通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跑到阿風旁邊坐下。
“什麼消息？學校賣的方便麪又出新的卡片了？”
……
“正經的！上次不是那個高一的娃被揍了麼？你知道爲了什麼嗎？你肯定猜不到。”他一臉嘚瑟相。
“嗯，猜不到，說不說，不說上課了。”他壓根沒猜，等着他說出來。
“……”小靈通翻了個白眼，“因爲小不點兒，小不點兒不是他們班的班長嗎？黃毛他們在路上討論高一的學妹哪個漂亮來着，說到小不點兒了，結果你猜怎麼着？”他說的神采飛揚，唾沫星子到處飛。
“她有名字。”旁邊的人重複了一遍。
“ok，說名字名字，詹小楠，反正不知道他們說了詹小楠啥，那高一那小子就跟他們打起來了，現在高一的孩子還真是脾氣大啊。”
他看了眼旁邊的人，結果那人的臉上沒給他一點反應，“你就這反應？”
“哦，知道了。”
“你整天除了學習和籃球，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吧？”他訕訕地走了。
阿風愣了一下，嘴角牽出一個微笑，“也不是。”
下晚自習之後，詹小楠檢查了一下班裡，關上燈，鎖好門出來，看見走廊上有個人靠着牆，側着臉看着她。
“今天怎麼這麼早？”平時幾乎都是她去等他。
“小不點兒，聽說，你們班有人打架了？”他扭過身子站正了，一隻手耷在欄杆上。
“嗯，你都聽說了啊，還不是那根竹竿，就是個惹事精啊，不過沒辦法！”她擰好鎖，指了指自己腦袋，“人家這兒管用。”
“爲什麼打架？他看着不像是打架的人。”他低着頭，眼神落在地上的影子上。
“不清楚，誰知道呢，你今天怎麼對這個這麼感興趣？”她笑嘻嘻地問。
“哦，沒事，就是問問。”
她白了他一眼，這人的腦回路也是難以理解，以前這種事就算上趕着跟他講，他也不願意聽，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對了，週五放學之後我要留在這邊出板報，你就在班裡等着，我弄完再去叫你！”
“哦。”他點點頭，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下過雨的夏夜還有點涼，感覺秋天也快來了，詹小楠忘記穿外套了，一邊抱着自己的雙臂，一邊念念叨叨說着一些細碎的事情。
阿風時不時應一句。
她蹦躂着超前走，巷子裡的燈壞了幾隻，黑漆漆的。
走着走着她感覺手臂被他扯了一把，被他拉到右邊去“這邊。”
“站着，等會兒。”好像是觸到了她的手臂上一片冰涼，他把書包摘下來，從裡面抽出來一件雨衣，套在她身上。
“幹嘛穿雨衣？現在又沒下雨。”
“擋風。”順手給她蓋上帽子。
“幾步路就到了……”
“明天你感冒了，別叫我給你請假。”他淡淡道。
“切，你給我請過幾回啊？我身體跟鐵打的似的，怎麼可能風吹一下就感冒？”她身上穿着雨衣，感覺溫暖了許多，雙手撐開，雨衣太長，在路燈下面看着有點像個張開翅膀的老鷹。
他低頭想了一下，“好像有十次了，從五年級開始。”
詹小楠看着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種事你也記得這麼清楚，服了你了。”
第二天早上，詹小楠就深刻地體會到自己那鐵打的身體背叛了自己。
顧浩軒趴在課桌上瞄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座位，鈴聲結束了，還沒見有人衝進來。
等班主任來點人數的時候，他大聲吼了一聲，一臉小學生打小報告的傲嬌：“老師，班長都沒來！”
“哦，班長生病請假了。”
“哦。”
詹小楠頭上正敷着冷毛巾，雙腿盤着坐在沙發上，頭仰着。虎妞躺在沙發下面，盤成了一個圈兒。
“媽，我難受。”她感覺自己全身發熱，臉燒的快要爆炸了，冰毛巾已經解決不了她的需求。
“你還知道難受？昨天下雨你就穿着個短褲短袖到處晃盪，讓你帶衣服你跟個沒耳朵聽的一樣，你跟你爸一個德行，吃個虧就知道了，我上班去了，你自己在家小心點兒，吃完藥就躺在吧，多喝水，撐不住了再給我打電話。”
“……”詹小楠默默目視着她消失在門口，自己就說了一句，她說了一堆……頭更疼了。
她又默默換了一塊毛巾，吃完藥乖乖去被窩躺着。
大概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她聽見有人敲門。
掙扎着去開了門，結果差點沒嚇死過去。
“你……你怎麼知道我家？”她看着一直探着腦袋朝裡面瞅的某人，一臉的驚嚇，旁邊的虎妞開始叫喚，但是磨磨蹭蹭也沒敢上前咬他一口。詹小楠摸了摸虎妞的腦袋，示意他是客人。
“班主任說讓哥代表全班同學來慰問一下班長同學，喏。”他手裡還提溜着兩個柚子……
“你逃課？”她張大了嘴，渾身有點麻冷。
“噓。”他捂着她的嘴，順勢進了院子。
“唔……放開！快回去，你是檢查沒寫夠？還是腦子又進水了？”
“上課太無聊了，我也是病好好麼，本來就可以請假，你爸媽不在家吧？”他翻了一個白眼，“你發燒了吧，趕緊回去躺着吧。”
詹小楠現在也沒力氣管他的閒事了，回去披着一條毛毯，蹲在沙發上，看着他把水果放在一邊，打開電視，然後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虎妞依舊瞪着他，嗓子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你家狗，有點兇。”他跟狗對視了一會兒，訕訕道。
詹小楠懶得理他，拿過剛剛放在一邊的毛巾搭在自己腦袋上，這傢伙明明就是不想上課所以找了個藉口溜出來玩兒，又不敢回家所以跑這兒來了？她這裡又不是收容所。“看完這集電視劇，從哪來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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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水自己倒，走的時候帶上門。”她一把撈起虎妞，回房間去了。
“喂，你對待客人這態度不大好啊！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兒上，我可是來看你的好麼？”他自己叨叨着，默默關了電視，又從書包裡不知道掏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詹小楠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渴醒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她起牀摸了藥喝了，一會兒她爸媽又回來了。
他爸熱乎乎的大手在她腦門上探了探，“好多了。”
“好了麼？你給她量量體溫。”她媽在客廳吆喝着，看見桌子上放着兩個柚子還有一盒感冒藥。
“這柚子誰買的？還有藥？你自己出去了啊？”
“同學來過了，什麼藥？”
“感冒藥。”
詹小楠掙扎着起來，頭暈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她拿着那藥看了看，藥盒上面畫着一個笑臉，上面寫着：“早日康復。”乾裂的嘴脣笑了笑，“我們班熊孩子送過來的，我不是班長嗎？你們女兒可是深受同學愛戴的班幹部!”
“一個班幹部，說的跟個啥領導一樣，毛病。”她媽甩了甩圍裙，點了點她腦袋，“躺着去吧，大領導。”
晚上，詹小楠蹲在沙發上，腳下踩着大毛毯，不冷了也不披着了。
他爸媽出去溜達去了，帶着虎妞，她不能受風吹，就一邊嚼着地瓜幹，一邊看電視。
一會兒鐵門響了幾下，她擡眼瞅了一眼，是阿風，書包還揹着，看來是剛回來。
“回來了？”
“嗯，好了麼？”
“沒好，我這裡這裡這裡，都難受！”她指指自己身上。
“發燒還影響腎？”
“……”她低頭瞅了瞅，擡眼眨巴眨巴眼睛：“腦子都燒糊塗了，多可憐。”
阿風瞥了一眼她光着的腳，把遙控器搶過來，關了電視，“別看了，腦子都燒糊塗了，看也看不懂。”
“……”她默默嚥下地瓜幹，“也沒到那個程度，默默地又想站起來搶遙控器。”
阿風把握着遙控器的手防到背後，她嘗試着抓了兩下沒抓着，泄氣地又蹲了下去，“好好好，你說不看就不看唄。”
阿風把遙控器扔到桌子上，她伸手去夠。
結果自己腳下的毛毯被他兩邊端着把她整個人都端了起來……她蹲在裡面不敢動彈了。
“你幹嘛？讓我回去！電視劇還沒放完呢！”
“別動，掉地上了我可不管。”
她感覺自己像一包什麼東西，被他用一個包裹兜着放到牀上。
“我先回去了，別看電視了，看多了容易變傻。”他半彎着腰，碎髮下面的眼睛看着她，詹小楠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他拍了拍她的頭，“晚安，小不點兒。”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麼目送他離開，以及自己蹲在那愣了多久，以及爸媽好像回來了，問了她是不是睡了，她關上了燈，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蹲在那個毛毯裡，大概過了一會兒。
她感覺自己的臉和脖子有點熱，呼吸好像也不太順暢了……
“燒糊塗了，怎麼回事？好像溫度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