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事情怎麼樣也不用說了,有兩個歲數大的聽話了……但到第三個小姑娘,似乎不答應,那羣人當場就一刀把她掛在校宣傳欄上……剩下的人都嚇壞了,有的跑起來被打死,有的只能呆在原地動彈不得,任由他們肆意妄爲……鵬飛他們幾個男生,忽然就決定參加他們的隊伍了,畢竟人命關天……他們把人都帶到六樓的大禮堂去了,便於看管……我不知道要是我在下面和他們在一起的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不想也不敢傷害人,可我更不想死啊……你能救救我們嗎?把大家都救了嗎……”
劉言看了看他,凝然說:“能。”
將門小心翼翼關好後,劉言從另一間屋子的陽臺上兔起鶻落,跳到大禮堂外的陽臺,陽臺的玻璃較高,一般人蹲在後面,很難被發現,何況天色還是很暗,而劉言的動作很輕盈,幾乎沒有誰能察覺到。劉言憑着落下一瞬間向裡面望去的短暫印象,迅速在腦海中放大並形成立體圖像,一面拆分重組,攫取有利於自己行動的信息。
可以感覺到,裡面人數不少,大廳中央的三排椅子被強行拆下,堆到了大門口。而原本放椅子的位置坐滿了人,男女都有,一共三四圈,都被牢牢地困着,看上去不少人臉上帶血,應該是受到過肉體的折磨和傷害。在俘虜們的身旁,零零散散地站着七八個塊頭很大,一瞧就是軍人身板的傢伙,講臺前後,也有十五六個同樣魁梧黝黑的同夥,他們統一着淺藍混雜白色的迷彩服,手裡端着軍用槍支。鋼谷的工廠全球遍佈,到處是藍色加白色,少見自然的綠色,這種軍服正好是鋼谷的風格,也便於在這個時代極好地隱蔽。講臺正中央講師的座位上,端坐着一個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三四歲,個子挺高,但身材比旁人略微瘦削,在亂世中被打散的軍人,想要維持強有力的秩序,恐怕需要最直接最殘酷的弱肉強食競爭,那人如果不是和自己一樣的話,只憑普通人的體能和反應速度,只怕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倖存,更何談牢牢控制和領導這羣受過訓練的高等歹徒
。這人在講臺上似乎在講話,而他身邊也站着一人,左眼上戴着眼罩,臉上還有一道橫疤,嚴重到甚至癒合後仍然沒有肉可以填補。劉言的第一眼瞬息印象是很難察覺他倆的聯繫的,但蹲下來重新整合印象圖片裡的資料,便察覺出他倆從外形上的相似度極大,最少也是堂兄弟。
想到這裡,劉言感到有些棘手了,他關於過去的記憶只保留了作爲普通人的部分,壓根不知道自己這類超能力者的產生原因,不清楚是靠後天突變還是靠基因規律形成,那就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先判定這兄弟二人都是超能力者,而餘下的軍人裡雖然看上去沒有受到特別優待能夠在兄弟倆之下有獨立發言權的,但也不排除仍有超能力者,只是兄弟倆怕地位受到威脅,沒有給他應有的對待。不過不管怎麼說,光這兩人,就已經很難應付了。受過專業訓練的成年超能力者,跟外面的初中孩子可不一樣,何況不止一人,自己最少一對二,勝負不好說,更別提他們還有一大羣荷槍實彈的手下。
劉言不想莽撞地衝進去,便貼着牆皮聽他們說什麼,這個距離已經足夠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那人講話的時候很有特色,面部肌肉保持冷酷故而動得不太明顯,可卻中氣十足,愈發能說明他的體能遠超越一般人,“你們也該理解我們,我們有什麼辦法?種地?先發洪水,再來大旱,熱天下雪,顆粒無收!搞養殖?現在鋼谷的工廠佈滿全球,大量排泄廢氣廢水,一分錢也掙不到而且還損失慘重。食品裡全是毒素,連嬰兒的奶粉也不安全,我們還能放心地去吃什麼?生了病想去治療,一場大病就能耗光一個正常家庭的所有積蓄!就這樣來說,治好也便罷,治不好的話,只能悲哀地等死!教育行業胡亂收費,銅臭和特權思想嚴重污染校園,下一代的腦子裡,都不知道還剩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你們他媽的看什麼?說的就是你們!學生全是你們的受害者!辛苦錢存銀行,不斷通貨膨脹,時間一長反而等於越存越少,鋼鎊也越來越不值錢,你一年掙一萬鋼鎊算高收入,吃頓豬肉就得幾百!買臺電腦就得數千!更別說買車了!賦稅重重,全部充給鋼谷的各類自家企業,那幫老爺們明目張膽地掠劫民財,自己過得紙醉金迷,你們連新鮮屎也吃不上!所有的人必須是工人,所有的工人必須住工廠的宿舍,那麼自由房呢?於是房價被拉到這麼高,你們幹幾輩子能買到一個衛生間的面積?這些直接導致了社會風氣的惡劣,女人們不愛住宿舍,因爲女工們也有宿舍!沒有房子就不肯結婚,就這樣下去,沒有暗族侵略,鋼谷統治下的地球,也遲早得完蛋!”
劉言心裡一凜,他醒來後第一次聽到“暗族”這個詞,看來很有可能是在指那些吸血的怪人和怪物
。這說明這幫軍匪多半是鋼谷正規軍,只是因爲某場發生在大城市和重要戰略地段的戰爭造成了他們現在的狀態。目前手機信號不好,車載電腦也無法上網,這場戰爭釀成的破壞只怕是主要的原因。
“那我們怎麼辦?在這個極爲不平等的年代,我們靠什麼改變命運呢?唸書?我不騙你們,我是雙碩士研究生,畢業四年,除了養雞養鴨養鵝養魚養蝦養海蔘,我再也找不到別的活兒幹!因爲蛋糕只有那麼大,被老爺們切去了,還有什麼渣渣給我們呢?於是我只能當兵,按照我的學歷,如果是體制內背景,直接到總參去供文職也沒問題,可我當的是最苦的第一線戰士,我有什麼辦法?好歹當兵還能有吃有喝,不至於一身疾病,在車間裡孤苦伶仃地等死!你們呢?你們這些教職工們,有幾個比我學歷高的?你們能進這個學校教書,有哪個敢說是憑自己的本事,而不靠任何關係?你們這些可憐的工人,古代的奴隸被壓榨,還起碼能跟隨主人殉葬呢,現在的老爺們要是死了,用得着你們這些骯髒的豬狗陪葬嗎?別污染了人家死後的清靜!還有你們這些學生,世界的未來什麼樣,你們知道嗎?你們是一羣傻逼,以爲老爺們會一代代把江山傳給你們呢!告訴你們,他們早就已經吸髓榨血,將所有的資源都消耗殆盡了,留給你們的,全是鋼谷的破銅爛鐵!一個充滿了拉嘰的星球,宇宙的垃圾箱,你們當上垃圾箱的主人,還美滋滋地直呼萬歲啊!”
但似乎下面俘虜們恐懼的喘息聲漸漸低了下來,可能是受到了感染產生了共鳴,劉言想:說得雖然滿腹怨毒,卻也沒有什麼不符合事實的謊言。但無論如何,濫殺無辜,強姦婦女,這是罪大惡極,是什麼理由也不能原諒的。
“而老爺們的生活環境怎麼樣呢?你們沒見過吧?我當兵的時候,有幸見過!住在最繁華的上海、東京、紐約、倫敦和巴黎,他們的城市像蠶繭一樣被無數條金屬線重重包裹,外面根本難以窺視內部,而裡面則四季如春,物資極大豐富,想要購物?直接在家裡用手指頭在立體屏幕上填單子就行!最矮的樓層也比外面的山高,漫天遍地的電磁軌道車,家家戶戶都有,隨時可以瞬間送往城市各個角落。沒有工廠,沒有產值,但過得極爲奢華!爲什麼?因爲他們像蜂王或者蟻后那樣,只拖着肥大的身軀坐享其成!就算有的地方有點廢氣排放,那也是從蠶繭的屁股後面噴出,排給外面廣大的貧民工業區!傳說中他們有一個比這幾大蠶繭更好的地方,用希臘主神之一命名,我雖然沒有親見,可我清楚那不是傳說!鋼谷既得利益集團的最高層,都住在那裡,任意享用全球的自然資源和我們所有人的汗水凝結成的勞動果實!你們呢?工蟻而已,儘量榨取勞動價值後,壽命到了死了唄,反正還可以再生!有人還會關心自己家的吸塵器會想什麼嗎?都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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