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朦朧,天降小雪。
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整個天地一片漆黑,寒冬已經徹底降臨上海,晚上九點之後,一般都沒人出來逛街了。而且每到年至這段時間,城市人口就會比往時少很多,少了外地人口,年時節到,從外地來上海打工的人就會回家過年,與家人團圓。
街上很冷清,莫逍城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路燈做伴,煢煢獨立,形影相弔。
和薛心蕾分手又兩天過去,莫逍城不問窗外事,自己一個人在養精蓄銳,養傷,恢復體力,達到巔峰狀態,然後等待着年前洪門給自己的一次追殺。
莫逍城換了個卡,決心忘掉薛心蕾,或者是說讓薛心蕾忘掉自己,從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把兩人的世界從相交再變成是平行。
這兩天裡,莫逍城也並不是一味地在家裡站樁,打坐,睡覺,養傷。他仔細地翻看了胡有運給他的《心意拳經》,開始真正着手心意拳,先自己腦海中自己模擬練一遍,然後又拳腳上打一遍,把心意拳的招式,發勁,通通學會。他打算着在自己過美國之前就把這《心意拳經》還給龍虎拳館,替胡有運傳給樑成寬。
其實他也想過自己複印一份過來的念頭,只是後來他仔細一想,這樣不好,便打算着抓緊時間看熟《心意拳經》,然後再完完整整地還給胡有運的傳人。
至於薛心蕾的事情,莫逍城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既然自己給不了她幸福,給不了她一生,那就索性乾脆點,一刀兩斷。反正他面對這洪門的追殺,以他目前化勁的功夫,不一定能安然地躲過去,就別造孽害了薛心蕾的半生。
至於郭雲瑤那邊,他倒放心些,洪門作爲中國第一黑幫,是大門大派,在世界黑幫都赫赫有名,雖說要至他於死地,那也不會下作到拿一個無辜的女人才做文章,這樣只會貽笑大方,成爲世界黑幫上的笑柄。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那就是哥哥莫威城,昨天打過電話來,問他是過去過年還是過年後纔過去,莫逍城實話實說,目前還走不開,等一過完年馬上就過去。他說得平淡輕巧,哥哥莫威城倒沒有多想,只是說了聲好,然後叫他注意身體,不要虧待了自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之類的叮囑,就收線了。
莫逍城沒有把與洪門的過節告訴哥哥,一是不想讓他擔心,二也是不想因爲自己的事讓哥哥放掉了自己手中的事,特意過來趕這趟渾水,最終把事情鬧得更大,兩兄弟都遭殃。
雖說是這樣,但莫逍城也不是那種會考慮不周到的人。他留了一封信,即是一份遺囑,具有跨國法律效應,萬一他不幸意外身亡,那麼他的一切財產,總計六千五百四十萬美金,兩成捐獻做慈善資金,另外八成全數留給遠在美國的親哥哥莫威城。同時在遺囑裡,留下了一封信,是他親筆寫給莫威城的。
總而言之,他這次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擊,來玩一次大的,借洪門追殺令之手,才磨鍊自己的武道之心,變得更加地赤誠,更加地無畏。也借洪門追殺令之手,見識更多的高手,生死相搏,在戰鬥中感悟,在生死中突破!
做完這些事情,莫逍城便想放下了心中的負擔,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呼吸一口空氣都感到美妙……還有那股來自未來的淡淡殺氣。
“龍形,好龍形!”
莫逍城打出心意拳十大真形中的龍形,束而後展,插而後拔,曲而後直,柔而後剛,他走動之間,身形極爲地輕靈矯捷,翻轉擰插,縱落起伏,真的如神龍入海,騰空高躍!
“一波未定一波生,仿似神龍水面行。忽而騰空高處躍,聲濤雄犯令人驚!”
莫逍城快意縱橫,目露神光,一片欣欣向榮之態,渾然沒有那天在薛心蕾面前的頹廢與難過。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心意拳的美妙之中,把所有事都忘得一乾二淨,眼中心底唯有武術!
話說什麼是武癡,莫逍城這般便是武癡。
打完一通龍形,莫逍城興致正值高漲,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在精神境界的修爲上,反而更進一步,只是他感覺自己隱隱到達一個瓶頸,始終到不了化勁的最後一步,神變的境界。莫逍城知道,哥哥號稱自己已是化勁中的巔峰,差半步便是丹道,便是到了神變,打什麼活什麼的層次。
鷹形攻,熊形守,虎行猛,雞形進……
十大真形在莫逍城手中打出,氣泰神爽,說不出地暢快,他彷彿找到幼時隨哥哥練武的喜悅。
呼……吸……
收勢。
莫逍城呼吸兩口,氣大得很,每一次呼吸都颳起了一陣小風,吹起地上的枯葉,開了一條葉路。
不過這並不是他巔峰的肺活量,他不敢呼吸地太猛,因爲他的內傷並未完全恢復,不然全力呼吸會更傷內臟,尤其肺部爲重。
“嗯,是香雪來了。”莫逍城一聽這腳步聲,就知道是秦香雪來了。
沒有多廢話,剩下時間並不多,莫逍城能多教一點是一點。
好在秦香雪資歷不一般,頗有些天賦,再加她學得認真,很快就學會了要領,到了明勁的層次,只要對敵不驚慌,三五個大漢是近不了她的身。
“咦,莫大哥,怎麼夏婉婷今天沒有來?”
做完今天的任務,兩人一起走出樹林的時候,秦香雪問。
莫逍城半真半假道,“夏小姐有些事,這幾天都不會來了,我們不用管她,照常練就是。”想到了什麼,又道:“哦對了,不久就過年,我不在上海過年,且年後我會出國,所以這幾天我會把所有要領都教給你。”
秦香雪嘴巴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晚上,莫逍城打坐一陣,對着夜空吐納,呼吸清新的空氣,換了全身毛孔、口腔的濁氣,整個人神清氣爽,氣息悠長。
前兩天他看到了一則廣告,說是上海成立了一家美國職業拳擊俱樂部,向四方高手放言發出挑戰,如果有哪個高手可以打敗拳擊教官,就可以直接被任命做拳擊俱樂部的教官,年薪過百萬!
年薪過百萬,這五個字帶着無盡的誘惑,使得自認自己有幾分功夫的練家子上門挑戰,明勁的,暗勁的,甚至有幾個是從外地來,武功已經達到暗勁巔峰的,都盡數敗在拳擊教官的鐵拳下。
這還不算什麼,練家子過招,不是勝就是敗,勝敗乃常事。但這些拳擊教官,個個下手忒狠,一拳打斷肋骨,打斷腰骨……這些奔着百萬年薪上門挑戰的練家子,五一不是重傷重了醫院。甚至有幾個受傷太重,到醫院搶救無效,離開人世!
這些雖然令莫逍城生氣,但也不至於憤怒的程度,真正讓他感到暴怒的,是那拳擊俱樂部放出來的話:你們中國的武術已經落後,只有空架子,所謂的高手都是花拳繡腿,比起拳擊這麼先進的拳術來不值一提。我們美國拳擊就在你們中國打出一片天下,歡迎你們所謂的高手來挑戰!要是太差勁被打進醫院,我們還會出醫藥費!
囂張!目中無人的囂張!
明顯成效放下報紙,目露冷光,嘿然起身,他倒要見識見識這所謂的美國拳擊俱樂部有多大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