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是有人在敲門。
“嗯,或許是莫逍城來了,我去開門。”
蔣美梅開了門,她猜的不錯,門外的正是莫逍城,他顯得有些風塵僕僕,還是蔣美梅印象中的沉穩和神秘,就像是厚重的大山,又像是深邃的夜空。
“莫逍城,你來的剛好,心蕾生病了,忽然感冒發高燒,四十點五度,高熱,不過剛纔醫生給她打了針,已經退了燒,現在正睡着呢。”蔣美梅給莫逍城讓開身子。
莫逍城想了想,本想看一眼就走,但仔細一想,看樣子蔣美梅他們並不知道他和薛心蕾已經分手的消息,也難怪,以薛心蕾的性格,這種事情只會自己憋藏在心裡,不會主動說出來,才一天過去,他們不知道也是正常。
沒有理會甘建波帶着敵意和酸意的目光,莫逍城徑自走到薛心蕾牀前,望着她憔悴,還隱隱帶着淚痕的臉龐,他心裡暗歎一聲,心裡愧疚之情升起。不用說,薛心蕾如此忽然生病,是由內至外,是心病。
猶豫了些許,莫逍城還是給她把了脈,知道她只是一時氣火攻心,現在情況已經好轉,身體機能也好了許多之後,莫逍城也就釋然了。
“從昨天開始心蕾心情就很糟了,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我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也沒說,直到晚上的時候,她就咳嗽感冒了,睡了一晚,醒來後就莫名地發起了高燒。我給她測量體溫,足足燒到四十點五度!然後我叫她去醫院看看,她怎麼也不願意,再接着,她就暈睡過去了。要不是我當時在宿舍,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蔣美梅情緒有些激動,一口氣說完,她又對着莫逍城略有不滿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這男朋友是怎麼做的,心蕾出了這麼大的事,要不是我主動聯繫你,你都還不知道呢!”
蘇雨跟着怪聲道,“是啊,我們家心蕾可受歡迎得緊呢,你要是不看緊一點,那就一下被別人追求走了,到時你哭都哭不及。”說完,她還頗有深意地瞟了甘建波一眼。
莫逍城沒有笑,臉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但甘建波就沒有那麼地淡定了,他臉上明顯就有些不自然,卻還是勇敢地和莫逍城對視着,而且還帶着一點點的敵意。
沒有被蔣美梅和蘇雨的話逗笑,卻被甘建波這孩子氣的眼神和姿態弄笑了,他心裡暗歎着,年輕,就是好啊,爲了愛情不顧一切。
他有這樣的感嘆,卻沒有想到,自己其實也甘建波大不了幾歲,只不過兩人的經歷相差太遠,導致想法和城府也相差不小而已。
“你笑什麼?”
看到莫逍城發笑,甘建波不爽,微仰着頭問着。
莫逍城懶得去解釋,也懶得去理甘建波那莫名的醋意,把眼光轉向了蔣美梅,“既然心蕾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喂!”蔣美梅一愣,她怎麼都沒想到莫逍城會說離開,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聲音大了點道:“你說什麼,先走?你現在可以這樣!心蕾是你的女朋友,現在她生病了,你居然說要走?”
蔣美梅氣瘋了,說話還倒控制,但蘇雨的脾氣比較辣,她就沒有那麼好態度了,她冷冷地瞪着莫逍城,滿是鄙視,說話也是刻薄,“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有沒有卵蛋的!心蕾是瞎了眼纔看上你,屁都算不上一個混蛋,你們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等心蕾醒來,我肯定跟她說,把你甩掉!”
見莫逍城沒有一點反應,蘇雨心頭的火更起,乾脆走到莫逍城面前,毫無禮貌地指着他鼻子,“喲,臉皮挺厚的嘛,被我罵還沒有一點反應,我看你是個軟蛋,一點用都沒有!看看看,看什麼看你,怎麼,還敢打我?別以爲你的身手好就了不起,這個世道,錢纔是王道,你身手再好能怎麼樣,不是一樣給有錢人做保鏢做狗!我們家心蕾看上你,是施捨你,你他媽的還敢裝象來!看到你我就覺得噁心,我呸!”
蘇雨越說越激動,手指快要點到莫逍城的鼻子,看她的樣子還不夠解氣,要脫下高跟鞋砸到莫逍城臉上似的。
“說完了?”
莫逍城脾氣再好,被蘇雨這樣潑婦一般地辱罵也淡定不起來,他陰沉着臉,頗有威嚴地看了蘇雨一眼,蘇雨馬上心神大震,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說完了我就不奉陪了。”莫逍城轉身離去。
甘建波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到莫逍城被蘇雨罵得厲害,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快感,恨不得蘇雨再罵得絕一點,最好罵個狗血淋頭,逼得莫逍城羞愧憤怒。
罷了罷了,反正我都是不在上海的人了,此生或許再也無相見的機會,又何必糾纏於這些,況且這樣倒好,自己表現得壞一點,絕情一點,薛心蕾或許還會更快地從痛苦中走出,徹底忘了他莫逍城這人。
想到如此,莫逍城便毅然大步離開。但一個聲音,帶着魔力,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腳步。
“逍城,你來了,又要走了,就這麼狠心不願再看我一眼麼?”
是薛心蕾的聲音!
聲音不大,依然是有氣無力,在寂靜的房間裡卻顯得那麼地清晰,那麼地悲傷,似有萬般的心碎,萬種的憔悴和不捨在裡面。
莫逍城心中彷彿被一刀狠狠地刺中,痛到臉都在微微地抽搐,原來,他發現在自己的心中,不知是什麼時候,薛心蕾的位置變得如此地重要,難以捨棄。
留也難,去也難,此刻的莫逍城,心中百味皆生,癡的,酸的、苦的、痛的,決的……他從來沒有想到,在郭雲雪之後,還會有另外一個女子會讓他如此地牽掛,如此難以抉擇。
此刻的他就如同是陷入了淤泥之中,步步難行!
他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就捨不得離開,拖泥又帶水了。
“什麼事?”
莫逍城頭也不回。
薛心蕾支撐起來,癡癡地望着莫逍城的背影,咬着脣,“難道,難道你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麼?”
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麼?
這樣的話,傻子都知道兩人是鬧彆扭了,很有可能是分手了!
蔣美梅與蘇雨對望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裡的不可置信。
而甘建波則是禁不住地狂喜,喜色已經顯於臉上。
聽到這句話,莫逍城渾身一震,呼吸都變得混亂起來,腳有千萬斤地重,挪不開。他很想回頭,但心中的理智壓制着感性,狠下心不回頭。
喉嚨很乾,說話都變得是一件奢侈的事,“是!我不肯,我不肯!我不愛你了,不再愛你了!你……忘了我吧!”
說完,莫逍城握緊拳頭,猛地大步走出病房!
兩道熱淚,從莫逍城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出……
薛心蕾身體定住,嘴巴張開半天合不攏,臉色沒有半點的血色,比剛纔更加地蒼白,她沒有哭,或許是忘了哭是怎麼哭的,失魂一般地望着莫逍城消失的方向,腦海中不斷是那句,“我不愛你了,忘了我吧!”
情來如山倒,愛去如抽絲!
薛心蕾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