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館的晚宴在使館食堂舉行,出席這個簡單宴會的人數並不多,除了今天剛到的四位客人之外,使館的人員也來了十多個。俄羅斯大使季託申科向客人們舉杯說道:“由於衆所周知的原因,我們只能在這裡歡迎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請不要認爲這是我們有意怠慢,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俄羅斯人是最好客的。”
他這番話主要目的還是說給李承志和凱瑟琳聽,在場的只有他們倆纔不是俄羅斯人,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客人。李承志和凱瑟琳都舉杯表示並不介意,而且看到四周的俄羅斯人不管男女都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他們倆對視一眼也不得不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太辣了!”凱瑟琳根本不習慣喝這麼烈的酒,頓時喊出聲來,引起四周俄羅斯人的善意大笑。
李承志勉強能接受這種辣度,但是這樣喝酒一點樂趣都沒有了,他不動聲色的放下杯子,決心再也不碰這杯酒了。安娜坐在他旁邊,熱情的給他介紹餐桌上的俄羅斯美食:“這是莫斯科烤魚,用的是上好的鱸魚,烤好的鱸魚表面澆上一種蘑菇、雞蛋、洋蔥混合奶汁做成的濃湯,再撒上一些芝士,味道相當美。”
安娜的盛情難卻,李承志用刀叉切下來一點嚐嚐味道還真不錯,不過看這些菜品都是高熱量的食物,難怪俄羅斯人到中年就都開始長肉。
這次俄羅斯大使館的晚宴雖然環境比較簡陋,但是準備的內容相當豐盛。按照俄羅斯人的習慣,他們的餐桌上有“五大領袖”——麪包、牛奶、土豆、奶酪和香腸;“四大金剛”——圓白菜、蔥頭、胡蘿蔔和甜菜;“三劍客”——黑麪包、伏特加、魚子醬。
魚子醬在俄羅斯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和鮑魚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屬於頂級食材,其中尤以黑海出產的魚子醬爲最佳。魚子醬一般分爲紅黑兩種,紅色的是鮭魚做的,而黑色的是鱘魚做的,兩種魚子醬中黑色的是最珍貴的。
餐桌上也有黑魚子醬,而且每人都能分到那麼一點點,但是大使閣下卻不吃魚子醬,而是端着一盆紅菜湯就着黑麪包吃的津津有味。尤列金看到李承志的目光,於是解釋道:“大使閣下童年的時候經常吃不上飯,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上黑麪包泡紅菜湯,所以他寧願放棄魚子醬這樣的美食也要吃這樣的‘特殊’套餐,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過去的日子。”
季託申科大使的確是個擁有幽默感的人,他聽完尤列金的“吹捧”之後笑眯眯的說:“你們都被他騙了,其實是因爲醫生說我平時吃的太油膩,讓我堅持低熱量飲食。現在你們知道名人是怎麼被捧起來的了。”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尤列金也沒覺得尷尬,反而笑的最大聲。經過這麼一個插曲,場面上的氣氛陡然熱烈起來,李承志很快就體驗到了大使所說的俄羅斯人熱情好客的真實含義。因爲桌上有女客,所以使館方面也派了兩三位女士出席,其中很快就有人來邀請李承志去跳舞。
這是個梳着俄羅斯式大辮子的女人,從面相上看大約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藍色的眼睛看
起來非常漂亮,淡金色的髮辮不但沒有讓她顯得土氣,反而更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情。
“噢,阿琳娜,你這樣可太讓我傷心了。”能這麼說的肯定只有尤列金,顯然這個叫阿琳娜的漂亮女人是他曾經追求過的,估計還沒得手。
“得了吧,尤列金,你的舞技簡直駭人聽聞,上次波列娃傻乎乎的跟你跳,腳都被你踩腫了。”俄羅斯女人一貫彪悍,漂亮的阿琳娜也是一樣,張嘴就把尤列金批的擡不起頭。
看見尤列金熄火了,阿琳娜把白皙的臉蛋轉過來輕蔑的說:“怎麼?客人是不敢跟我跳呢?還是沒有自信?要是沒有自信,你可以說不會跳嘛。”旁邊頓時響起了女人的笑聲,那幾個俄羅斯女人都擠在一起衝這邊笑,阿琳娜也做出一副得意的神情,顯然她們是有備而來。
這種時候沒人能幫他,李承志把餐巾從脖子上取下來,擦擦嘴疊好放在桌上,這個動作讓阿琳娜眼前一亮。李承志站起來向退開一步的阿琳娜伸出手說:“你們真是太熱情了,那我就勉爲其難跟你跳一跳吧,跳的不好請多原諒。”
阿琳娜把自己的手放進男人手心裡,露出個捉狹的笑容說:“跳的不好我們肯定要笑話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李承志鬱悶的意識到這些蠻子根本不懂什麼叫謙虛,他拉住柔軟的小手使勁一揮,阿琳娜靈巧的就着這股力量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身,旁邊的好事之徒早就取出了手風琴開始伴奏,一羣熱情的俄羅斯男女都圍上來用腳跟開始打拍子。
總體來說俄羅斯人的民族舞蹈跟中國新疆舞有相似的地方,以腿部動作爲主,手部動作爲輔,經常有單足點地踢腳的動作,還有雙手抱胸雙腳輪番踢出的動作,男人和女人的動作大同小異。雙人舞和單人舞又有不同,俄羅斯人的雙人舞不是男女一起跳,而是在節奏的幫助下輪番跳,倒更像是一種比賽。
阿琳娜的舞姿相當漂亮,她穿着俄羅斯傳統裙裝,腰部顯得非常纖細,轉起來的時候裙襬甩出一個圓形,加上空中飛舞的大辮子,果然不愧是被第一個推出來打擂的。手風琴的節奏越來越快,阿琳娜跳的卻從容不迫,轉圈的時候還不忘給李承志丟媚眼表示蔑視。
輪到李承志跳的時候,他必須表現的比阿琳娜更好,不然旁邊的那些等着看笑話的女人肯定要噓他。與阿琳娜那具有柔媚意義的舞姿不同的是,俄羅斯男人的舞蹈更爲陽剛,經常使用大跨步和誇張的手部動作來表現男人的健美。一般來說,這樣的動作需要身材高大健壯的男性來表演比較美觀,但是李承志卻利用他的速度和技巧吸引了觀衆的注意力。
一開場他就以藝術化的閱兵步入場,引起了大家一陣掌聲,緊接着他以乾淨利落的腿部動作和剛勁有力的手部動作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開始的時候手風琴的音速慢,隨着節奏的越來越快,李承志乾脆利用強勁的彈跳力和平衡協調性玩起了水兵舞,偶爾還來個空中大劈叉,這種舞蹈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玩的,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做不完一個動作就會受傷。
人羣中自然有識貨的人,至少阿琳娜就清楚,這種舞蹈以前是莫斯科紅旗歌舞劇團的保留節目之一。
拉手風琴的小夥子大概是累了,節奏又慢慢放緩,李承志的動作馬上就從水兵舞切換到了哥薩克舞,看到他用單腿彈跳,雙手握住另一條腿做出瞄準動作,在場的俄羅斯男人都集體以拍巴掌來代替槍聲並大聲叫好!
隨着他的動作,越來越多的俄羅斯男人加入到他的行列裡,大家竟然把雙人飆舞變成了集體舞,大家一起蹲在地上反覆踢腿,有人還做出了敬禮的動作。場面上的氣氛達到了高潮,連大使季託申科都不顧年老開始在原地踢腿,而尤列金更是玩起了花哨,一邊蹲着踢腿一邊向前走,時不時來個劈叉,引來了姑娘們的一陣口哨。
到最後已經沒人在乎舞蹈的勝負,不知道是誰起頭,在座的俄羅斯人集體唱起了《莫斯科保衛者之歌》,李承志也被俄羅斯男人們拉着一起扯開喉嚨大聲唱歌,其中夾雜着馬卡洛夫這樣的刀刮似的嗓子也沒有影響大家的樂趣。
到了最後那一段歌詞,每個人都不再保留力氣,尤列金和馬卡洛夫搭着肩膀聲嘶力竭,季託申科大使舉着拳頭眼眶溼潤,拉手風琴的小夥子也嘶吼的面紅耳赤,女人們也沒在乎什麼淑女風範,連安娜也跟着大喊大叫。
“莫斯科巋然不動,誓要把侵略者一掃空!”
當最後一個詞唱完之後,場內突然有人高呼:“蘇維埃萬歲!”
大家一看原來是大使閣下,他掏出手絹擦擦眼睛,揮手說:“別在意,我難得興奮一次,好了你們玩吧,我去休息一下。”
看着大使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食堂,大家突然都沒了興致,回到餐桌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紛紛散去了。經過這次宴會,俄羅斯大使館的人們對李承志的看法產生了劇烈的改變,本來他就算再厲害也是個外人,但是經過這次比舞和合唱之後,他們都認爲他可以算半個俄羅斯人了。
阿琳娜臨走的時候特意來向李承志告別,她已經發現了這傢伙特別能吃,湊在他的耳邊說:“我等會給你送點吃的,別吃的太飽了。”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安娜離得太近還是聽到了隻言片語,阿琳娜起身的時候發現安娜正用鄙視的眼神看着她,阿琳娜露出個微笑甩開大辮子走了。
等她一走出食堂,安娜立刻忍不住趴在李承志肩膀上問道:“她說別吃太飽是什麼意思?”
李承志把一塊烤魚塞進嘴裡嚼着答道:“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大概是這個意思。”
安娜哼了一聲把他一推,不忿的說道:“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就知道騙我。”
馬卡洛夫連忙過來擠開安娜把酒瓶“咚”的一下放在桌上,李承志知道他的意思,擦擦嘴搖搖手說:“不能再喝了,我吃飽了,下午還沒睡好,再補一覺。”
凱瑟琳笑眯眯的看着他們的互動,她今天可算開了眼界,而且還品嚐了俄羅斯美食,生活真是太多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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