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的計劃讓馬卡洛夫有點吃不準,他主動插話問道:“大使閣下,你確定北方這條路是安全的嗎?據我所知,庫爾德人已經對伊軍動手了,他們背後顯然有英美支持,土耳其也打算給美軍開放領空,伊拉克北方並不安全。”
季託申科也是經過仔細考慮的,他欣然走到牆邊,拉下一幅中東大比例地圖說道:“我已經仔細研究過很久,而且召集了使館的安保專家共同商討過。目前鑑於英美聯軍已經在伊拉克南部集結重兵,所以沙特是肯定走不了的,伊朗和伊拉克之間有很多年沒有開放邊境了,外交車隊肯定無法過關,也被放棄了。”
“至於取道摩蘇爾前往土耳其的道路就更不安全了,如你所說,庫爾德人已經起兵反抗薩達姆的統治,那邊是走不了,而且我們與土耳其的關係並不融洽,這不是個好選擇。”
“最後只剩下兩條路,一條是去約旦,一條是去敘利亞。但是這兩條路在伊拉克境內有大部分是重疊的,只在魯特拜之後才分出兩條岔路,所以我們可以把這兩條路視爲一條。不管是去安曼,還是去大馬士革,前面那段路我們都無法避免。”
“最重要的一點,大馬士革目前是最安全的,敘利亞和約旦都反對美軍對伊拉克動武,但敘利亞與我們的關係更緊密。一旦到了大馬士革,我們馬上可以派專機來接你們回國,連同那些工程師一起,這就是我的考慮。”
看來季託申科已經考慮的很周到了,但是馬卡洛夫依然不認爲這樣就是安全的,至少伊拉克西部荒野裡到底有什麼誰也不清楚。巴格達和大馬士革之間的直線距離只有不到八百公里,車隊就算以每小時60公里的中速行駛也只要13個小時多一點,其中伊拉克境內至少有6個多小時的車程。
一般的汽車一箱油只能跑500公里左右,半路沒有加油站,只能自己帶油,這是一方面;另外大使館車隊肯定要配備警衛,現在外面太亂,要是半路遇到武裝匪徒綁架,還得確保人員安全,這些東西都不是坐在辦公室裡能靠預設方案來搞定的。
以馬卡洛夫的想法,爲了確保車隊安全,最好能先實地偵察一下路況,摸清楚哪裡比較危險,哪裡比較安全,至少心裡要有譜。但是如果他能搞出這樣的偵察,不如直接帶着安娜先去大馬士革了,何必再回巴格達呢,真是矛盾。
說來說去,馬卡洛夫其實就是不相信使館的那個所謂安全專家,他只信任自己的眼睛,別人的計劃他都要打對摺考慮。目前這樣的情況,馬卡洛夫不好提出什麼意見,畢竟他是外人,不是使館人員,只好見機行事了。
從大使辦公室出來,安娜說要給家裡打電話,使館警衛亞歷山大便帶她去通訊室,那邊有保密線路,至少不用擔心被竊聽。馬卡洛夫也跟着過去了,他也有事向老闆彙報,不過要先等安娜打完電話再說。
安德烈·伊凡諾夫在哈巴羅夫斯克的辦公室裡接到了女兒的電話,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正在看今年的第一季度財務報表,隨意的拎起話筒放到耳邊問道:“什麼事?”
“安娜小姐的電話。”外面的秘書的主要職責就是
替老闆過濾電話,老闆女兒當然不在此列。
“快接進來!”安德烈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精神一振,看了一上午報表產生的疲勞也不翼而飛了。
“莉莉婭!你還好嗎?”電話接通後,安德烈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很好,現在正在巴格達大使館給你打電話。你還好嗎?聽尤列金中校說你經常給使館打電話問我的情況,是嗎?”安娜現在對她爸爸的態度比以前好多了,讓馬卡洛夫都感到奇怪。
安德烈同樣感到奇怪,以前女兒對自己總是不冷不熱,兩人說話就好像陌生人,再不就是大發脾氣,甚至說出一些很傷人的話,現在竟然懂得問爸爸好不好了,這可真是個巨大的進步。
“我當然好,我只是偶爾打了幾個電話,但不是經常。”安德烈卡殼了半晌,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女兒的問題,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相框和那個禮物盒,這才找到話題,“另外,尤列金是誰?算了,那不重要,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親愛的莉莉婭,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你肯定會滿意的。”
生日,安娜當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但是她對自己的生日並不太重視,尤其是父母都不能陪她過生日的時候,更沒有必要牢記它了。儘管如此,安德烈還是每年給她準備禮物,雖然有時候他並不能親自把禮物送到女兒手上。
“噢,我險些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十八歲了,成年了。”
“沒錯,我的莉莉婭,你成年了。看到你長大爸爸真的很高興,快點回來,讓我好好看看你,你的哥哥也盼着你呢。”
“我會的。那麼,”安娜看看馬卡洛夫,顯然他有話要說,“我把話筒交給馬卡洛夫,你們聊吧,我去休息了。”
安娜把話筒遞給亞歷山大,自己轉身出門,馬卡洛夫連忙推了亞歷山大一把,低聲說:“把她送到客房去,尤列金中校安排好了。”
“是,長官。”亞歷山大敬禮後小跑着出門了,馬卡洛夫這才舉起話筒喂了一聲。
“馬卡洛夫,情況怎麼樣?”
“還算可以,路上遇到了一點意外,已經搞定了,我受了點輕傷。”
“你受傷了?”安德烈皺起眉頭,他的目光掃過禮物盒,突然意識到剛纔安娜沒有問禮物的事,不禁有點鬱悶,“能繼續任務嗎?”
“沒問題,我打算把李也帶上,他說要回巴黎去,巴格達機場已經停航了。”
安德烈很不情願,但卻沒有辦法,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問道:“那個人你觀察的怎麼樣?”
“老練的身手,還有足夠的戰鬥經驗,但性格不適合當保鏢。”馬卡洛夫沉思了一陣,繼續補充,“他的反應速度異乎尋常,我沒有見過比他更快的傢伙了,可以說近身格鬥方面非常強。槍械射擊沒有機會驗證,但他熟悉各種常見武器的使用,而且從小姐的敘述中我認爲他精通製造爆炸物。”
“這麼說你認爲他更適合當殺手?”
“殺手這個行當需要周密的計劃和冷靜的態度,僅以體能和技巧來說他是足夠了,但是別的目前還不清楚。”
安德烈把轉椅轉了個方向,轉而面對高層建築的透明外窗:“據你觀察,安娜和他沒發生什麼吧?”
馬卡洛夫一時無語,他沒想到這種問題也要問他,思考了一陣答道:“應該是沒有,李這個人似乎對女人沒有特別的感覺,同行的有個叫凱瑟琳的女人身材不錯,尤列金都動心了,他卻沒什麼反應。”
“我聽到兩次這個名字了,尤列金是誰?”
馬卡洛夫很無語:“老闆,尤列金中校在莫斯科和你見過面,他以前在第三訓練營受過我的訓練,但心理評估不適合第一線作戰,所以被交換過來當武官。”
“原來是他,我想起來了。好吧,還有什麼事嗎?”
馬卡洛夫知道老闆不耐煩了,他答道:“沒什麼事,晚上大使要宴請我們。他的計劃還需要上面批准,我們至少要在巴格達呆兩天,安娜小姐肯定趕不上她的生日宴會了。”
“該死,不要提醒我,她剛纔甚至沒有問問禮物是什麼。對了,爲什麼她的態度變化這麼大,以前……,嗯哼?”安德烈不用說那麼詳細,他知道馬卡洛夫肯定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
“是啊,我和尤列金也覺得奇怪,也許因爲她成年了?”馬卡洛夫不是不知道昨天夜裡安娜和李承志在一起呆了半個小時,但是那是卸車胎,他不認爲半個小時能造成什麼變化。
安德烈得不到詳細信息,只得作罷。馬卡洛夫掛了電話,轉身掏出煙盒,叼了一根菸走出通訊室。尤列金笑眯眯的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看見馬卡洛夫出來從兜裡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自己也摸了一根問道:“談完了?我已經把安娜送過去了,看到她和那個凱瑟琳在一起纔回來。”
“好極了,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喝一杯。”
“對,我還得問問你,到底是怎麼輸給一箇中國黃猴子的。”
“你最好客氣點,你想說我被猴子打敗了是嗎?混蛋!”
尤列金意識到自己口誤了,連忙打岔:“你真的輸了?噢,見鬼,我不信。來,詳細說說,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去你媽的,”馬卡洛夫破口大罵,“你他媽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沒被訓夠,看我受傷了想試試?來,我奉陪到底!”
“見鬼,我就是替你打抱不平,你這個傢伙就像瘋狗一樣咬我,至於嗎?”尤列金可不敢跟“巨熊”玩格鬥,以前吃夠了他的虧了。
“老子是輸了,輸的乾淨利落,那傢伙簡直不是人,速度快而且下肢力量非常強。”馬卡洛夫不想說,但是他很清楚,這混蛋肯定會軟磨硬泡,不如說一點哄哄他算了。
“下肢力量強?巴西柔術?”尤列金喜歡聽這些東西,而且經常自己分析。
“扯淡吧,巴西柔術算個屁,死在我手裡的柔術好手至少有五個了。”馬卡洛夫臉色很不好看,但輸了就是輸了,“總而言之,不要跟他打,這是最好的辦法。要麼就用槍,玩刀你也不是他的對手,省省吧。”
雖然馬卡洛夫反覆叮囑,但尤列金對這個中國人的興趣卻更大了,顯然他沒把高加索人的話當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