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毛在半空中和血月族的長老纏鬥着,猛地一甩黑色的鳳尾,一下纏住了頭頂上垂下來的細線。
那細線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竟然鋒利無比,黑羽毛的鳳尾一下就破了,飄飄悠悠的斷下一根羽毛來。
黑羽毛眯了眯眼睛,嘴裡發出不耐煩的“呿”的一聲,手中猛地打出一把火焰。
長老無虞猛地伸手將慕秋往前一遞,黑羽毛已經不耐煩了,但是沒辦法不能傷害慕秋。
唐無庸在下面看的心驚肉跳,立刻跑到墓室的旁邊,順着墓牆單手快速的往上爬,他爬的飛快,爬到和無虞平行的位置,快速的往前一撲。
衆人在下面看着,都替唐無庸捏了一把汗,畢竟他另外一條胳膊已經斷了,只剩下一條胳膊,這樣突然撲出去,看着就覺得可怕。
万俟景侯見上面遲遲沒有分曉,無虞每動一下,他身上的鈴鐺都會發出響聲,溫白羽和方清已經神志不清,溫白羽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而方清則是意識混亂,有些暴怒,小五使勁壓/制着他,但是方清現在誰也不認得了,正怒吼着,想要發/泄自己的暴怒。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小五,說:“看着他們。”
他說着,猛地躍身而起,縱身一踹墓牆,快速的借力跳起,然後是“咚咚咚!”三聲,連踹了三腳墓牆,一躍比一躍高,等躍到差不多的高度,手中的吳刀發出“咔!”的一聲,一下抖開了,漆黑的刀刃泛着光芒,猛地兜頭一砍。
無虞擡眼往上看,他手裡捏着王牌,知道這些人都不想傷害慕秋,就立刻把慕秋舉起來,万俟景侯的吳刀果然受制了,但是讓無虞沒想到的是,万俟景侯的這一下竟然是花槍,猛地轉變了方向,而且速度極快。
“啪嚓——!”
一聲脆響,迴盪在漆黑的墓室裡,衆人看不見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能聽到響聲,隨即是“啪啦”一聲,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方清猛地大喊了一聲,一下從狂/暴出解脫了出來,昏死中的溫白羽也有了些好轉,就見兩串鈴鐺掉在地上,已經摔開了,上面還有血跡。
無虞藏在銀面具後面的眼睛陰霾的瞪着万俟景侯,說:“這不可能!”
這個時候唐無庸已經從後面又夾擊過來,他少了一條右臂,但是左臂還在,手中猛地一甩,甩出一個帶着鋼索的菱形飛鏢,“唰——”的一下打過去。
無虞猛地偏頭,結果那飛鏢一下繞到了他頭頂上掛着的細線上,“嗖——”的一聲將細線纏住,唐無庸立刻手勁手臂,猛地一拽。
無虞的身/體隨着細線一晃,眼睛裡終於閃過一絲驚慌失措,唐無庸不要命的衝上去,一把抓/住無虞手中的慕秋,猛地踹在無虞的胸口,隨即快速的鬆開鋼索。
就聽“嗖——”的一聲,唐無庸抱着慕秋快速的下墜,墓室的高度本身就很高,再加上無虞已經升到了二層的旋轉石階,這樣摔下來絕對死定了。
溫白羽剛剛醒來,還有些頭暈眼花,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快速的墜落下來,猛地一眯眼鏡,手中一甩,“啪!”的一聲巨響,鳳骨匕/首快速的甩出去,一下將唐無庸的衣服釘在了墓牆上。
唐無庸本身抱着必死的決心,還打算在空中調整一下角度,讓自己做慕秋的墊背,沒想到溫白羽這個時候出手了,他們竟然都沒有死。
唐無庸鬆了一口氣,抱着懷裡的慕秋,唐無庸的臉被刮破了,一臉全是血,滴答滴答的落在慕秋臉上。
唐無庸一手摟着他,沒辦法給他擦血。
万俟景侯和黑羽毛還在上面,黑羽毛一把拽住唐無庸纏在上面的菱形飛鏢,猛地一拽,那條細線雖然堅固,但是也是無虞的脈門,只要不放開細線,無虞沒有翅膀,只是一個普通凡人,根本沒辦法繼續逃跑。
現在慕秋已經救下來了,無虞的王牌也沒有,万俟景侯也能敞開手腳攻擊了。
万俟景侯的吳刀,黑色的刀刃在黑/暗之中劃出數條光線,就聽到“嗬——”的一聲,有血從空中飛/濺下來,隨即是一個黑影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正好落在了溫白羽身邊,溫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半張面具,面具碎了,必然是万俟景侯的傑作。
無虞的面具一下碎了,黑色的頭髮猛地被隔斷一半,万俟景侯伸手握着吳刀,在看到無虞的面容的時候,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冷笑着說:“原來如此。”
無虞則是有些驚恐,似乎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臉。
這個時候就聽到“方清!方清!”的聲音,頭頂上突然直衝而下一個黑影,竟然是那隻木頭鷹。
方清在下面聽到聲音,突然說“糟了!”
就見那木頭鷹飛下來,還沒有飛過去,無虞突然眼睛一亮,手中猛地多出了幾根金針,一把抓/住木頭鷹,將金針插/進它的腦袋裡。
木頭鷹的眼睛突然發出綠光,瞬間將墓室點亮了。
無虞翻身躍上木頭鷹,伸手一把拽斷拽着他的細線,那木頭鷹被蠱惑了一樣,根本沒有/意識,猛地扇動翅膀,快速的往上衝。
那木頭鷹的體型不大,翅膀也不大,飛起來非常靈活,黑羽毛的翅膀略大,追了一會兒之後,發現旋轉石階的空間太狹窄,也就沒有再追,但是心裡頗爲不甘心,猛地打了一個火焰過去。
讓人意外的是,巨大的火焰燒過去之後,似乎是有點成果的,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天上掉了下來。
万俟景侯抓/住細線,猛地伸出吳刀,那東西發出“啪”的一聲,被万俟景侯的吳刀穩穩的接住了,竟然是一個盒子!
万俟景侯快速的從上面滑了下來,落在溫白羽身邊,溫白羽已經醒了,只是剛纔身上麻癢疼痛,損失了很多元氣,有些渾身無力而已。
方清也是,滿臉都是汗,緊張的看着上面。
唐無庸抱着慕秋走回來,將慕秋輕輕放在地上。
衆人看着万俟景侯最後接到的盒子,唐六爺趕緊圍過來,說:“這是什麼東西?”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盒子,說:“這盒子會不會是寨子裡的村/民丟的那個盒子?”
唐名祿在寨子裡突然消失,這個盒子也不見了,他們去尋找唐名祿,才發現其實唐名祿是個內應,這個盒子很可能也是被唐名祿偷走的,唐名祿和無虞是合作關係,盒子在無虞手裡也是情理之中。
唐無庸捂着自己的斷臂,說:“這盒子是血月族的東西。”
他說着,伸手在盒子的鎖釦上擰了兩下,“啪!”一聲就打開了。
衆人抻頭一看,就看到裡面放着一片金葉子,巨大的金葉子,跟芭蕉葉似的,上面刻着字。
是衆人都看不懂的文/字。
唐無庸伸手把金葉子拿出來,看了看上面的字,隨即露/出笑容,說:“就是這個,沒想到在無虞身上,如果剛纔沒有打落下來就慘了。”
這金葉子上,竟然記載的是煉血屍將的法/門,當然還有解決辦法。
唐無庸快速的瀏覽下來,他對煉屍的法/門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對解決辦法非常感興趣,但是很快,他的面容就凝固了。
溫白羽見他的神色,說:“怎麼了?沒辦法嗎?”
唐無庸搖了搖頭,說:“也不盡然,辦法應該是有……但是這片金葉子不全。”
不全……
唐無庸說:“這上面只說瞭解救的藥引,具體方法不在這上面。”
溫白羽說:“藥引是什麼?”
唐無庸說:“聖池水。”
溫白羽心裡只剩下果然兩個字了,什麼都脫不開聖池,金葉子沒找全,現在還要繼續找聖池。
如果想要找到聖池,那就必須把銅片集齊。
雖然唐無庸已經恢復了記憶,但是他砸碎了機/關匣子,到底有多少塊碎片,這點連唐無庸自己都不知道。
他們手中已經有四塊,看起來還是很渺小的一部分。
万俟景侯說:“剩下的半本在哪裡?”
唐無庸說:“我也是第一次進禁地,應該在附近,咱們分頭找找。”
溫白羽爲難的說:“但是我們也不認識這種字,怎麼知道哪本是下半本?”
唐無庸把金葉子反過來給他們看,說:“這裡有半個蓮花痕跡,你們找另外半個蓮花痕跡就可以了。”
說是蓮花,但是看起來有點妖異,花般錯綜複雜,帶着尖刺,好像是一種特殊的符號。
衆人看了一眼就記住了,開始散開在墓室裡翻找。
典籍非常多,上面的字他們全都看不懂,但是目的很明確,找另外半個蓮花標記,他們找了很長時間,墓室都要被掘地三尺了,所有的典籍全都拿出來翻,但是竟然沒有任何一個蓮花痕跡。
方清奇怪的說:“難道不在這裡?不會已經被人盜走了吧?”
所有的典籍都被翻了一遍,翻了之後又給唐無庸過目第二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倒是這些典籍讓唐六爺非常垂涎。
溫白羽找的都累了,坐在地上休息,一回頭突然發現躺在一邊的慕秋竟然不見了。
溫白羽立刻跳起來,驚訝的說:“慕秋呢?!”
衆人回過頭來,發現慕秋真的不見了,剛纔也沒有血屍,也沒有長老,慕秋竟然這麼消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自己走了。
唐無庸看着慕秋原本躺着的地方,嘆了口氣,喃喃的說:“他永遠也不會信我……”
衆人又把典籍找了一遍,什麼也沒有收穫。
現在除了方清和溫白羽,慕秋身上也有血屍毒,只要聽到鈴/聲就會被控/制,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想要找到解決方法,就要找到剩下半本書,當然還有聖池。
溫白羽感覺他們的前路越來越渺茫了。
唐無庸把所有的典籍扔在一口棺/材裡,然後放了一把火,將棺/材蓋子蓋上,將那些典籍全都燒了。
唐六爺看的心肝都在滴血,感覺燒的不是典籍,燒的是他的肺!
衆人從主墓室上面爬上去,進入了二層的墓道,然後退出了墓葬。
這墓葬裡也算是九死一生,最重要的是,唐六爺一夥人根本沒有淘到什麼寶貝。
他們沒有回寨子,直接繞到了江口的地方,等到半夜租了一條船,渡江往襄國的地界去了。
溫白羽和方清身上除了有淡紅色的桃花瓣之外,沒聽到鈴/聲的時候都是不痛不癢的,根本毫無感覺。
一路上唐無庸都特別消沉,沒說過什麼話,他其實是擔心慕秋,慕秋被無虞抓/住過,身上也中了血屍毒,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身上的毒萬一毒發了怎麼辦?
溫白羽見他一直沉着臉,拍了拍唐無庸的肩膀,說:“等回去之後,你和万俟景侯都派人出去找找,一來打聽那半個蓮花標記的事情,二來也可以打聽打聽慕秋的消息。”
唐無庸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自己打聽到消息之後,又有什麼辦法,畢竟慕秋不願意見自己。
因爲唐無庸跟着万俟景侯他們回去,所以方清也就跟着他們回去。
他們到了江對岸,見了民房休息,要等一等接他們的馬車,正好大家就在這裡吃飯補充體力。
小五肉包子一樣坐着,肉肉的小短手插着手,對着桌上一大盆鍋盔視而不見,撅着肉/嘟/嘟的小/嘴,似乎在生氣。
方清拿了一個鍋盔吃,這地方只有這種東西,連個肉渣子都看不見,不過已經餓成這樣了,就只能將就吃了。
方清一側頭,就看到小五一臉氣憤的樣子,坐在他旁邊,撅着小/嘴巴,真想掐一把他肉肉的小/臉蛋。
方清說:“你怎麼不吃?你吃膩了吧?”
小五“哼”了一聲,側過頭去不看方清。
方清:“……”
怎麼回事……
方清揉了揉自己脖子,鬧不明白小五這是什麼意思,看起來是生氣的樣子,但是自己也沒惹他,怎麼會生氣呢?別看小五變成小寶寶的樣子特別可愛,而且還是一臉“暖寶寶”的模樣,但是其實很喜歡欺負人,尤其是欺負方清。
方清對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欺負過小五。
方清見小五側着頭,用餘光瞥自己,趕緊湊過去小聲說:“你不吃嗎?”
小五噘/着米分/嫩/嫩的嘴巴,說:“不吃。”
方清詫異的說:“不餓?”
小五插着腰說:“生氣。”
方清:“……”
方清硬着頭皮說:“爲什麼生氣?”
這句話似乎問到了點上,小五立刻用火紅色的眼睛看着方清,看的方清頭皮發/麻。
小五用可憐兮兮,被拋棄的小眼神看着方清,說:“你是不是喜歡你師父。”
方清立刻就要點頭,這不是當然的嗎,師父就是他的親人啊,方清從小沒有父母,第一個親人就是唐無庸了,而且唐無庸教他武功,又教他機/關術,幾乎是傾囊相授,方清最崇拜最敬重的人就是他師父了。
他剛要點頭,就看到小五不善的目光,硬生生停住了。
方清覺得,他似乎問的喜歡,不是那個喜歡……
小五又用可憐兮兮的表情說:“你師父說要回去,你就回去,你願意跟着他,不願意跟着我。”
方清:“……”
這是什麼鬼,大家不是同路嗎,不都要跟着万俟景侯走嗎?
小五繼續癟着嘴巴說:“你不喜歡我。”
方清:“……”
方清看着小五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的罪惡感頓時已經爆棚了,說:“這……這也不是啊,我喜……喜……”
小五頓時用眼睛盯着他,方清瞬間感覺說不出來了,自己多禽/獸纔會對着一個小寶寶表白啊……
方清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感覺真的說不出來。
小五嘟着嘴巴,就知道他說不出來,於是爬到方清的腿上,然後坐下來,晃盪着自己肉肉的小/腿,指了指桌上的鍋盔,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方清一陣無語,但還是拿了一個鍋盔給小五,小五不伸手接,只是張嘴咬,最後連方清的手指都咬,看着方清呲牙咧嘴的樣子,小五就笑了起來,笑的還特別無害。
車子來了之後,他們就上了馬車,朝目的地趕路了。
化蛇和訛獸留在了行帳,万俟景侯一直稱病,狩獵的隊伍就在行帳整頓休息。
訛獸看見溫白羽終於回來了,頓時跑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小/腿亂踢,頭上的耳朵直晃悠,就差打了一個結了,說:“你終於回來了!”
化蛇則是臉黑的將訛獸從溫白羽身上扒下來。
万俟景侯問了一下化蛇最近的事情,最近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只不過太后來了幾次,但是被化蛇擋住了。
其實太后知道万俟景侯沒有生病,但是她有些誤解了,還以爲万俟景侯在行帳裡,只不過因爲天天和溫白羽廝混,所以才稱病的。
溫白羽的膝蓋頓時中了一槍……
第二天大軍就開拔了,回到襄國的王宮裡去。
溫白羽再回到這裡的時候有點感慨萬千,一切都非常熟悉,似乎充滿了回憶,雖然那些回憶都是單調的,但是這個時候想一想,好像也不算是痛苦了。
回到王宮的路上,唐無庸一直在研究那片金葉子,雖然沒有寫解救方法,但是上面有煉屍的過程。
可以肯定是,中了血屍毒的人,他的體/液都是有毒的,最重要的就是血液,當然還有精/液……
溫白羽和方清都是中了血屍毒的人,所以不能跟他們做太親/密的動作,聽到這件事的事情,万俟景侯和小五的臉色竟然出奇的一致,果然是親父子……
幸好唾液汗液這些並不是體/液,不然整個人都不能碰了,現在最親/密的動作就限於親/吻了。
万俟景侯派出去的人,還有唐家派出去的人都在尋找慕秋,還有那半個蓮花標記。
很快化蛇就帶來了消息,是慕秋和蓮花標記的消息,竟然一起出現了。
唐家也得到了消息,探子找到了唐無庸,將事情說了一遍。
唐無庸有些驚喜,但是也同樣擔心,看起來慕秋也在尋找那半個蓮花標記,這已經證實了唐無庸的猜想,慕秋果然也腫了血屍毒。
唐無庸去找了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自然和溫白羽在一起。
方清聽說師父打聽到了消息,立刻也趕過來,自然小五跟着他一起過來的。
衆人坐在一起,唐無庸得到的消息,和化蛇得到的消息竟然非常吻合。
每年正月的最後一天,道上都會舉辦一次盛大的鬼市,鬼市持續七天,每天晚上到凌晨開放,每年的鬼市都在各國邊境舉辦,今年正好到了襄國的邊境。
這些都是道上不成文的規定,每年的這個時候,鬼市上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最值錢的,也會有相當於拍賣的活動,就是價高者的。
相當於一種賭玉,放在精緻的盒子裡,根本不讓人看見古董的真容,價高者得,之後才能打開,賠了賺了就看你的運氣了。
這種活動去的人莫名的多,因爲這是道上最大的盛會,所有在道上活動的人,都會去參加這次盛會,人多了,門派多了,攀比也就多,這種“賭玉”的活動參加的人也自然多。
昨天就是鬼市開張的第一天,探子回報,在鬼市上看到了蓮花標記,還有慕秋。
鬼市一共沒有幾天,所以衆人準備快速動身,當天晚上就出發了。
太后過來的時候,又被拒之門外了,化蛇說王上舊疾復發,太后自然不信,又把罪過歸宗於溫白羽,覺得是溫白羽媚惑主上。
訛獸躺在隔壁的牀/上,晃着腿吃新鮮的果子,小尾巴一聳一聳的,心裡默默的爲溫白羽默哀。
晚上的時候大家就出發了,車馬都由唐無庸準備,大家上了馬車,很快往邊境趕過去,他們感到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鬼師都收攤了,拍賣活動在子時舉行,早就收場了,只有零星幾個攤子還在收拾東西,其他攤位早就收拾好了。
溫白羽他們走在鬼市臨時搭建的大街上,感覺就像趕集一樣,四周都是小攤位,前面有一個很大的臺子,擺了幾張桌子,估計就是拍賣的地方了。
衆人在旁邊轉了轉,天亮之後很冷清,畢竟這些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在各國邊境舉辦鬼市,也是因爲這種鬼市不太能見人,盜掘墳墓一直是各國的重罪,如果發現要株/連家人的。
不過這種罪罰,也是要看人,因爲現在各國紛爭,不斷開/戰,侵略和被侵略接連不斷,各國都需要囤積糧餉,錢從哪裡出的最快,自然是從死人沒辦法用,但又儲存的最多的墓葬裡出。
各國的諸侯王都有專門盜墓的官盜軍/隊,對於這些江湖上的人,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到他們,拉攏他們,所以平時不宜招惹。
衆人轉了一圈,感覺什麼都沒有,還是要晚上再來看看。
他們臨出去的時候,看到角落有一個攤位,竟然還在開張,旁邊立着一個很破爛的幌子,迎風飄揚着。這地方有些幹/旱,因爲處於邊境,不比國中繁華,地上都乾的開裂了,還掛着隆冬的寒風,幌子就這樣在空中飄揚着。
但是竟然沒有一點滄桑感,因爲那張幌子,其實是一件破棉襖,背後刺着幾個大字——老蛇棺/材鋪!
破棉襖的角落裡還有幾個小字:棺/材翻修、兵器翻修。
溫白羽:“……”
果然江湖上的人千奇百怪的,鬼市上竟然還有這種攤位,應該是不需要攤位費……
而攤子旁邊是個中年壯漢,他竟然穿着一身短打,一隻袖子還破了,露/出虯髯的肩膀和胳膊,肌肉隆/起,看起來特別健壯。
他半蹲在地上,正在燒紅了煅造一把短刀,古銅色的肌肉上全是鋥亮鋥亮的汗水,大冬天的竟然出了這麼一身汗。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溫白羽正在看他,擡起頭來,笑着說:“客人要修棺/材或者兵器嗎?”
溫白羽嚇了一跳,那壯漢竟然還是個鬍子臉,一臉鬍子漆黑漆黑的,留的已經打卷的地步,把半張臉和整個下巴,還有大部分脖子全都擋住了,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露/出來的上半部分臉上,竟然還有一個長長刀疤,從左眼貫穿到右邊的顴骨上,乍一看非常猙獰,如果身上再紋一個紋身,估計能當黑社/會了……
溫白羽趕緊搖了搖頭,那壯漢又開始低頭打鐵,看他的手形必然是個練家子,而且還是很厲害的練家子,不然這一身肌肉是從哪來的。
衆人很快就到了旁邊的一家客棧休息,說是客棧,其實是臨時搭建的,非常簡陋,屋子裡連牀都沒有,直接給個毯子卷吧卷吧睡在地上。
客棧裡的人竟然還出奇的多,估計都是等着晚上去鬼市的。
衆人在客棧裡休息,他們要了一間房間,房間很空曠,因爲裡面什麼都沒有,在房間裡休息還能聽見隔壁的談話聲,別提隔音這種東西了,只要說話就能聽見。
隔壁似乎住了不少人,一直很吵,各種高談闊論着。
“聽說了嗎,今天晚上鬼市可熱鬧了!”
“還有什麼熱鬧,第一天晚上唐家四爺都來了,那才叫熱鬧,您看看唐家那風采!”
“呸!唐四爺算個腿/兒啊,又不是唐無庸來了。”
溫白羽躺在破毯子上,枕着万俟景侯的手臂,有些發笑,心想着豈止是唐無庸來了,襄王/還來了呢,要是這些人聽說襄王來了,估計立刻要捲鋪蓋跑路了。
隔壁又在說話:“我怕告訴你吧!是鬼侯來了!”
“鬼侯?!”
“你別開玩笑啊,鬼侯從來不來鬼市,你真是逗。”
“我沒說/謊啊!真的是鬼侯來了!千真萬確,所以才說今天晚上熱鬧了呢。”
溫白羽眨了眨眼睛,看向万俟景侯,那意思是問“鬼侯是誰啊?”
万俟景侯難得搖了搖頭,其實他身爲襄王,並是不太瞭解江湖上的事情,因爲總有太多的事情讓他管不完。
溫白羽只好轉過頭去問唐無庸,唐無庸躺在最外面,他的鐵爪子已經裝上了,雙手枕在腦後,正在冥想什麼。
方清也轉過頭來看他,似乎大家都不知道鬼侯是誰。
但是聽名字似乎挺拉風的?
黑羽毛對這些就完全沒有興趣,正專心給懷裡的小七篤梳着毛,小七篤的毛長得很快,或許是因爲冬天的緣故,毛/茸/茸的,摸起來特別保暖,暖烘烘的手/感。
小七篤喜歡讓黑羽毛給他梳毛,乖得跟小貓咪似的,嗓子裡發出“哼哼”的聲音,梳的舒服了還會用頭噌噌黑羽毛的脖子。
黑羽毛感覺自己越來越像養孩子了,但是感覺還不差。
唐無庸望着天花板,慢悠悠的說:“就是道上一個資歷很老的人,出道很早,算起來出道也有四十幾年了。”
溫白羽詫異的說:“那豈不是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嗎?”
唐無庸說:“我沒見過鬼侯,但是道上的人都很敬重他,最近這些年鬼侯已經差不多要退隱了,他這次出來,恐怕鬼市裡有好東西。”
方清興/奮的說:“那咱們豈不是來對了?!”
他正說着,突然“嘶——”了一聲,一低頭,就看肉肉的小五正在咬他手指頭,趕緊甩了甩手,掐着小五的臉蛋,說:“別咬我,萬一流/血了傳染你。”
小五則爬過來,兩隻肉肉的手抱住他的臉,把他的臉掰過來,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面朝我,不許看你師父,我會吃醋的。”
方清:“……”
方清瞬間鬧了一張大紅臉。
衆人白天休息,中午去吃了午飯,然後又開始休息,準備晚上養/精蓄銳,去看看探子所說的蓮花標記,說不定還能碰到慕秋。
溫白羽抱着万俟景侯的腰,睡得挺安穩的,這可苦了万俟景侯,溫白羽自從中毒以來,兩個人就不能親/密了,溫白羽覺得爲了安全保證,還是連親/吻都省了,最多嘴皮子碰一下,單純的不能再純了。
万俟景侯感覺,幸虧自己現在還沒有燭龍的火精,不然早就燥熱爆棚了,這樣也會憋死的。
溫白羽睡得很熟,突然感覺有人親自己的眼睛,然後有涼絲絲的溼/滑的東西,沿着他的眼睛在打轉。
溫白羽嚇了一跳,夢裡感覺有一條巨大的蛇,冰涼的蛇纏住自己,猛地睜眼一看,可不是蛇嗎,是万俟景侯這條怪蛇!
万俟景侯伸手摟着他,正呼吸粗重的親/吻着他的眼睛,然後去親他的鼻樑和臉頰,最後要落在溫白羽的嘴脣上。
溫白羽趕緊一撇頭,万俟景侯的吻就落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
万俟景侯把食指放在嘴脣上,笑着說:“噓——別人都睡了,隔壁還在聊天,不隔音。”
溫白羽頓時一下要被噎死了,緊緊捂着自己嘴巴,万俟景侯則是湊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白羽,咱們換一種方法,我不摸你,看你能不能到頂。”
溫白羽真想踹他,踹他第三/條腿!
万俟景侯的確沒有摸/他,雙手都沒有碰他,但是一直在親他,在他的臉頰上,脖子上,下巴上,一邊親一邊啃/咬着,溫白羽感覺自己一身都是吻痕了。
然後又去親/吻啃/咬他的大/腿,溫白羽也好久都沒有發/泄/了,那種涼絲絲的舌/頭很詭異,觸/碰在自己火/熱的皮膚上,讓溫白羽異常的興/奮。
溫白羽發/泄/出來的時候,雙眼一陣翻白,腰身挺動,猛地癱在毯子上,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親了親他的耳朵,小聲說:“看來是我贏了。”
他說着,咬了一下溫白羽的耳朵,說:“換你幫我了……”
溫白羽想要伺機報復他,於是等衆人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溫白羽的脖子上都是吻痕,而万俟景侯的脖子上也不賴,也腫了不少草莓。
小七篤張着一雙純潔的大眼睛,盯着溫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脖子看了看去,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沒有蟲子包。
天黑之後,外面立刻熱鬧起來了,點上了火紅色的燈,道路兩旁全是燃/燒的火把,鬼市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祭祀場所,人聲鼎沸。
除了唐無庸,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鬼市,感覺特別新鮮,溫白羽拽着万俟景侯到處看,又看到了那個老蛇棺/材鋪。
沒想到那棺/材鋪竟然人聲鼎沸,好多道上的人真的在那裡修兵器,不過沒有翻修棺/材的。
溫白羽注意了一下,那個壯漢還是一身短打,衣服上也都是油膩,非常不修邊幅,根本看不見長相,但是他這個樣子扔在人羣中非常扎眼,因爲他一臉都是大鬍子。
唐無庸的探子很快過來了,和唐無庸說了幾句話,唐無庸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隨即就揮手讓探子走了。
溫白羽很少見唐無庸露/出這種表情,說:“怎麼了?”
唐無庸指了指前面的那個棺/材鋪,說:“探子說之前就是在那個棺/材鋪看到的蓮花標記。”
溫白羽也是一陣驚訝,衆人趕緊走過去。
那大鬍子似乎認識他們了,笑着說:“幾位又來了?這回是要修兵器嗎?”
万俟景侯沒有說話,但是解下了腰間的吳刀,遞給大鬍子。
大鬍子接過來,頓時驚歎了一聲,說:“好刀!”
隨即又笑着說:“這樣好的刀,切石頭就像切瓜,根本就不要翻修啊,如果道上的人都用這樣得刀,我可就要喝西北風了。”
万俟景侯說:“我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
大鬍子把吳刀還給万俟景侯,笑着說:“什麼事?”
中年大漢的聲音莫名的有些好聽,帶着成熟男人的沙啞和低沉,還有一種爽朗,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聽得出來,大鬍子一直在笑,特別的爽朗。
唐無庸把那片金葉子拿出來,將半個蓮花標記露/出來,讓大鬍子看,說:“我們想找另外半片蓮花標記,聽說你這裡有。”
大鬍子對着那片金葉子看了半天,笑着說:“哎你們等等,好像是有來着,但是可不是金葉子,是一塊破布而已,我之前用它包棺/材木來着。”
溫白羽:“……”
怎麼感覺這個大鬍子有點不着調。
大鬍子在他的那對垃/圾裡面翻找了半天,最後一拍大/腿,說:“對了,我記起來了,我給賣了!”
溫白羽頓時着急了,說:“什麼時候賣的?賣給誰了?”
大鬍子說:“就昨天晚上,一塊破布而已,我就賣了。”
溫白羽繼續追問,說:“賣給誰了?!”
大鬍子指着身後的那個大臺子,說:“他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一個富紳買走了,說是要湊數,今天晚上再賣出去。”
溫白羽回頭一看,就看到那個大臺子,是拍賣用的臺子,似乎已經聚攏了好多人,人山人海的,只有前面擺了幾張桌子,桌子已經快坐滿了,能坐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溫白羽他們趕緊擠過去,人太多了,實在擠不到前面,就聽到人羣中小聲的竊竊私/語。
“看,果然是鬼侯!”
“鬼侯真的來了!”
“鬼侯都來了,看來這次有好買賣啊。”
溫白羽順着那些人指的方向找,就看到一個白色衣服的人坐在前排的桌子旁邊,隆冬的天氣,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衣服,頭髮也是白的,沒有束髮,直接從肩上披散下來。
溫白羽想到唐無庸說的,這個人在道上已經四十幾年了,又看到一片白髮,估摸/着這樣子怎麼也有近百歲了?
鬼侯戴着帷帽,帷帽垂下來厚厚的幾層白色的紗,根本看不見面容。
溫白羽正看過去,突然那人就回了頭,雖然溫白羽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是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