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阿文的住處,許毅開始收拾東西,他今天就得飛去北京了。在這裡已經耽誤得太久,周思筠早在那邊催了好多次了。
正忙活着,目光最後集中在了房間正中間那張實驗桌上,上面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電路圖,那是阿文他們爲了方便開發而專門將整個電路圖放大印刻在上面的。許毅剛來的時候就看過這副電路圖,上面佈滿着密密麻麻的數據線,也鑲嵌着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電氣元件。剛開始的時候,許毅一眼看上去就覺得眼花繚亂不好從哪裡看起。後來,經過一定的學習,在阿文的指導下,他也慢慢抓住了一些脈絡,總算可以將整個電路圖的大致骨架看個大概,不過具體細節方面的內容他還是看不懂。許毅將目光集中在上面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怔怔地看着,開始發呆。
阿文從外面走了進來,見許毅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只是在那邊發呆,喚了他幾句,可是許毅好像沒有聽到,一動不動的。
阿文走上前去,奇怪地看了看桌上的電路圖,再看看許毅,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許毅好像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一樣,使勁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晃了晃腦袋,說道:“沒有”他的目光還沒有從電路圖中挪移開來,“我發現我好像看懂了這圖”說完,許毅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張設計圖紙,找到畫筆,然後不再看那電路圖一眼,開始畫將起來。
“刷刷刷”筆尖摩擦厚紙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非常清晰。阿文剛開始是覺得奇怪,不過緊接着,看到許毅三下五除二就將他剛纔看到的那一小部分電路圖給畫了出來,他開始變得驚奇起來。而這個時候,許毅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一直接着畫了下去,巴掌大的圖形漸漸向外擴散,和周邊聯繫起來此刻,驚奇已經不足以形容阿文現在的心情了,他感到的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阿文看到,許毅竟然接着畫了下去,電路圖好像就刻在他腦子裡面一樣,絲毫無錯地重新展現在那章白紙上面。嗯?不對,有區別!阿文發現,許毅新畫出來的電路圖和原圖實際上是有區別的,不過由於改動很少,所以很難看出來。這麼多零件和圖線,記憶出現錯誤是難免的,阿文對此表示理解,儘管如此,許毅表現出來的記憶力也是非常驚人的,在之前,他可沒聽說過許毅有這個本事。
嗯,這個電阻小了五十歐姆這邊串聯變成了並聯下意識地,阿文不由得將這兩張圖比較起來,看看他們到底有哪些不同。這樣在心中比劃着,阿文突然意識到許毅再畫這電路圖一來,好像線路從來沒有出現過偏差,每一個元器件都很好地被安排了,沒有任何循環死迴路。按理說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這麼多線路接口,只要稍微有一個錯誤,在這之後的連接九江完全被打亂,最終將出現各種毛病。可是現在,阿文看不出哪裡出現了連接錯誤。
難道他不是在默畫原圖?阿文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個念頭。再看了看許毅,發現他此刻緊縮眉頭,稍微擡頭直直地看着前面,目光的焦點好像在無窮遠處。接着,他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又提起筆迅速地勾勒起來
“好了!”許毅將畫筆一放說道。
“好了?什麼好了?”
“你看看這張圖和那張圖有哪些區別。”許毅微微側過身軀,讓阿文站到前面來。
阿文身體幾乎是趴在了桌面上,然後開始對照着原圖自習觀察起許毅剛纔的傑作來。
首先是看大致框架,阿文發現兩圖的框架都一樣,並沒有改變。然後再是看細節。阿文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是分模塊來檢查的,整個電路圖實際上早就在他的大腦裡面,每一個細節都是由他自己設計的,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阿文一看就沒完沒了,最後整個身體都快趴在上面了,兩眼有些放光,他也拿出一張空白圖紙在上面畫了起來,畫的是一些輔助的電路圖,是將已經簡化的電路圖進行還原,以便更容易理解。
最後,阿文簡直有些激動地喊道:“解決了,這個問題以後肯定會不存在了!”他站直了身體,激動地問許毅:“你是怎麼做到的?”他之所以這麼激動,完全是因爲許毅這個設計圖解決了一個困擾了他快一年多的一個難題死機。他很清楚,他原來的設計並不完善,而且有個致命的缺點,在裡面的系統運行一段時間之後,這個手工cpu會發生30%概率的死機問題。這個問題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他甚至爲此還重新設計了兩次電路圖,可是依然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最後沒有辦法,爲了項目的正常進行,這個問題就暫時地被擱置了下來。令他信息的是,這個問題今天可能就要解決了!他現在簡直等不急了,迫不及待地想根絕這個新電路圖將成品做出來。
“怎麼做到的?”許毅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就這樣啊。”許毅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在平時,這個電路圖他根本就沒什麼感覺,最多隻能看懂百分之二三十的樣子,可是今天好像特別有感覺。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個電路圖後,他發現那副圖在自己的眼睛裡有了變化,平時看着就眼花繚亂的元器件圖標在那個時候好像突然活了起來,一個個都立了起來,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個三維的立體世界,雖然元件衆多,線路複雜,但是他卻感到非常的清晰,每一個元件都歷歷在目。他之所以覺得那幅原圖有問題,完全是因爲他眼前形成的立體圖像那裡有些彆扭,於是他按照他眼前的景象,將整個圖形給補完了,也就得道了新的電路圖。
“就這樣?到底是怎樣啊?快說說,你怎麼想到的。”阿文追問起來,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許毅的硬件更本就比不上他,可以說只是剛剛入門而已,怎麼可能將這個問題找出來嘛,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呵呵,我看它那裡有些不通順,只是將它理順一下。”許毅也不好怎麼解釋,只好這樣說道。
阿文見問不出什麼也就沒再問了,他現在急着想做的事情是將這個電路圖做出實體模型出來,用實踐來證明許毅修改的這個設計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他在心中計算了一下,由於改動不是很大,有很多東西都還可以重複利用,所以,所需要的工作量應該會大大減少。這樣想着,阿文一擡頭,又看到許毅在發呆了。
“許毅,快別發呆了,趕緊收拾東西。”阿文突然想起等下許毅還要趕飛機。
“收拾東西?幹嘛?”許毅問道。
“你不是三點的飛機嗎?再耽誤就來不及了。”
“三點?飛機?”許毅奇怪地問道,他可一點都想不起來有這件事。對了,我剛纔來這裡幹什麼?許毅環顧了一下,看到不遠處自己的旅行包,裡面的東西裝了一半,好像自己剛纔真是在收拾衣物之類的。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許毅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不小心就碰到了那柔軟的後腦勺。
“你忘記了?”阿文有些擔心地小聲問道。
“哦,沒。剛纔在想別的事情。我這就好,也沒什麼東西。”許毅笑着說道。
到了機場,許毅和阿文以及楊新告別,突然想說幾句客套話感謝一下他們的照顧,可是他突然想不起來他們的名字了:“呃那個這段時間多虧了你們的照顧了,沒想到一來就給你們舔麻煩。”然後再跟他們客套了幾句,許毅便上了飛機。
阿文有些擔心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範圍。
“楊新,你說許毅沒事吧?”
楊新轉過頭來看着阿文,問道:“怎麼了?”
“我老感覺他不對勁啊,從醫院出來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也說不清,反正不對勁。”
“沒有吧,有什麼不對勁?可能是他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原因吧。不過他那傷還真夠慎人的,後腦勺竟然這麼軟。”楊新想想心裡就覺得毛毛的。
“醫生說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阿文老覺得出院之後的許毅有些不對勁。
“誰知道呢,人的大腦是人體中最脆弱的,傷到哪都說不準。更何況他吉人自有天相,許毅應該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