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林母一個勁的給蘇夏夾菜,順便有意無意的瞄向蘇夏手上的小桃核。褐色的小玩意,紅色的線始終相連的進入她的視線,卻是怎麼也消失不了。血色的紅,淳樸的土黃,還有那稚嫩的童聲老是在大腦裡迴響。
“我說老頭子啊,你還記得咱家的林惜嗎?”吃完了飯林母把林父拉到臥室裡,插上房門的插銷,輕聲地說,看着兩位老人的背影,蘇夏有些緊張,眼睛不時的瞄向他們的臥室,這個時候他們就要下決定了,決定是否認可她這個媳婦。
星梒早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握着蘇夏的手,有意無意的撩弄着她的長髮,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裡的節目,年底下很多節目都是喜慶爲主,紅紅火火的,看上去心裡蠻舒服的。起碼雅洛是這麼認爲的,一遍遍的笑聲就能證明這一點。
林父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話題,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而且這二十幾年來也沒再提過,“林惜?當然記得了,她可是我們的女兒,星梒的妹妹,雅洛的姐姐呀,要不是林惜被人販子騙了去,恐怕就沒有雅洛了。怎麼了,你有她的消息了?”林父有些意外,也有些興奮的意思,如果真的找到了女兒,而現在兒子又找了媳婦,這一家子也算是圓滿了。
“我也不清楚,隱隱約約的感覺吧。”林母還在琢磨着,“當時林惜身上有什麼東西嗎?”林母問着林父,其實自己怎麼可能忘記,當年女兒被人販子騙了去,不知找了多少遍,報紙廣告,整整找了兩年多,什麼途徑都試了,可就是沒有半點線索。
之後他們也不再報什麼希望了,也沒對後來出生的雅洛提起過。
“我記得當年我們在她手腕上綁了一個小桃核的籃子,上面還有她的名字。”林父回憶着當時和林惜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總有一個小東西晃來晃去,慢慢的道來。
“那就沒錯了。”林母點點頭,好像已經有了結論,蘇夏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林惜。想不到今天竟然作爲兒子的女朋友來到家裡,來到生她養她的地方。
“老頭子,你有沒有注意到蘇夏手腕上系的東西啊?”林母看到一臉困惑的林父,提醒着,她可不想直接就告訴他,心臟病怕是受不了這番刺激,還是讓他慢慢的自己意識到會好些。
“怎麼?你的意思是蘇夏是我們的女兒林惜?”林父差點喊了出來,林母趕緊伸過手去捂住他的嘴,“喊什麼啊,你這不是讓他們聽見了嗎?”林父會意的點點頭。
林母鬆開手輕輕走到門口,打開一個細小的門縫朝外看着,看着他們的反應,蘇夏和星梒靠在一起安靜的看着電視,不像旁邊的雅洛看得那麼手舞足蹈,心裡稍稍放心了,看來剛纔並沒有注意到裡面的動靜,可是看到蘇夏和星梒幸福的模樣,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如果認了蘇夏,可是星梒就絕不可能和蘇夏在一起了,他們可是親兄妹啊,可是如果當作不知道這件事,讓他們兩個走在一起,這樣合適嗎?對後代好嗎?星梒可是林家唯一的獨苗啊,他們林家還指望他生個健康的男孩延續香火呢。
“老頭子,你看怎麼辦啊?”情況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他們面前,而這個最後的仲裁者只剩下他們兩個,唯一知道情況的兩個老人。星梒不知道,蘇夏更不知道。
“把星梒喊進來吧。”林父低聲說着,腦子裡也是一陣混亂,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可是現在卻又發生這麼一件事,要是林母當初沒發現,那該多好啊。就算以後發生什麼事,也只能怨天怨地了,可是現在呢,卻偏偏要考慮這件事。
“什麼?你把星梒喊進來,他知道了你覺得他還能娶蘇夏嗎?你沒看見他們多麼恩愛啊?”林母制止住了已經走向門口的林父,在沒做好決定面前,她不想把這件事擴大化了。要知道這可不是兒戲,一旦出錯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林父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沒事,我就是問他點事。不會告訴他的,我又不傻。”說着開了門走了出去。
林父的房間裡,三個人,兩位老人坐在一邊,與星梒相對,氣氛顯得有些靜默,靜默的有些怪異。
“星梒,你很愛蘇夏嗎?”林父不緊不慢,慢慢的品着一杯上好的鐵觀音,終於開口問出了一句話。
林母坐在一邊只是看着兒子,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他們現在就想知道兒子的真實想法。
“爸,我愛蘇夏,她也愛我,我們認識了六年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挫折,共過苦,同過難,但是我們都走過來了,而且終於走到了一起,所以,爸爸,媽媽,希望你們也能支持我們在一起。”星梒還以爲父母不同意他們之間的婚事呢,着急的臉都冒汗了,順着臉往下流。
林母看看林父,暗自遞了個眼色。
“星梒,你也大了,我和你媽肯定支持你的決定。行,你去陪蘇夏吧,別讓人家姑娘在咱家受委屈。”林父打發星梒出去,知道了兒子明確的的想法態度,他得再和林母商量一下。
有時事情會很突然,突然的讓你不知所措,瞬間可能是喜事,可是眨一下眼也許就變成了壞事,月老大人年紀大了,老是牽錯紅線,本不該在一起的牽到了一起,該在一起的卻讓他們異地分開,永遠都是陌生人,總之總不是那麼順利。
“就讓我們的女兒做兒媳婦吧。”在沉默了好一段時間以後,林父做了這個決定,終於給蘇夏和星梒做了最後的決定,一個艱難的決定。
夜也深了,窗戶外面偶爾會綻放幾多燦爛的煙花,劃破沉寂的黑暗,然後無奈的迴歸黑夜。
而星梒和蘇夏兩人還在外面的沙發上看着電視,完全不知道這個決定背後的秘密,也許他們一生一世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不,是不會讓他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