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雷加不是沒聽到施維因的話,而是不想浪費時間。施維因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可雷加絕對不是他的臺階——他找錯了。
艾梨莎倒吸了一口冷氣,微微點了點頭,大喊一聲:“開始”
話音剛落,雷加就像離弦之箭一樣,猛撲向施維因,絲毫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施維因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彎刀扔出去。他沒有想到雷加來的這麼快,身體根本來不及做不出反應——
“啪”
在距離重劍一個半個身位處,施維因腳下一絆,手中的彎刀脫手而出,身體完全的趴在地上。
“暫停暫停”
他顧不上滿臉的泥濘,衝着雷加大喊道:“我受傷了我認輸”
雷加的眼中絲毫看不到憐憫,也沒有停止衝刺。
艾梨莎有些猶豫了。她原本是準備衝上去救雷加,卻沒想到結果反而倒過來了。如果雷加真的殺掉了施維因,那麼誰來控制這一百多人的僱傭兵團?誰來替她抵擋圖巴的進攻呢?考慮到這一點,她就不能讓施維因這樣死掉。
正當她準備衝上去的那一刻,她卻看到自己的叔叔搶先一步,何深海抓起施維因的後心,飛快的將他向後平拖。
雷加卻沒有因此放手,重劍還是直指失魂落魄的施維因。
何深海一邊快速的後退,一邊嘴裡唸唸有詞——
“都住手”艾梨莎不想讓何深海傷害到雷加,她隨即衝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雷加前面。
雷加看到艾梨莎,這才收住了重劍。何深海也隨即緊閉上了嘴巴。
艾梨莎一把抓住雷加,表面上看起來,是控制雷加不讓他動,實際上,卻是攙扶着他,不讓他倒下。剛纔的一擊,是雷加傾盡所有的一擊,如果不是被她扶住,恐怕雷加已經栽倒在地了。她不想讓施維因有機可趁。
“叔叔——”
艾梨莎似笑非笑的朝何深海說道:“沒想到您的身手這麼敏捷。”
何深海連忙擺出一副笑臉,“年輕那會兒,我也跟你的父親一起訓練過。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咳咳——”
他狡猾的把話題轉移開,“不管怎麼說,施維因也認輸了,這場決鬥就到此爲止吧。”
“哦?”艾梨莎冷笑着說道:“這麼說,叔叔您情願輸給我五十個金幣嘍
何深海苦笑着說道:“那是當然,願賭服輸嘛。”
艾梨莎點點頭,轉向瑟瑟發抖的施維因說道:“施維因隊長,您還要不要至死方休了?”
“不不不”
施維因連連擺手,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隊長形象,央求道:“鎮長大人,我求求你,只要讓那個瘋子把劍放下,讓我做什麼都行”
“很好。”艾梨莎哈哈一笑,“儘管你輸了比賽,但是我還是會給你一百個金幣,用作補償你們僱傭兵團隊在這次襲擊中的損失。”
施維因愣在那裡,張大了嘴巴,“我沒聽錯吧?您是在拿我開玩笑嗎?”輸了比賽,還能拿到錢?他突然覺得這個艾梨莎真是傻到家了。
“但是——”艾梨莎話鋒一轉,“既然你輸掉了決鬥,作爲勝利的一方,雷加就有權利取走你的性命。”
施維因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除非——”艾梨莎以一副勝利者的口吻說道:“除非,你能拿出一件像樣的戰利品。”她盯着施維因的雙眼,就好像剛剛是她打敗了施維因一樣。
“我明白了。”施維因痛苦的點了點頭。他這才明白,艾梨莎一點都不傻,她之所以那麼痛快的拿出一百金幣,爲的就是讓施維因拿出更好的戰利品。顯然,有了那一百枚金幣墊底,普通的戰利品她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施維因哆哆嗦嗦的將手伸進懷裡,然後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慢慢的攤開手掌。一塊水滴形的寶石就出現在他的手心裡,寶石一明一暗,就像是呼吸一樣
“哇”旁邊有眼尖的僱傭兵立刻驚叫起來:“神魔之淚”
原本安靜的場面立刻鬨鬧了起來,圍觀的僱傭兵們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就連一向自詡“沉穩”的何深海也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施維因的手心。
艾梨莎很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講過關於神魔之淚的故事。
傳說中,一位天神背棄了聖光的信仰,成爲了惡魔,在他墮落的那一刻,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這就是神魔之淚。
很顯然,擁有這種寶石的人非富即貴,像施維因這樣的僱傭兵是根本沒有資格的,肯定是他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的。
不過,施維因能拿出這種秘不示人的寶貝,足以看出他對雷加的恐懼程度。艾梨莎忍不住瞟了一眼雷加,示意他接受。
雷加的聲音卻冷的像冬天的石頭,“不要。”
不要?
艾梨莎恨不得一把捂住雷加的嘴,逼他收回剛纔的話。要知道,神魔之淚何其的寶貴,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就像她這樣有錢的人,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得到。她連連給雷加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
“不要。”
雷加臉上的線條絲毫沒有變化。他對墮落天使沒有絲毫的好感,更不會爲了治療傷口而收下這種東西。儘管遭受了安格里斯議會的不白之冤,但在他的內心裡,他仍堅信自己是一名天使。
從雷加嘴裡迸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施維因心驚肉跳,他雙腿虛弱的已經無法站立了,幾乎是半跪在雷加面前,“可、可這已經是最好的了。雷、雷加大人
他不知道該稱呼雷加什麼,就索性喊“雷加大人。”
不等雷加說話,施維因就像個推銷員似的繼續說道:“雷加大人,您可能還不知道神魔之淚的用處吧。除了彰顯身份之外,它還能夠加速治癒傷口,加速恢復體力,加速恢復魔力,這對於身受重傷的您來說,是非常有用的。”
前一刻,當他掏出神魔之淚的時候,他還感覺肉痛的要命,但這一刻,他卻像是捧着個燙手的山芋,巴不得趕緊脫手。
一旁的艾梨莎湊到雷加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施維因是個混蛋,但畢竟也是我請來的僱傭兵頭子,殺了他,這些僱傭兵就沒人能管束了。更何況,他已經被你嚇破膽了,估計這幾天做夢都會被嚇醒。如果你不接受的話,這件事情就沒有臺階可下,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接受吧。”
雷加沉思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好吧。”
施維因大喜過望,連忙將神魔之淚拱手奉上,但他不敢直接送給雷加。艾梨莎冷笑一聲,順手接過神魔之淚。
艾梨莎高舉着神魔之淚說道:“我宣佈——這次決鬥結束,雷加獲勝。各位也都辛苦了一天了,除了崗哨之外,其餘人都回去休息吧。”
僱傭兵們這才如夢方醒,雖然眼瞅着神魔之淚,卻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只能緩緩的散去。
施維因恨不得拔腿狂奔,但又怕暴漏了自己沒有受傷的事實,只能由兩個傭兵左右攙扶着,隨着人流,慢慢的往回挪。
看着施維因的狼狽,艾梨莎只覺得笑意在脣邊舒展。雖然今天的事故很多,自己也險些喪命,但卻是這段時間裡最痛快的一天。
唯一讓她感到遺憾的是,雷加仍舊沒有向她低頭。但這不重要,只要他還是她的俘虜,艾梨莎遲早都能做到的。
雷加的身體越來越沉,沉的艾梨莎有些扶不住了。她連忙把神魔之淚放到雷加手裡,但雷加卻不肯接受。
雷加粗聲粗氣的說道:“把這個東西拿開。”
艾梨莎揚起下巴,傲慢的情緒又回到了她的臉上,她一邊拆掉纏在雷加手臂上的髮帶,一邊說道:“所謂的墮落天神不過是個傳說而已。你現在都快要死了,還在乎這個於什麼?”
雷加怔了一下,緩緩接過艾梨莎塞過來的神魔之淚,然後一種過於隨意的語氣迴應道:“我死不了。我只是需要休息。”
審判之刃在他的心臟處開了一個大洞,但卻無法殺死他,因爲他的確無罪。所以,雷加知道自己不會死於心臟之傷,只要多加休息,就會很快復原的。
艾梨莎點了點頭。“你的確需要休息。雖然你贏了施維因,但別忘了,你仍舊是我的俘虜。”
“我知道。”雷加試着向前邁動腳步,但雙腿卻拒絕執行他的命令。
艾梨莎冷冷的說道:“怎麼?既然知道,你還想要逃走?”
雷加搖了搖頭,冷淡的說道:“我不會逃走,以我現在的狀態,能逃的掉纔怪呢。我需要你的幫助,送我去一個地方。”
哪有俘虜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哼,”艾梨莎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至少,你也應該說一個青字吧。”
“請把我扶到地窖後面去。”雷加的語調很生硬,一點都聽不出請求的意
艾梨莎黑着臉,一言不發的扶着雷加朝地窖後面走去。她不知道雷加爲什麼要去地窖後面,那裡應該沒什麼東西啊。無所謂,不管那裡有什麼,艾梨莎覺得,雷加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想到這裡,艾梨莎的心底的某個地方,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她的臉色也不那麼鐵青了。
地窖已經被燒的面無全非。不靠近看,根本就想象不到當時的火勢有多麼猛烈。
艾梨莎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要知道,綁在你手上的獸筋只會越拽越緊——”
雷加的聲調稍微柔和了一些,“是她救了我。”
“誰?”艾梨莎滿腹狐疑的順着雷加的目光望去,隨即看到黑暗之中蹲伏着一個人。她一頭的紅色長髮,隨着身體瑟瑟發抖。
艾梨莎回頭看着雷加的臉,她的呼吸接近停滯。“你不顧性命的往這裡走,就是爲了來找她?”
“沒錯。”
雷加說道:“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回來——這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