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自首

寂寥的夜,沈經綸默然坐在涼亭內,石桌上擺着一尾七絃琴。

一旁,沈強低頭而立,額頭冷汗涔涔。在他過來回話前,文竹提醒他,大奶奶過世後,主子再沒有把這把琴拿出來。早前,大奶奶經常在涼亭內聽大爺彈琴。

得了這個提示,沈強回話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說錯半句,惹得主子心情更差。這會兒他的話已經說完了,主子卻似老僧入定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琴絃,這是什麼意思?

沈強不敢詢問,使勁回憶自己說過的話。先前他只是彙報了謝三去過何家,但很快就回了客棧。剛纔,他房間的燈一會兒亮,一會兒滅,有點奇怪。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沈強覺得,自己的雙腳麻木得快失去知覺的時候,沈經綸輕聲說:“你回去休息吧。”

沈強行禮退下,才走下石階,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琴聲。他不敢停留,又走了兩步,忽聽悶悶的“嘭”一聲,琴聲戛然而止。他下意識轉頭,翩翩的燭火下,他恍惚看到,似有鮮血順着斷裂的琴絃滴落地面。

“大爺!”沈強趕忙回頭,只見沈經綸的大拇指正在滴血。他的手指被琴絃割破了。沈強不敢碰觸主子,又見他木然呆坐,壓根不覺得痛,也不處理傷口,他只能大聲呼喚文竹。

文竹急匆匆走過來,驚呼一聲。他還來不及說話,就聽沈經綸吩咐:“不要大驚小怪,你去拿傷藥過來包紮一下就行了。你退下吧。不過是割破了手指而已。不值一提。”很顯然。前半句沈經綸是對文竹說的,後半句自然是提醒沈強的。

沈強再次行禮,躬身退出了院子。他才走出月亮門,就見沈志華由小廝攙扶着,顫顫巍巍朝這邊走來。他趕忙迎上前說:“沈管家,您有什麼事兒,吩咐手下的人去做就是。大夫交待,你的傷。得好好養着……”

“是大爺在彈琴嗎?”沈志華望着涼亭的方向。

沈強愣了一下,點頭道:“是,不過琴絃斷了,文竹正在替大爺包紮……”

“大爺的手,又割破了?”沈志華一臉擔心,略帶不悅地問:“你對大爺說了什麼?”

沈強心中莫名,只能把先前對沈經綸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音未落,就聽沈志華重重嘆一口氣,他慌忙詢問:“沈管家,是不是在下說錯了什麼?”

“沒有。你沒說錯話。”沈志華再嘆一口氣,對着一旁的小廝說:“你先回屋吧。由沈管事送我回去就夠了。”

一聽這話,沈強慌忙上前扶住沈志華的手臂,低聲問:“沈管家,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在下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沈志華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說:“我的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大好。”他再次嘆息,語重心長地說:“如今大爺重用你,一定知道你是能幹的,我也沒什麼吩咐,只是想告訴你……”

兩人漸行漸遠,低低的話音消散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翌日,謝三剛做完晨練,還來不及用早膳,長安對他說,何家派人送來了書信。他一把奪過長安手上的信封,忍不住揣測何歡想對他說什麼,就見一行行雋秀的小楷映入他的眼簾。她的字賞心悅目,但信上的內容卻令他火冒三丈。

長安見主子神色不對,小心翼翼問:“三爺,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謝三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把信紙捏成一團,狠狠揪在掌心。

“三爺……”長安嚥了一口唾沫,“是不是何大小姐……”

“都說了,沒事。”謝三把長安趕出了屋子,復又展開信紙,細細捋平,把信上的每個字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再看一遍。如果目光有溫度,這會兒信紙恐怕早已燃成灰燼了。

客觀地說,何歡的信上並沒有說什麼,甚至沒有擡頭和落款,但謝三知道,書信是她親筆書寫。

他看得出,何歡很小心地斟酌每一個遣詞用句。她的語句沒有半點私人感情,只是就事論事地分析,若沈經綸與謝敏珺有過夫妻之實,就算謝大小姐自殺的時候,包括她自己在內,沒人知道她已經懷孕,沈經綸也一定會娶她。這與他的人品無關,而是謝大小姐的身份決定的云云。

信很短,僅僅從沈經綸、永安侯及謝敏珺三個角度簡單地分析了整件事,信末又道,她想不透其中有什麼內情,只希望他和沈經綸能夠面對面說清楚。

書信的最後一行,她僅用“一路順風”作爲結尾,沒有半句贅言。

謝三黑着臉,目光緊盯最後的四個字。許久,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

雖然昨晚他已經想清楚了,也決定把何歡當成心中永遠的秘密,可是當長安送上書信的時候,他在期待,期待她改變主意,願意隨他回京。就算她不願爲他捨棄家人,他也希望,她能寫上一兩句不捨的話,就當是臨別的紀念。

“她通篇都在爲沈經綸開脫,就算昨日她對沈經綸起了疑心,不過一晚的時間,她還是選擇了無條件信任他。”謝三悵然地折起信紙,苦笑道:“我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反覆無常。”

謝三點亮燭臺,欲把信紙燒燬,可是看到信紙的一角變得焦黑,眼見就要燒着了,他又趕忙吹熄了火苗,喃喃自語:“既然沒有落款和擡頭,留着也沒事。”他把信紙貼身收好,這才喚了長安進屋,吩咐他送早膳進屋,又對他說:“你送個帖子去沈家,就說我想請他喝茶。”

長安怔了一下,問道:“三爺,您先前不是說,等京城來了消息……”

“所謂的‘羽公子’,我已經送信回京,皇上自然會派人調查。至於其他的事,大家都需要一個結局。她既然堅持自己是對的,希望她沒有看錯沈經綸。”謝三稍一停頓,對着長安揮揮手。

長安小聲問:“三爺,若是沈大爺問起,您是誰,小的應該如何回答?”

“他早就心知肚明,你就這麼回他吧。”

長安點頭稱是,躬身退下。

事實上,找沈經綸對質並不是謝三看了何歡的書信才做的決定。昨晚他已經想得很清楚,馮驥陽等人都死了,他監視沈經綸一個月都沒有結果,唯有當面找沈經綸問清楚。永安侯還在,他也不怕沈經綸說謊。

他在這會兒找沈經綸攤牌,若果真是他對謝敏珺始亂終棄,他還有時間阻止何歡跳入火坑。

至於謝辰,或許就像何歡說的,是他太執着了。對當事人而言,有希望總比徹底陷入絕望強。只不過,他還是希望能替永安侯世子找回兒子。再說,他已經確認,沈經綸周圍確實沒有十歲左右的男孩,而且他正監視着沈家,也不怕他殺了謝辰,或者以他爲威脅,他大可不必繼續投鼠忌器。

除此之外,若“羽公子”果真是趙翼,那他便是皇帝的親侄子。他得回京探探皇帝的心意。他不能受“羽公子”留在客棧的那封書信影響,忘了他和皇帝不再是兄弟,而是君臣。

想到那封信,謝三情不自禁皺眉。不管“羽公子”是不是趙翼,他爲何指責沈經綸害死謝敏珺?在外人看來,沈經綸悔婚,因爲他牽涉謀反案;謝敏珺自殺,那是烈女不侍二夫,兩人都沒有錯。

謝三思量間,忽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長安焦急地說:“三爺,林捕頭來了,有急事。”

“進來再說吧。”謝三掩下情緒,坐回椅子上。

林捕頭不待長安替他開門,便已經推開房門,急道:“謝三爺,呂大人讓小的告訴您一聲,有人去衙門自首了。”

“自首?”謝三側目。

“是水汀!”長安在一旁插嘴,又示意林捕頭快些解釋。

林捕頭清了清喉嚨才說:“三爺,半個時辰前,水汀在衙門外擊鼓,聲稱自己的確是逃奴,她願意坦白交代,換呂大人輕判。”

謝三朝沈家的大門望了一眼,吩咐長安自去辦事,這才問林捕頭:“她能交代什麼?”

林捕頭回道:“她告訴呂大人,她有何家三老爺私通反賊的證據……”

“什麼!”謝三猛地站起身,“她有什麼證據?”

“她拿出了唐安的字畫,說是從何三老爺的房間偷的,打算與人私奔去倭國販賣,因衙門追得緊,她無處藏身,姦夫又舍她而去,她唯有上衙門自首。”林捕頭一邊說,一邊觀察謝三的神色,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謝三哪裡顧得上林捕頭的目光。他只知道,若何柏海的罪名成立,何歡一定會受牽連。他相信何歡的判斷,何柏海不可能謀反,水汀明明可以脫身,爲什麼折回來,一定要抱着何家三房一起死?她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謝三提醒林捕頭:“何三老爺經常敦促衙門替他捉拿逃奴,衙門派人捉拿水汀了嗎?”

他的本意只是告訴林捕頭,水汀壓根沒有走投無路,但林捕頭卻說:“回三爺,這事兒是肖捕頭負責的,在下不清楚。在下只是奉呂大人之命請示您,謀反之罪輕慢不得,如今證據確鑿,是不是應該先將何家一衆人等下獄,擇日開堂審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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