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 施允南被一通工作電話臨時喊了出去。
駱令聲正襟危坐在輪椅上,小金魚老實巴交站在牆邊,舅甥兩人的視線一上一下, 對了個正着, 像是誰也不服氣誰。
駱令聲聽着外面走廊上的施允南的電話聲, 趁機追問, “我什麼時候說過, 讓你去看着小舅舅、免得他被別人騙走的?”
“……”
拉舅背鍋的小金魚眼見着沒了施允南的保護,一雙小手不安分地藏在身後。
他忽然想起施允南和那個外國男人交談的畫面,小小身軀在自家舅舅面前第一次有了硬氣, “舅舅你沒說,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要不是我喊了‘爸爸’, 小舅舅今天就要被別人騙走啦!”
駱令聲眉梢一挑, 繼續追問, “誰?還是上次你看見的那個外國叔叔?”
小金魚點點頭,在‘守護施允南’這件事情上, 舅甥兩人的想法達到了高度統一。
“舅舅,那個人還說要請小舅舅吃下午茶呢,然後我就……”
“然後你就怎麼樣?”打完電話的施允南從外面走了進來。
駱令聲和小金魚錯開視線,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施允南強忍着心底的笑味,板着臉教訓, “我出門辦事什麼時候還要經過你們兩個人的嚴加審覈了?”
小金魚眨眨眼, 不說話。
施允南也怪不了他幾句, 嗖地將注意力挪向駱令聲, “駱家主, 你呢?敢情你揹着我就是這麼當舅舅的?”
“……”
駱令聲輕咳了一聲,不得不沉默。
好歹是個當舅舅的, 還真能和小外甥一般計較?
施允南脣側揚起弧度,主動將這事翻篇,“行了,你先去洗澡吧,小金魚罰站的時間也到了。”
“秦簡已經找好了私教老師,從明天起,小金魚就嚴格按照幼兒園的上課時間在家裡學習。”
駱令聲的手術就定在後天,術中、術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到時候施允南肯定要全程留在醫院陪同的,可能沒辦法好好分心照顧小金魚。
請個私教老師來分散小孩子的時間,學習之外起到照顧的作用,這是必要的。
“……啊?”
剛撒野玩了沒幾天的小金魚憋了憋嘴,小聲叭叭提出抗議,“可是小舅舅,明天還是星期天。”
駱令聲不鹹不淡地看了過去,“再不乖就送你一個人先回國。”
小金魚一聽見這話,只好認命。
行叭。
上課就上課吧,反正他能待在兩位舅舅身邊就可以。
……
次日一早。
在醫院病房留宿的小金魚就又開始了正常的上課生活,還在睡眼惺忪時,他就被秦簡帶去見了私教老師。
施允南和國內的原銳溝通完畢,完成了最終的私單修改。
駱令聲推着輪椅走近,“忙完了?”
“嗯。”
“這原銳和剛認識的時候,的確像是變了一個人。”駱令聲的口中難得說出對別人的誇獎。
施允南怔了兩秒,餘光瞥向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才發現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剛剛和他開視頻溝通工作的原銳是陪他熬到了凌晨。
施允南輕嘆了一口氣,“人想要長大,有時候就在一念之間。”
自從路照安選擇離開工作室後,原銳是變了很多。
要他說,路照安這個當師兄的還真狠得下心,說‘消失’就‘消失’,也不知道這會兒偷摸躲在了哪個地方?
駱令聲捏了捏施允南的耳垂,語氣裡含着點味,“不準想別的男人。”
“……”
被抓個正着的施允南無奈笑了兩聲。
他反握住駱令聲的手腕,偏頭去蹭了蹭,“你是住在我腦子裡的嗎?怎麼臨時出神都能被逮到。”
駱令聲用指腹撫弄着他的頸側,“中午吃什麼?”
施允南合上電腦,“隨便吧,不是特別餓。”
駱令聲頷首,“行,吃完後收拾一下,我們出門一趟。”
“下午要出門?你不訓練了?”施允南有些驚訝。
“不用,後天就手術了,養精蓄銳好好休息就行。”
駱令聲頓了頓,提起他所認定的正事,“前段時間剛來這兒的時候,不是說想要去‘艾兒麗’那間店?”
施允南眸色一亮,“我們下午過去?可醫生不是囑咐最好別離開醫院?”
駱令聲對上他敞亮的眸色,笑說,“不用擔心,我和本斯醫生那邊說過了,外出又有袁猛他們保鏢看着,陪你吃點東西而已,不會有事情的。”
之後還不知道要在病牀上躺多久,況且這個手術成功機率一直就很低,駱令聲想趁着自己目前較好的身體狀態,先陪施允南完成這個計劃願望。
施允南生不出反對的心思,“好。”
……
下午三點,黑色轎車停留在了熟悉的地標,施允南和袁猛一起幫着駱令聲下了車。
施允南望着眼前沒變過的小三層白色建築,脣側的笑意不由一點點擴大,“沒想到還在營業?我還怕會白跑一趟呢。”
“施先生,家主肯定是確認過情況才帶你來的。” 邊上的袁猛多嘴提了一句,又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駱令聲囑咐,“袁猛,你和其他人自行守着,我們進去待一會兒就出來。”
“是。”
施允南見此,主動推着駱令聲走了進去。
柵欄式的外門一開,立刻就響起熟悉的錄音女聲,“歡迎。”
這是老闆去世的前妻錄製的,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變過。
人到中年的老闆在櫃檯前擡起了頭,他看見施允南這張算得上熟悉的華國面孔,立刻笑容滿面地打起招呼。
“奧南?好久不見。”
施允南聽見自己的外文名,勾脣示意,他彎腰看向駱令聲,“你要吃點什麼?”
中年老闆見此,目光順勢看向了輪椅上的駱令聲,他湛藍色的瞳孔中溢出一抹震驚、一絲遺憾,隨即歸於平靜。
彎腰詢問的施允南自然沒發現這點。
駱令聲回答,“我陪你吃,不用額外點了。”
施允南想起駱令聲不太愛吃甜的,又想着他後天的手術,在吃食上的確要忌口一些。
“行吧,那就老樣子、老位置。”施允南對老闆簡單一說,後者立刻領會,“好的。”
兩人前往庭院後,老闆這才發出一聲愉悅的喟嘆,“……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兩年纔來的甜點徒弟不明所以,“老闆,那兩位客人要點什麼?”
“我來吧,奧南以往每週末都要來一趟,他可是我們的超級VIP客人了。”老闆心情很好地表示,轉身就進了甜品製作室。
施允南帶着駱令聲坐在了庭院一樓的偏角,除此之外,還有零散的幾位客人坐在別桌。
春風攜着花香襲來,吹得人心曠神怡。
施允南環視了一圈,看着周圍再熟悉不過的景緻,湊近駱令聲說,“當年我也是意外發現這家店的,結果越吃越上癮。”
“記得有一段時間老闆在資金上遇到了點困難,我差點以爲要倒閉了,沒想到能撐到現在?”
駱令聲眼底蘊起一抹看不真切的回味,“是嗎?”
“嗯。”
施允南點了點頭,“讓我想想,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來着?”
……
八年前,夏末傍晚。
剛剛上完檯球訓練營的施允南坐在副駕駛位上,一聲不吭地看着手機上發來的跨國短信。
付子遇開車之餘瞥了他一眼,“怎麼了?上車就對着手機悶悶不樂的?”
施允南胡亂地揉了揉頭髮,另一手停在手機按鍵上不知道該作何回覆,“……我外公給我發了短信,我不知道要不要回。”
付子遇蹙了蹙眉,“老人家說什麼了?”
施允南不作答。
付子遇見好友沒有反應,自顧自地說開了,“要我說,你就不該理會溫家那羣人。”
“那個叫溫程朗的傻逼敢做不敢認,自己推倒了溫老先生,還好意思將黑鍋甩在你身上?我呸!”
“還有你那舅媽疼自己兒子疼到是非不分,溫程朗現在還沒成年呢,等以後三觀得歪成什麼樣啊?還有你那舅舅……”
施允南見好友說到停不下來,無奈制止,“行了,我是不會回溫家的,你少操心了。”
付子遇嘖嘖兩聲,“這還差不多,我這不是怕你再被欺負?”
施允南收起手機,暫時還沒想要怎麼回覆溫老先生的長篇關心。
他的目光挪到車窗外,忽地發現了路邊一幢相對獨立的白色店鋪,突然心思微動,“停車。”
“啊?”付子遇在空曠的路面踩了剎車。
施允南指了指已經開過頭的店鋪,“吃點東西。”
“去市中心吃不行?”
付子遇一邊吐槽,一邊還是順着他的意思轉頭開進了店外的停車場。
兩人剛邁入獨立店鋪。
醇苦的咖啡味和香甜的奶油味混雜着散播在空氣中,形成了獨特的勾人味道。
施允南立刻邁開步子,拿起櫃檯前的食物單。
付子遇站在原地沒動彈,只是用華語說,“都到晚餐點了,吃什麼甜品啊?”
施允南頭也不回,“那你回車上坐着,我又餓又渴的,就打算在這裡吃點東西了。”
“……”
付子遇認命般地上前。
他哪裡敢把施允南一個人丟在這種地方?
兩人迅速點完東西,老闆禮貌性地招呼,“一樓室內、庭院,二樓室內、陽臺都有位置可以做,你們可以隨意選擇,這邊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上餐時間。”
“好。”
施允南懶得在上二樓,徑直走到了店後的庭院裡。
已經過了下午茶的點,這會兒店裡就只有他們一對客人。施允南選了個偏角坐下,雖是夏末,但傍晚這個時間段很涼快。
付子遇勾起邊上的椅子,坐下,“你這習慣到底是跟誰學的?位置專門挑偏角,偶爾帶你去參加個宴會,你也淨往休息區躲?”
施允南笑了笑,沒接話。
不是習慣。
是長年累月被忽視、被輕視的不安,讓他內心自動升起了保護意識。
坐在人少的偏角,就不容易引起外國學生的注意力,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躲在鮮少有人關注的休息區,就不用被那些踩高捧低的宴客們拿着身份挑刺、奚落。
施允南不怕事,但懶得和那些看輕他的人糾纏不清。
忽然間,他的餘光瞥見了桌上的立牌單——
正面是他們剛剛看到過的食物單,而背面是一張雙人合影和一段文字,合影之一的人物就是剛剛的老闆。
施允南將那段英文字母看完,眉心間透出一抹複雜。
“怎麼了?”
付子遇貼近他,也看起了他手中物品的文字——
老闆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馬,這家店是夫妻兩人一起設計、打造的。只可惜在臨近開業前,一場醉酒肇事的酒駕意外帶走了妻子。
老闆在消沉了半年後,終於打起了精神。
爲了懷念已經過世的妻子,他還是獨自守下了這家店鋪,裡面的咖啡飲品、甜食都是由她妻子生前的喜愛程度來安排的。
施允南忽地想起自己的父親。
溫閔去世沒多久,施盛就將謝薇帶入了家門。相比之下,多嘲諷?
施允南不自覺地開口問,“人活一輩子,從頭到尾認定一個人,是不是特別難?”
付子遇知道好友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親,故意插科打諢似地勾住了他的肩膀,露出一副逗人的少爺做派。
“怎麼?嫌我對你不夠好啊?來,寶貝親一個。”
“……”
施允南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親親。”
這下子,輪到付子遇受不了了。
他們兩人的關係比鋼筋還鐵,打死都扭不在一塊。
施允南沒了心底的那點惆悵,反勾住好友繼續逗着玩,嚇得付子遇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
兩人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又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這會兒沒心沒肺起來,什麼玩笑葷話都能說得出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二樓陽臺上有一道深邃視線落了過來——
駱令聲捏着咖啡杯,目光藉着白色防護欄杆的掩護正直勾勾地落在一樓庭院裡的那道白色身影。
起初,他只是意外聽到了華語,才閒着沒事打量了兩眼。
可當施允南的身影進入他視線裡的那一刻,四個月前的那一幕就不受控制地鑽入了駱令聲的腦海——
“駱令聲,你真好看。”
“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你有戀人了嗎?我可以追你嗎?”
大概是醉酒的施允南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自從那天在生日宴分開後,駱令聲時不時就會回想起那一幕。
因爲沒有聯繫方式,猶豫再三後的他派人暗中去打聽過施允南,但得到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施允南既不在溫家、也不在施家。
駱令聲作爲駱氏四房的少爺,哪裡能因爲一場醉酒後的偶遇都大肆張揚地找人?
這事不了了之後,駱令聲只能壓下那點莫名的情緒,但沒想到時隔將近四個月,他居然會在異國他鄉再度遇到了施允南?
只不過……
施允南身邊那人,是他的男朋友?
得出這個猜測的駱令聲不自覺地擰了擰眉頭,忽然間手機震動響了起來,是駱母打來的。
“喂,媽。”
“令聲啊,你這一個下午又到哪裡去了?你是不是故意躲着、不想見那陳家的千金?”駱母無可奈何的聲音傳來。
駱令聲轉過身,將桌上的電腦合上,“沒,在忙。”
“行了,問你個正事,前段時間你在溫家的生日宴是不是看上哪家千金了?上次俞爍那孩子調侃你,我正巧聽見了一些……”
駱令聲沉默。
雖說同性婚姻已經得到了通過,但以駱氏的嚴肅家風是斷不能接受子孫中出現同性戀情的。
駱母還在絮叨,“你這年齡談個戀愛也不奇怪,你姐和你姐夫前段時間訂了婚,我們家也該輪到你了。”
駱令聲回過神,越發覺得莫名焦躁。
“媽,我真的不急,爺爺交代給我的事情還沒辦完,先掛了。”
他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不由再次搜尋起一樓庭院裡的那道身影。
這才一通電話的時間,樓下的聊天話題已經變動了,不知怎麼的,施允南和他的朋友就已經談到了國內帝京的駱氏。
“不是吧?你好歹回國了幾趟,都沒聽說過駱氏?前段時間,他們家幾房來着?那訂婚排場……”
施允南擺弄着手機,不感興趣地回道,“別提什麼駱氏了,我不認識。帝京圈那些有錢人的少爺千金是什麼派頭,你會不知道?”
“你有這個美國時間,還不如去催一下老闆,我真餓了。”
施允南說着就踹了付子遇一腳。
兩人今天在臺球訓練營打比賽,輸了的人要‘服務’到明天早上。
付子遇被好友這擺譜的模樣弄得牙癢癢,忍不住揉捏着他的頭髮報復,“得了,你這個小祖宗!我是上輩子欠你了?”
施允南輕笑一聲,沒反駁。
“……”
站在二樓的駱令聲默默盯着兩人的互動,想到施允南對駱家那完全不在意的敷衍態度,沒由來地覺着內心一陣空蕩。
——駱令聲,我會記得你的,下次見。
本來就是意外相遇,又是醉酒後的胡言亂語,哪裡算得真?
駱令聲收起那有些可笑的衝動念頭,收拾好自己的電腦文件下了樓。
…
付子遇催促完回到庭院,結果就看見施允南的視線莫名凝在了一處。
“喂?看什麼呢?”
施允南微微側身,挑眉,“走開,別擋我視線。”
付子遇沒好氣地在原位上坐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從他們的位置角度,正好能斜側着看見店鋪結賬的櫃檯——
在他催促結束後,櫃檯前居然多了一道背影。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近乎一米九的身高看着很有威懾力,黑色薄襯完美勾勒出他的背闊肌,那雙修長而筆直的雙腿簡直讓人沒辦法移開視線。
不過很快地對方就離開了店鋪,完全沒有展示正臉的機會。
施允南靠回到椅背上,喃喃,“可惜了,估摸着正面會是個帥哥。”
付子遇覺得好笑,“可惜什麼?你還能追着上去要聯繫方式?”
還沒等施允南說話,老闆就端着甜品和飲品走了過來,“兩位好,這是你們點的全部食物。”
施允南看了一眼上齊的食物,“多少錢?我們剛剛還沒付錢。”
“不用了。”老闆如實回答,“剛剛那位離店的先生已經幫你們付過了。”
施允南目光再度划向空無一人的櫃檯,心尖莫名鑽出一縷說不上的微妙。
……
“奧南,這是你們點的食物。”
老闆的一席話將施允南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施允南看了駱令聲一眼,愉悅地吃了一口抹茶卷,“聞着就是原來的味道。”
老闆露出滿足的神色,“吃着也是。”
“對了。”施允南想起今天被困在家裡學習的小金魚,又對老闆說,“再給我打包一份,家裡還有小朋友要吃。”
老闆點點頭,連忙過去準備了。
駱令聲看着他說,“你這樣惦記着今煜,他只會越來越粘你。”
“讓他粘着我不好嗎?”施允南吃了一口抹茶卷,得意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他挨近了駱令聲,微微上挑的眼尾露出狡黠和期待,“那你呢?會不會越來越粘我?”
駱令聲盯着這近在咫尺的、還沾着一絲奶味的脣,主動欺身吻了過去。
我一直就離不開你。
無聲的答案勝過千言萬語,施允南心滿意足地撤開,“駱先生,這家甜品甜嗎?”
兩人相視一笑。
“甜。”
…
施允南始終惦記着駱令聲的手術,不想在外停留太久而生出變故。兩人在店裡停留了不到一小時,就帶着包裝好的甜品離開了。
老闆目送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又是露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
身側的學徒沒能忍住好奇,“老闆,你怎麼總盯着這兩位客人看?”
“大概是四年前,我遭到了朋友的矇騙,導致店裡的資金一夜之間被轉了乾淨。”
因爲這件事,他的店鋪差點開不下去。
“後來,我在心灰意冷的時候得到了駱先生的資助,而他免費資助我的理由簡單到離譜。”
駱令聲說:他經常來你這家店。
除了施允南,駱令聲曾經也是他們店裡的常客。
不過駱令聲來的次數並沒有施允南頻繁,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沒坐輪椅。
後來老闆度過資金危機,慢慢將這筆錢還到了駱令聲給的賬戶上。只可惜後者沒再出現過,而老闆一直沒有猜到對方口中的他是在指誰?
直到剛剛那一刻,老闆多年以來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
外側的停車場裡,那輛黑色的車子駛了出去。
車裡的施允南望着這棟常年佇立的白色建築,突然聽見身側的駱令聲問話,“你剛剛還沒說完,第一次是因爲路過這家店,後來呢?”
施允南捏了捏手中的蛋糕殼,隨口回答,“當然是喜歡吃才又來這兒,再然後就養成習慣了。”
說完,施允南迅速瞥了一眼駱令聲,眸光有些閃爍。
他剛剛纔想起來,當年就在次日下午,他再度來到了這家店——
因爲施允南實在太好奇那位沒有露臉但替他們付錢的男人,所以纔想着再來碰碰運氣,好歹吃個東西再還個錢。
只可惜,無功而返。再後來,他就自然忘記了這件事。
“怎麼了?”駱令聲捕捉到了他一閃而過的心虛。
“沒事。”施允南清了清嗓子,暗自給自己找補——
當初年輕不懂事,誰還沒個顏控的時候?
爲了避免駱令聲漫天吃醋,他隱瞞了這一點點小情況,應該不足爲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