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陰兵?
聞言,李牧魚看向孟七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古怪起來。
相處越久,疑點越多,明明是一個從未踏足過冥界的凡人陰魄,卻又是如何知曉冥界陰兵之事?
連他這個五品神靈都不太清楚的冥界辛秘,卻從一個修爲才堪堪達到練氣期二層的小鬼修口中說出,這其中的古怪,也不得不讓李牧魚心生猜忌。
“唰——”
幻光一閃,李牧魚直接跨到了孟七面前,雙眸染黑,神魂侵入,僅是一瞬間的對視,李牧魚便又重新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沒有,還是沒有。
依然與第一次對孟七施展搜魂術的結果相同,李牧魚所得到的訊息,仍然是一片空白,根本搜索不到任何關於前世的記憶。
只是,孟七今日所說關於冥界的話,卻又不得不讓李牧魚再一次懷疑孟七是否是某位高階修士留下來的後代。
可是,從神魂強度的分析結果上來講,孟七的氣息卻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修煉痕跡,除了三陰之體之外,孟七的神魂簡直與普通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聽到李牧魚的詰問,孟七卻依舊還是那副坦然決絕的模樣。
彷彿並未察覺到自己方纔的失言一般,雙膝跪地,腰身筆直,言語中的態度也是頗爲誠摯:“妾身並不知這些記憶是從何而來,但是一聽到冥界二字,妾身的腦中便會不自覺地浮現出關於冥界的片段。”
聽到孟七的解釋,李牧魚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那你還能想起其他的事情嗎?”
“不能了。”
空氣有些凝固,兩人的氣氛也因李牧魚的不信任,而變得壓抑起來。過了許久,默聲不言的李牧魚,才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壓抑氛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自身弱小,也不應該成爲秘密被共享出去的理由。
李牧魚對孟七的不斷逼問,以及施展的兩次搜魂術,雖然到目前爲止沒有對孟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對二人本就不平等的關係,更是蒙上了一程不確定的被動因素。
“罷了,你起來吧。”
與妖丹期的李牧魚對峙了這麼久,作爲才堪堪修煉到練氣期二層的孟七來講,已經是精疲力竭。得到李牧魚的同意,孟七才肯強撐起有些發軟的雙腿,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向我下跪,我雖對你有恩,但是冥界之事過後,我們二人便兩不相欠。你若是想繼續留在弱水域,我也不會阻攔你。
只是,我希望你始終要記住,你之前向我發過的心魔誓言。”
聞言,孟七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又要向李牧魚的方向跪拜,只是,雙膝之間似乎有一道綿力託着,使得她始終無法跪下。
“神君,你對孟七有再造之恩,不僅收留我,還賜予我功法,這些恩德,孟七即使赴湯蹈火,也無法償還。所以,懇請神君能夠准許孟七的請求,讓孟七了卻恩情。”
李牧魚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懶得再繼續勸說。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盡了,兩人的利弊關係他也已經明確點清。從今往後,孟七所做的所有選擇,都與他李牧魚無關。是留是走,只要在不損害弱水域利益的前提下,李牧魚都管不着。
“好了,你隨便吧,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得了李牧魚的逐客令,孟七也不敢再繼續打擾。雙手作揖,朝着李牧魚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轉過身,腳步踉蹌,步伐鏗鏘,硬挺着脖子,不失禮數地離開了河伯府。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見孟七離開,李牧魚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剛開始,他本以爲孟七的執拗都只是僞裝罷了,爲的就是掩蓋她的行事動機。
可是相處越久,李牧魚才逐漸發現,這個身軀羸弱,天賦極高的女鬼修,當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犟脾氣。若是李牧魚執意趕她離開,那她心中的那份執念,估計早晚都會演變成爲心魔,反而善緣變孽緣。
“隨她吧。”
……
嘩啦啦——
流水潺潺,星漢燦爛,孟七在彼岸花的保護下,非常輕鬆地浮上了岸。
月光清冷,太**純,難得沒有烏雲的晴朗夜空,孟七卻忽然沒了修煉的心思。
她叫孟七,是一個不想忘記前塵的女鬼。
其實她對李牧魚所說的話,幾乎都是真的。雖然她不想忘記前世之事,但對於死前的種種,她卻是連一丁點兒也記不起來。即使她拼命地去回想,但想起來的,唯有心中那團化不開的怨恨。
“啪塔——”
寶藍色的幻魔蝶不斷地在花叢中輕舞,清影窈窕,踏着水波,孟七漫步到如血似火的彼岸花叢之中。
隨手摘下一朵彼岸花,但每一朵花上,卻失了從前的香水。
由於李牧魚的要求,所有彼岸花的香氣,皆被她封鎖。而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爲了防止再有陰鬼尋着香味,偷渡到弱水域,徒惹得冥界猜忌。
“唉——”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即使是向李牧魚這般的結丹期修士,有些事情,還是要謹小慎微,不得自由。
更何況是她,一介小小鬼修,若是沒了李牧魚的庇佑,隨便一個人,就能隨手將她料理了,更別提今後能有什麼好的修煉前景。
“女子生來弱勢,獨自修煉更是百倍坎坷,想要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唯有實力,纔是女修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根本,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鬼修……”
夜晚的風,吹得格外的冷,風聲陣陣,好似繁星的嗚咽,將月下的身影,吹得更加支離破碎。
……
“噗通——”
李牧魚捏起幻覺,將自己的身影迅速地融於海水之中,一路無話,這一次前往冥界的路途,倒是沒有再遇上深海中那些纏人的噬魂海妖。
“啵——”
似氣泡破裂,李牧魚很輕鬆地便穿過了冥界的結界,依然如上回那般,尋着忘川河的水氣,李牧魚很輕易地便找到了邊際之地。
“散。”
長袖一揮,籠罩在邊際之地的幻術驟然一消,原本死氣沉沉的忘川河景,霎時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果然,忘川河的壯大,已經是無法阻止的趨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