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該結束了。”烈城隍說完使出“鎖魂幻影”向藍月河襲去。然而這看似薄薄的玻璃牆卻無論如何也擊碎不破,正當烈城隍詫異之時,突然芽兒的身影飄蕩在了玻璃牆內。
烈城隍大驚,“這,這是芽兒的幻境之術?”
只見那芽兒搖搖晃晃的從池水中站了起來。
此刻有芽兒的幻境之術替自己護陣,藍月河便專心的伸手去取那月何痕的心臟。
生滅看着一旁揮舞着紅色魔焰的丁崖道:“丁崖,你去助烈姑娘一臂之力,這具屍魂我來對付!”
丁崖點點頭,舉刀飛身趕到烈城隍身邊,只見他高吼一聲,揮刀如同紅色颶風一般砍向了那面玻璃牆。那紅色的颶風頓時幻化爲一團洶涌的火海孜孜不倦的燃燒着那面玻璃牆,只見那玻璃牆居然如同流淌着的燭淚,一滴滴開始往下滴落。
“啊——”石臺上的月何痕烏髮飛揚,已與藍月河的白髮一起糾纏在空中,一陣花海飄香,將二人包裹在裡面。
藍月河哈哈大笑,妖氣沖天,一手已經剝開月何痕的衣襟去取她的心臟。
此刻的月何痕腦海一片空白,一陣陣碎裂的片段突然呈現在腦海之中,她的記憶開始模糊,人已經漸漸失去意識。
“烈老大——接住你的刀!”就在此刻突然傳來元武的大叫聲,等烈城隍回頭看去只見元武揹着小刀氣喘吁吁的站在那兒,渾身是傷的元武解開負在胸前的布囊,一把將布囊扔給了烈城隍。
烈城隍飛身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的正是她的鎖魂刀。
“是鎖魂刀!”烈城隍驚喜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丁崖,丁崖衝她點點頭。衆人矚目,只見她揮刀砍向了藍月河。
芽兒用水做的玻璃牆已被丁崖的紅色魔焰慢慢溶化,此刻鎖魂刀一道白色刀芒閃過,宛如千軍萬馬的白色骨骸踏蹄襲過,只聽啪啪的玻璃碎裂之聲,芽兒的幻境之術頓時被破滅。
“啊——”藍月河痛苦的叫着,只見一股股刀芒已劃過她的身體,但她的手已經在月何痕的胸口撥開一條血痕,月何痕的心魂正在被她慢慢吸去,此刻已然垂頭昏厥過去。
烈城隍見情況危急,飛身躍起再度揮刀攻去。
突然一條白色人影騰空而起,只見是雙眼空洞的芽兒,此刻的芽兒仍舊一副木訥的神情看着她,突然咧嘴猙獰一笑,所有跌落而去的水珠化成千百片玻璃碎片向烈城隍襲去。丁崖見狀不妙,一把飛身而起,雙掌運勁接住空中烈城隍的雙腳,然後再度用力打去,烈城隍原本騰空的身體再度飛起,高飛着踏過芽兒的玻璃碎片,毫不遲疑的揮刀砍向了藍月河的身體。
與此同時丁崖也已揮舞着紅色魔焰疾馳而過,刺向了空中的芽兒。芽兒一陣獰笑,身體已經被紅色魔焰擊中,此刻也宛如一千枚玻璃碎片瞬間跌落滿地。只見碎片之下伏地躺着的正是芽兒的真身,此刻腹部中了一刀,已經鮮血直流,抽搐着死去。丁崖的身體雖有紅色魔焰保護,但仍被幾塊玻璃碎片扎傷。不過他此刻也顧不得疼痛,只是飛身趕過去幫那烈城隍。
鎖魂刀砍中了藍月河,令人吃驚的是藍月河的身體四周竟然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藍色煙霧,猶如她身體的裡的血液一般慢慢流淌出來。她一雙幽怨的藍瞳始終盯着烈城隍看,突然憤怒的大叫:“你爲何苦苦糾纏不放!”
烈城隍搖搖頭道:“你只是一具刀魂,刀魂就該有刀魂自己的宿命。”
烈城隍此話一出,衆人不由一驚,種種謎團一一解開,難怪藍月河能活三百年不死,原來她本是個刀魂。而傳說中三百年前鎖魂刀從江湖中消聲滅跡,其實也是和藍月河有關,需知一把沒有刀魂的刀,又如何能夠叱吒風雲呢?藍月河之所以怕鎖魂刀,是因爲她本是這把刀的刀魂,而烈城隍便是她現在的主人,她們的宿命已經註定,無法更改。
她是她的劫難,如今是來收回她的人。
這三百年來她每天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擺脫鎖魂刀的主人,這本是一個混沌不公的世界,而她已經成爲她宿命的主人……這是她們的劫難,在劫難逃。
三百年來鎖魂刀的主人無一不以收回刀魂藍月河爲己任,無奈身爲刀魂的藍月河太過厲害,就連烈城隍的師父冷傲也被藍月河削去一隻手臂。如今藍月河終於等到了她苦苦追求三百年的心臟,爲了能夠換到有緣人的心,爲了成爲一個永遠活在這世上的人,她冒險偷走了她的剋星鎖魂刀。月何痕的心臟乃是最符合她的,需要得到這顆心臟的同時她的能量也會耗損,換心的時候也是藍月河最脆弱的時候,所以她必須依靠芽兒和屍魂的幫助。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丁崖和蕭殘陽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碎葉城,她本已算好用“鷲魂三煞”來對付烈城隍,爲此她不惜用腐屍餵食魔鷲七七四十九天,可是沒想到烈城隍居然能夠戰勝靈界霸主魔鷲,最終還是趕在月白之日到達碎葉城,這些或許都是上天註定好的。
“藍月河,這是你刀魂的宿命,回到鎖魂刀內!”烈城隍說完,伸出兩隻手指抹過鎖魂刀的刀面,只見她手指抹過之處突然呈現出一行金色的梵文,梵文璀璨如花,光芒耀眼,令人無法直視。藍月河見狀居然雙手抱頭瘋了似的大叫,只見她突然拼命向後退去,發出獸類般的嘶鳴,痛苦萬分。
藍月河藍色的身影蜷縮一團,白色的髮絲凌亂的散落在她半裸的背上,她轉過頭來哀怨的看着衆人,此刻那張美麗的容顏已然蒼白,這種蒼白讓她眼上的妖紅變得更加刻骨嫵媚。她用無盡幽怨的藍瞳瞟視着一旁的丁崖,纖柔的眼眸流出淚來。她向他伸出手去,宛若脆弱無力的蝶翼翩煽,對他哀求道:“救我……救我……”
丁崖看着她身體上藍色的魂魄已經一道道被鎖魂刀吸入體內,她本是鎖魂刀的刀魂,卻不甘願成爲一具刀魂,她渴望自由,希望看到羣山蔥翠,希望聞到花海飄香,希望觸到人間溫暖,撫摸有情人的溫柔。她只是想做爲人類活下去,哪怕她只是刀魂也有心中所願所想,她同他一樣,一樣無可奈何的活在這痛苦煉獄,幾經輾轉卻終究只能淪爲河底淤泥,任由河流沖蝕,永不得見天日。
砰——丁崖內心突然劇烈顫抖,如同巨石瞬間碎裂隕落,這女子是他宿命裡的劫難。只見丁崖嘶吼一聲,痛苦的抱頭吶喊,衆人皆驚,一一看向丁崖此刻怪異的舉動。
突然他垂下了頭來,只見他額前髮絲已遮住他的眼睛,手中刀柄上的那枚紅色寶石此刻發出妖豔的媚紅之光,宛如邪靈張開的一隻眼瞳,正在窺視衆人。紅色魔焰慢慢甦醒,那紅色的寶石上面突然緩緩爬出兩股扭曲的荊棘,荊棘呈火紅色,扭曲纏繞着迅速的爬上他的右臂,只見那些紅色的荊棘深深刺入丁崖的手臂,他的手臂鮮血流淌,等他再度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眼充滿了戾氣。
一旁和屍魂搏鬥的生滅突然大喊:“不好——丁崖被紅色魔焰操控了!”
烈城隍看着眼前突變的情景還未明白是怎麼一會事,只見丁崖已經嘶吼一聲,舉刀直砍向她的頭來。
“烈老大——小心!”元武見狀不妙,不由高聲驚呼。他不知道爲何丁崖會突然一反常態?居然舉刀砍向烈城隍。難道他被藍月河那個妖女迷惑了?元武不解向那藍月河瞧去,如此天女一般的美人果然是能令人心動,可是丁崖是何人,他又豈會爲了一個女子美貌的容顏而變成另一個人呢?這一切也只有生滅和尚纔會知道。
生滅大叫着舉起禪杖跨步趕了上去,行來如風至,禪杖落地,只見他雙手高握冷醉芒,大喊一聲,便用刀抵住了丁崖猛烈砍下的一刀。那一刀的威力極猛,生滅被他一刀震到一邊,只見丁崖再度提刀揮舞着砍向了烈城隍,眼神中並無絲毫遲疑。烈城隍猛然轉頭看向藍月河,只見那藍月河嘴角泛出詭異的一笑,然後伸手召回屍魂蕭清遠。
烈城隍心中不敢多想,舉起手中鎖魂刀擋住了丁崖砍下來的刀,鎖魂刀的真身比“鎖魂幻影”更加強勁,丁崖砍下來的利刃無法動彈的擱置在鎖魂刀上,烈城隍無心傷害丁崖,瞧着他充滿戾氣的臉道:“丁崖,快醒醒,不要被刀魂控制!”
可是此刻的丁崖已然不知自己是誰,他咬着牙齒齜咧着嘴,把刀的力度往下又壓了壓,那纏繞在右手臂上的紅色荊棘刺得更深了,烈城隍只覺丁崖此刻的力氣十分強大,自己已經無法再撐住他壓制下來的紅色魔焰,只好撤回手裡的鎖魂刀躍到一旁。
元武跑上前來高呼着想要叫醒丁崖,卻不料被丁崖揮刀砍了過來,烈城隍連忙飛身護住元武,然後改守爲攻,主動出擊襲向了丁崖。那鎖魂刀刀背鈴鐺微微一響,只見無數把刀芒之氣已經紛紛向丁崖身上襲去,丁崖手中紅色魔焰呈現赤紅色,火焰翻滾吞噬着向她襲來。只見二人不斷在空中廝鬥,兩把神兵相博已不相伯仲,雖然如此,烈城隍仍舊深知沒有刀魂的鎖魂刀是鬥不過此刻的丁崖,可是丁崖爲何突然間被刀魂操控了?
此刻生滅已經從石臺上救下昏迷的月何痕,只見她裸露的衣襟下留有一道紅色的傷口,藍月河還沒能取走她的心,他安心的將她擁入懷中。
屍魂蕭清遠正緩緩向蕭殘陽走去。蕭殘陽瞧見兒子向他走來,欣喜萬分,以爲蕭清遠認出自己來了,拼命的高喊着,“清遠……清遠……”
然而讓蕭殘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蕭清遠居然伸出右手一把插進了他的胸口,“啪”的一聲,取出蕭殘陽體內的心臟,然後獰笑着。見此情景生滅和元武都不由嚇了一跳,只見被取走心臟的蕭殘陽胸腔裡空空如也,只有大量鮮血拉扯着血絲滾落流出,蕭殘陽眼睜睜看着自己心臟被人取走,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們,然後無力的斷氣垂下頭去。
“太……太可怕了!”元武嚇得癱在地上,突然想起蕭清遠右手抓着鮮血淋淋的心臟,然後回頭猙獰一笑時的表情。
生滅見狀連忙將冷醉芒插在地上,就地打坐,念起了《金剛經》來。
此刻丁崖突然渾身顫抖,只覺頭如石裂,血管裡的血液怦怦跳動,渾身猶如要爆裂開來一般。烈城隍瞧見,連忙收刀退回。生滅的經文讓丁崖起了變化,他手中的紅色荊棘已經慢慢從他的手臂上退了下來,那兩股扭曲着的荊棘瞬間縮回到刀柄上的紅色寶石裡。元武瞪大眼睛看着,心想難怪丁崖不想要紅色魔焰,這把刀會令他變成另一個人,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
烈城隍擺脫丁崖的束縛,連忙揮刀飛身躍過蕭清遠,只見她手中鎖魂刀衝他前方的藍月河刺去。藍月河瞪大着一雙裂碎的藍色幽瞳,猶如一盞溶化而去的秋水,忽然尖叫一聲,已然收回鎖魂刀內。屍魂蕭清遠大吼一聲,一手高舉着那枚還在撲撲跳動的心臟,撲通一聲倒落在地上。藍月河被收回鎖魂刀內,蕭清遠屍魂的力量也就消失了,此刻倒在地上的只是一具早已死去腐爛的的屍體而已。
一場驚魂終於平定,大家看着那一堆腐肉漸漸溶化,不由有些感慨,這本是一具屍體,居然惹出如此多的禍端來。回頭再看丁崖,他已經躺在地上,混身傷痕,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