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後!
藍芮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就是很長很長的時間,眼淚都幾乎哭汗了。
吸了吸鼻涕、清了清喉嚨,繼續傾訴:“好多事情我以爲自己盡力去做了,那便能如願以償,可是全都事與願違了,我的弟弟不能與他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倩倩因爲不能和我弟弟在一起,一頭栽進永不復返的地獄裡,辰宇他也很不乖,他根本不愛倩倩,可卻要拉上倩倩與他一起跳進地獄裡,世上有那麼多比我好上一千倍、一萬倍的女孩子,他不愛,卻偏偏要愛我這個大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辰宇完全變了,變得兇殘、可怕,我不敢再勸他了。”
藍芮雪說着說着,又開始淚如雨下,聲音沙啞得讓人可憐,像個跟父母失散多日的小女孩,苦苦尋找了父母好幾天,但都尋找不到,只能聲嘶力竭的哭泣求救。
牀頭旁邊的心跳儀器突然快速跳動,藍芮雪不懂得判斷爺爺是不是要醒,或是有生命危險,她只知道大聲呼喊:“爺爺,您怎麼樣了,爺爺,您是要醒了嗎,您是不是要醒了。”
喊了一會兒,爺爺毫無要甦醒的反應,心跳儀反而是更劇烈的跳動,驚慌失措的藍芮雪纔想起按下呼救鈴:“醫生,救命,救命呀,快來救救我爺爺。”
醫生和護士快速的趕來,對爺爺進行搶救,房門緊緊關合的病房裡,凝重、垂危的氣氛淋漓盡致傾灑到病房之外,對藍芮雪肆意的侵襲。
驚魂未定、手忙腳亂的她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告知家人爺爺突發生命垂危,通話結束後,她心想兩家人現在一定是焦頭爛額、風風火火趕來。
收起手機後,淚水猶如急流而上的海水,激烈的衝破了堅固的堤壩,無法阻止海水的洶涌流逝。
爺爺的病情一直都很穩定的,該不會是她最後的那番話刺激到他了,她一直都相信昏迷的爺爺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除了這麼可能性,就再想不到讓爺爺病情突然垂危的可能了。
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大房和小房整整齊齊的一起趕到醫院。
衆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藍芮雪捂着臉哭得肝腸寸斷,突如其來的壞消息,衆人都還沒有得到一個完全消化的時間,只呈現一張面面相覷、驚恐萬狀的嘴臉。
唯獨立足在商業戰場上,見慣大風驚浪的皇甫辰逸,保持着泰然自若的心態。
坐在因害怕而渾身發抖的藍芮雪身旁,把她擁入溫暖、厚實的懷抱裡,憐聲安慰:“芮雪,還好嗎?電話裡說得不清不楚的,爺爺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會生命垂危了呢?”
他知道在她嚇得驚弓之鳥般的節骨眼上,不該詢問這個問題,但這不止他一個想知道,而是全家人都想知道的。
丈夫的溫柔安慰和溫暖體溫,驅走了藍芮雪心中的恐懼,身體也不再顫抖了,她心裡明瞭辰宇喜歡她的秘密是千萬不能公開的,那麼兩房又會來一場血雨腥風的戰鬥了,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狠心的把皇甫辰安拖下水。
“我離開集團後,心情很不好,就來向爺爺傾訴,我對爺爺說,他老人家已經錯過冷煜的出生了,希望他可以出席冷煜的百日宴,讓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的爲冷煜辦一場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百日宴,接着,我就不小心說漏嘴了,說出了二叔和子嫣離婚的壞消息,說這個家已經不再完整了,牀頭櫃上的心跳儀就開始跳得很不正常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向爺爺通風報信的。”
說完後,藍芮雪心中充滿了慚愧和歉疚,也夾雜着惶恐不安,她撒謊了,她真的撒了彌天大謊了。
小嬸她曾經提醒過,不許向爺爺透露二叔和子嫣離婚的消息,現在她確實是揭露出來了,小嬸一定不會輕饒她的。
“你這個賤貨、你這個賤貨。”果不其然,林英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手指着藍芮雪大罵:“你都得到一切了,還想把老爺子給氣死,好把我們小房的一切也一起給獨吞對不對,你這個賤貨根本就是來我們家搶財產的,以爲一索得男就可以贏得天下,你休想,你這個賤貨休想能打倒我,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好過的。”
有多難聽的,凡能抵毀藍芮雪清白的,林英都給統統罵出來,罵完後,臉色漲得如一塊死豬肝,嚇人之極。
皇甫辰安不責怪兄嫂的無心過錯,反而責罵母親的無理取鬧:“媽,就算芮雪不一時漏口說出來,等到爺爺甦醒了還是能知道我和子嫣已經離婚了,你又何必這麼的生氣呢!”
和子嫣離婚後,他本想着要跟爺爺坦白的,是媽媽以奪回語澄和語希的撫養權來恐嚇他,現在芮雪替他坦白出來,他心中輕鬆得猶如放下心頭大石。
“二叔,我確實是做錯了,你別怪小嬸。”這是藍芮雪意料之中的,在拖二叔下水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受小嬸的責罵和冤枉了,只要她問心無愧就好。
惱火的皇甫文豐把這團熊熊大火拉到另一邊的座位坐下,隔離她繼續燒傷別人,爲保留她高貴的面子,湊到耳邊小聲勸慰!
“你給我安安靜靜的坐下,爸爸還在裡面生死未卜呢,醫生還沒查明爸爸病危的原因,就別胡亂把罪名扣到芮雪身上,世上無不透風的牆,兒子和子嫣離婚的事實,總有一天是能傳到爸爸耳朵裡的。”
丈夫和兒子都袒護着藍芮雪,心不服口不服的林英豈能嚥下這口怨氣,欲要起身爲自己討回公道,再次遭到丈夫的阻止:“你敢再惹事生非的,我也馬上和你去辦離婚,你將得不到一分錢的贍養費。”爲了家和萬事興、兩家人的和睦相處,皇甫文豐不惜拿離婚嚇唬。
不可置信的林英瞳孔擴大,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網球,心裡亦滴着鮮血,能清晰聽見血液滴落的清脆聲響。
他再風流、多情,他十個年頭不回一次家,可她從沒想過要跟他離婚這個念頭,她一直的容忍和堅持,不是因爲皇甫二夫人的高貴名份,而是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一直深愛他到至此。
三十多年的酸甜苦辣、以淚洗臉,一路的走來對他的愛只有增加不曾減少過,也許他從不曾用心感受過,她到底愛他愛得有多深。
而他今天竟然爲了一個要搶走他們家一切的敵人,而對她說出離婚兩個字,他怎麼能將這兩個字輕巧的脫口而出,而他又有沒有感受到,她此時此刻沉重得喘不過氣的悲痛心情。
丈夫再次的恐嚇,又輕而易舉的吐出
:“別看着我,我說到一定會做到。”他看到的,只有她眼中對藍芮雪的疾恨,而浪子回頭的他,只想替昏迷不醒的父親出一份力量,捍衛和保護好這個大家庭。
心如死灰、體無完膚的林英垂頭喪氣,不再做吃力不討的無畏掙扎,她所做的永遠都是錯的,而別人的別有心機卻永遠是對的。
林英閉上嘴巴,走廊的氣氛突然冷卻下來,在詭異的空氣中凝成寒冷的冰塊侵襲衆人,寂靜也暴露出衆人的劇烈心跳聲,病房裡面越長時間沒有動靜,就代表爺爺的生命更垂危。
大約過了十分鐘的時間,病房門終於從裡面被推開了。
陳醫生首先走出,摘下臉上的白色口罩,呈現一臉的凝重神色,不等家屬的關切追問,搶先一步詢問:“大少奶奶,剛剛你是不是趴在老先生的胸脯上面了?”
藍芮雪身體又再次顫慄,比剛纔還要激烈,猶如她殺害爺爺的證據暴露在衆人面前,結結巴巴的回答陳醫生的問話:“是的,我因爲過度的傷心,所以就趴在爺爺的胸脯上哭了一會兒,不是,不是一會兒,對不起,我真的記不清楚是多長的時間了。”
思緒完全凌亂的藍芮雪,像突然失去了記憶,回答得模糊不清,有種在逃避罪責的感覺。
皇甫辰逸摟着藍芮雪的力度明顯加大,他的緊張與害怕由此舉暴露出來,但還強作鎮定安慰:“沒事的,聽陳醫生說完。”
“那我的猜測就沒錯了。”陳醫生恍然大悟:“老先生沒任何大礙,因爲胸脯遭到長時間的壓迫,所以導致呼吸不順暢,老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了,大家不必擔心。”
陳醫生最後的解說,讓衆人不約而同長鬆一口氣,藍芮雪的罪責也得到了解脫和釋放。
“陳醫生,那我公公到底何時才能甦醒呢?”季欣然心中抱有一絲曙光追問。
壓着胸脯能有窒息的反應,那是不是代表公公在這過程中是有甦醒過的。
“老先生雖然是昏迷不醒,但還是跟正常人一樣有呼吸,有感覺,身體的各個器官是正常運作的,跟正常人一樣胸口一旦遭遇壓迫,便會產生呼吸困難的現象,很遺憾,老先生暫時沒有甦醒的跡象。”
陳醫生遺憾的詳細解說,讓衆人失而復得的心情又墜入谷底,本來都抱有極大的希望,但原來真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失望讓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和淚眼模糊,唯獨林英一臉的得意洋洋,因爲。
她成功找着一個宣泄怨恨和報仇的好機會:“你是把我們辰安離婚的事情告訴老爺子的,那你無端端的哭什麼哭呢,在老爺子面前中傷我們應該要笑得開開心心的呀,還以爲老爺子要甦醒了呢,卻原來是你要蓄意謀殺老爺子。”
林英字字句句的謀殺,振振有詞、砸地有聲,一副誓要把藍芮雪擊垮的不滅氣勢。
林英一心的復仇,把丈夫剛剛的嚇唬給矇蔽了,說到做到的皇甫文豐真鐵了心要離婚:“走,跟我回家拿上結婚證和戶口本,到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響亮的辦離婚手續字樣在傷感的空氣中節節飆升,在衆人和林英的耳畔徘徊、圍繞。
久久不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