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清歌。”他箭步過去抱住她,視線往下一看,她的腳下已經一小灘的血紅,還有溫熱的血液正順着她的大腿汩汩而下?
“司曜……”夜清歌一隻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一隻手抓着他的衣襟,害怕得已經語不成句了,“孩子,孩、孩子……”
如果我告訴你我懷了雙胞胎,如果我告訴你如果我們堅持要這兩個孩子,到時候可能一屍三命,那麼你還會同意我留下這兩個孩子嗎?
席司曜死死抿着脣不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席司曜抱着她往樓下衝,嘴上說着叫她別怕,可是他自己的心其實已經開始顫抖?
蕭定卿看着他不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先去把人叫來。”席司曜不回答,只吩咐?
他的內心那麼多的委屈憤怒在翻涌,他想發泄出來卻無從發泄,整個人仿若要爆炸一般,摟着她,死死地摟着?
夜清歌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不知是因爲下腹太痛了還是因爲太難過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
不止一次想要告訴他自己懷得是雙胞胎,可是每一次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敢說,那些噩夢如同魔障,讓她每一次聽到席司曜的聲音,感覺到他的靠近,心就會裂開,痛得再也說不出口?
“定卿……”席司曜忽然開口叫他的名字,聲音裡有着旁人很難覺察到的顫抖?
蕭定卿一直陪着他,看着他他滿臉擔憂着急,在分娩室門口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轉,然後時不時擡起腕錶看一眼過去多長時間,最後還白癡一樣問他:快看看幾點了,我的表好像壞了。
爲什麼?
到了醫院,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醫生護士推着她去分娩室,席司曜也跟着要進去,護士即使攔住他:席先生,你不能進去?”
若不是此刻她情況危急,席司曜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但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他拍拍她的臉,說:“不要睡,馬上到醫院了?”
蕭定卿瞭然地一點頭,叫過來一個護士,吩咐了幾句,然後那個護士就進了分娩室?
蕭定卿詫異地微微撐大眸子,看着席司曜依舊一臉鐵青的樣子,猜到他也是剛知道這個消息不久,所以才臉色這麼難看?
這五個字說出口,他都感覺到自己要控制不住全身顫抖起來,雙手攥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那麼地可怕?
他是孩子們的爸爸啊,她居然讓他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刻才知道那是兩個孩子,他心底怎麼會一點異樣都沒有?
“別怕,我們馬上去醫院,別怕。”
那醫生一看到席司曜臉色鐵青地盯着自己,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席司曜還沒問他就開始招了:“席先生,不是我故意瞞着不說,是您的夫人交代的,她說她想給您一個驚喜,叫我們先不要告訴你雙胞胎這個好消息,所以……所以我纔沒說?”
護士被他的凶神惡煞嚇到,結結巴巴地居然不會說話了?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樣,讓他如此地害怕?
蕭定卿一身雞皮疙瘩,看看身邊的人,卻發現他像根木頭似地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真的不明白,他做得還不明顯嗎?他付出得還不夠多嗎?
因爲做過一個夢,夢到自己告訴席司曜懷了雙胞胎,然後孩子就掉了?
她知道蕭醫生有貓膩,她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甚至她知道自己無法承載兩個孩子,但是她卻什麼都不告訴他。
“那天晚上手機突然有信號,我知道有信息進來,第二天的時候我叫蕭醫生幫我看信息,可是她說只有卡卡的信息,沒有你的?”
然後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沒一會兒席司曜要見的人就上來了?
可是現在去怪誰還有什麼用?
蕭定卿欲哭無淚,夜清歌,你最好什麼事都沒有,孩子們也最好沒事,否則席大少爺非拆了我這家醫院不可。
當時蕭定卿差點就椅子上跌到地上去了,被他那雷人語錄驚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席司曜臉色一黑,“爲什麼?”
但是裡面的人,一定會選擇孩子?
夜清歌反正已經痛得快要暈過去了,無所謂再被他這麼用力地摟着,只是心裡也跟着一起痛,那種痛是錐心刺骨的。
後來她就一直沒說,直到此刻,孩子可能要早產了,到時候生出來他還是會知道?
席司曜心底的憤怒和悲哀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將他的心房徹底淹沒,他幾乎要窒息。
可是她明知自私,卻依舊要這麼對自己,夜清歌,那些所謂的陳年往事,對你來說,真的比未來還重要嗎?
可是席司曜沒有她狠心,看着她即將暈過去,他忘了去替自己抱不平,滿心滿眼都是她,着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怪,怎麼會一點都不怪?
席司曜一臉的神情瞬間石化,抱着她的兩隻手也僵硬了,聲音都飄忽了,“什麼?”
“好了,不要擔心,雖然她身體裡有芯片,但是最近幾次產檢情況不是還好嗎?你臉色這麼難看,是想咒你老婆孩子啊?”蕭定卿拍了拍他的肩頭?
現在花城無人不在笑他,爲了女人放棄了江山。
席司曜卻猛地轉過來,那眼神冷銳懾人,“把這幾次給她產檢的醫生叫過來,我有事要問她?”
她真的無從解釋……
一個放不下曾經美好時光,一個放不下往日深仇大恨?
這是一場拉鋸戰,誰都不肯放手,誰都是爲了對方好,最後卻是兩敗俱傷?
聽着她一句句地說出來,席司曜終於忍無可忍,在車裡就咆哮了起來,“夜清歌,既然你知道這樣子做很自私,爲什麼還是要這麼做?。”看去好如?
那次她半夜被嚇醒,席司曜也跟着驚醒了,問她怎麼了,她不敢說,只是抱着他一直哭?
蕭定卿並不知道車上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他臉色這麼難看,還以爲是擔心所致?
你出事之後,我怎麼辦?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你和孩子都出事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會瘋掉?
之前芯片的事他也瞭解一些,夜清歌現在的身體生一個孩子已經是很危險了,現在還是兩個孩子,她不要命了?
席司曜迅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有,在你剛失蹤的那幾天我就給你發過一條信息?”rBHY?
“我肚子裡……有兩個我們的孩子,是雙胞胎?”她斷斷續續的說着,哪怕看不見,也猜到了他此刻的神情?
信息?
夜清歌,你知不知道,這樣子你可能會出事。
“我知道我太自私了,你不要原諒我,不要原諒我……”
席司曜舔了舔自己發乾的脣瓣,擡眸對上他的視線,“保她和孩子平安無事,如果有萬一……”
在分娩室外面等待的時間總是分外漫長,每一分每一秒對席司曜來說都是煎熬,心上彷彿有把小刀,在輕輕地割着,不是很疼,卻越來越疼?
席司曜抿了抿脣,不着痕跡地把話題轉移:“什麼時候知道是雙胞胎的?是在失蹤的那幾天裡嗎?”
夜清歌點頭,斷斷續續地把這件事說了一些,然後才說起蕭醫生:“司曜,我覺得蕭醫生不太對,我失蹤的那幾天,你沒有給我發過信息嗎?”
夜清歌咬着脣不說話,一來是因爲肚子痛,二來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定卿一怔,看他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啊,“怎麼了?”
蕭定卿聳聳肩,示意護士進去,不用管這個‘神經病’?
蕭定卿瞥他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告訴自己,即將要當爸爸的人都是神經病,不要和他計較?
席司曜不說話,眯着眼睛沉思了一會兒,低低道:“這些事你都早知道了,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夜清歌愣住,抓着他的手,“你不怪我嗎?”
幸好這個時候蕭定卿趕到了,拉住他,好笑地說:“哪有女人生孩子男人跟着進去的?你還是老實在外面等吧。”
名聲,財勢,還有他的真心,他能給的都給了。
害怕她出事,害怕孩子出事,害怕自己會失去她們。。。
又過了一段時間,那個神經病見分娩室還是沒有動靜,急的不知道怎麼辦就拿他發泄?
她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血,她擡手摸着他的臉,血腥味很難聞,可是他卻沒有拿開她的手,聽着她慢慢地說着話:“司曜,我知道你生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席司曜最先有的情緒不是欣喜,而是無比的憤怒,“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路上,夜清歌拉着他的領口,吃力地問:“司曜,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我懷得是雙胞胎?”
“如果有萬一,保她?”
護士感激涕零,眼冒桃心地看着自家的幕後大BOSS,大BOSS好帥。好會疼惜人哦。
其實席司曜不說,蕭定卿也猜到了他的決定,如果一定要在孩子和夜清歌之間做選擇,席司曜肯定會選擇夜清歌,毋庸置疑。
如果有萬一?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蕭定卿還沒來得及想如果席司曜一怒之下拆了這家醫院自己要怎麼辦,分娩室的門驟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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